見七七坐起,沐初忙道:「外頭天冷,先穿上衣裳。」
聲音啞啞的,是初醒的那種沙啞,啞得如此磁性,輕易便亂了人心。
七七微微愣了愣,良久才從他那把性感的聲音中回過神來,取了一件衣裳披上,才掀開被子爬了出去。
天亮了,船已經又在順流而下,無名坐在船尾正在掌舵,見她出來,他眸光微沉,視線從她凌亂的衣裳上掃了一眼便趕緊錯開,看著前方的水面,聲音也一如過去的清冷和淡漠:「看樣子再過一個多時辰就能到達港口,你收拾一下,我們上去之後趕緊離開。」
七七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沐如雲那些人隨後還會追來。
不過,這次沐如雲兩片肩胛骨都受了重創,一躺至少要躺好幾個月,就算來追來,只怕也不是她親自趕來。
只要不是她,她便不怕,她最怕的是她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另一把短笛,吹響笛子讓蠱蟲傷害阿初。
「我去收拾。」她輕輕一躍,踩著船頂回到甲板上,將自己簡單收拾過後,也不打算弄吃的了,反正一個多時辰之後就能到達港口,上去了再吃也不遲。
比起讓他們吃她那些肉粥,只怕大家都更樂意到岸上去吃好吃的。
小船順流而下,速度越來越快,一個多時辰之後,果真到達了港口。
港口上來來往往的全是人群,七七收拾了東西,扶著沐初從船艙裡出來,跟隨在無名身後往港口上踏去。
見沐初為了減輕她的負擔,一直努力支撐著自己走下去,她心疼之餘,小手握上他的大掌,輕聲道:「我力氣比你想像的大,讓我扶著,別硬撐。」
他不說話,只是有點虛,還不至於完全走不了,已然用力邁步,不想太依靠她。
她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他總是比最好的留給她,哪怕自己吃苦,也不願委屈她半分。
淺淺歎了一口氣,看著前方的無名已經大步走遠,她無奈,扶著沐初慢慢跟了過去。
這個港口七七是第一次來,分手的時候讓望夕在這裡等他們,但,抬頭望去,人山人海的,也不知道望夕究竟在哪裡。
她心裡有點焦急,終是中了個地方扶著沐初坐下,抬頭看了站在一旁的無名一眼:「幫我看著他。」
無名沒有哼聲,沐初淡言道:「去吧。」
她在站了起來,往前方的道上走去,走了十來步,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沐初一眼。
他坐在草地上,身後是一顆古老的大樹,那一襲白衣揚開,衣袂在風中微微揚起,一地的素白,美得如畫一般。
這麼美,連她看到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動,離開半步都覺得不安。
孩子長得太出色,真怕招惹豺狼,不過,無名就守在一旁,總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有危險不理會。
她吐了一口氣,才轉身,大步走遠。
傳到一條林蔭道,沒過多久,果真看到望夕站在某棵樹下,正在啃著地上的青草兒。
它周圍站著十來人,有的人明顯身上有被踹過的痕跡,七七一看就知道,那些人在打望夕的主意呢,也不想想望夕是什麼馬兒,居然想佔有它!
她收了步,不待她開口,望夕已經敏銳地發現了她的身影,前蹄一邁,迅速便向她奔了過去。
原來,竟是匹有主的馬兒!
那些圍著它轉了一整日,直想將它帶回去的人,這才悻悻然而散了去,既然馬兒有主,再打人家的主意便成明搶了。
七七摸了摸望夕的鬃毛,見它安然無恙,一顆懸了一整日的心才總算落了下來。
真怕它走丟,又或者遇到什麼不測,師兄把他這匹寶貝馬兒交給她,從此望夕就是她的朋友了,要是望夕出了什麼事,她如何能安心?
「幸好。」牽上望夕身上的韁繩,她吐了一口氣,牽著它大步往港口的方向返回。
還沒回到那片草地上,遠遠望去,竟看到一群人圍在那裡,將沐初圍在了中間。
她一怔,看到有個女子在沐初身邊蹲了下去,不知道在和他說了什麼,一雙眼眸頓時染上了憤怒的火光。
尼瑪,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美男,還有沒有羞恥心了!
就知道她的阿初長得太好看,到哪都會招惹一群蜂蜂蝶蝶!
她放了望夕,大步走了過去,還聽到那粉衣女子正在對沐初柔聲道:「公子是不是受了傷,我府裡有最好的大夫,要不,公子隨我回府安住兩日,好好修養可好?」
七七一聽,頓時擰緊秀眉。
跟她回去,還不得連渣都不剩了!
瞧這色女居然已經把魔爪給伸了出來,還想要碰她的阿初!
她怒目一瞪,大步跨了過去,冷聲道:「這位姑娘,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女子微微一怔,抬頭看了她一眼,見是個長得稚嫩的少年,她眉眼一柔,淺淺笑了笑,柔聲道:「這位小哥,你是這位公子的什麼人?書僮嗎?」
書僮?七七皺緊了眉,直想一腳把她踹飛出去,她哪里長得像書僮?明明就是個絕美的美人兒。
她在沐初身邊蹲了下去,扶著他:「阿初,我們走。」
粉衣女子又愣了愣,聽她稱呼這位白衣公子阿初,她眉眼一亮,忙又道:「原來公子叫阿初,阿初,我府裡的大夫醫術高超,若是公子受了傷,他們定能講公子治好,阿初公子,要不就隨我回府修養兩日吧。」
「我就是大夫。」七七瞥了她一眼,冷冷哼了哼:「我們還要趕路,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阿初,我們走。」
沐初把長臂放在她瘦削的肩頭,剛才眼底的厭惡和抗拒,在看到她的時候頓時化成一片柔和。
看著她時的目光如此溫柔,若不是分明看到這少年是個男的,那粉衣女子還當真以為這人是阿初的小情人。
不過,看她五官精緻,肌膚也嫩得如同一掐便能掐出水那般,再看她那耳垂……
粉衣女子眉心一皺,眼底頓時閃過一絲不悅,竟是個女扮男裝的來跟她搶男人!
她站了起來,抬了抬下巴,身後帶來的十幾人頓時有數人一步上前,攔著剛站起來的七七和沐初。
一看這陣勢,七七就知道她要做什麼,只是從來沒想過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還真會發生這種強搶男子的事情,這年頭,連搶女人都顯得落伍了。
搶男人!她抿了抿唇,覺得實在無聊得很,才剛走了一個沐如雲,又來一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小姐,也不知道阿初過去行走江湖時曾經受過多少這些困擾。
如果他不是一身武功,又有鐵生在身邊守護著,換成一個柔柔弱弱的,又長得如他這般出色的男子,不早就被人啃得連骨頭都沒了才怪。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年代,有錢有勢的,竟連搶人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
「究竟想要做什麼?」她回頭看著那位粉衣女子,眸光一沉,冷聲道:「我們還要趕路,還請姑娘叫你的人讓開。」
「我只是想請阿初公子到府裡修養兩日,並無惡意。」粉衣女人淺淺一笑,來到他們跟前,目光落在沐初臉上,聲音變又柔和了下去:「你叫阿初是嗎?我是一片好意。」
沐初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眸盯著站在七七面前那兩個壯漢,目光冷了下去:「讓開。」
「阿初,不要動怒。」七七握著他的手,輕輕握了握。
最怕他在這個時候動起真氣,他的傷還沒有好起來,這時候萬萬不能動手。
瞥了一眼倚在一旁樹幹上的無名一眼,她怒道:「不是讓你看著他嗎?居然看著他被人調戲也不管。」
其實以無名的俊逸,那粉衣女子過來的時候也早已注意上他,不過,他一身寒意,看起來絕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倒不如坐在地上那白衣男子那麼惹人憐惜,所以目標便直接落在沐初身上。
如今聽到七七喊他,她才知道這兩個人竟是一夥的,剛才她想要把白衣男子帶走的時候,這黑衣男子竟是沒有阻止。
她淺淺笑了笑,看著無名,聲音更加柔和:「這位公子,不如也到我府中小住幾日吧,我府裡什麼都不缺,定能讓公子滿意。」
無名面無表情依然倚在那裡,只是看著七七:「報酬。」
「你少要點報酬會死嗎?」七七恨得直想跺腳,再掃了眼跟前那兩名大粗漢,冷冷哼了哼,右手落在左手袖管裡,刷的一聲,寒月刀已經被她抽了出來。
對付這種小角色沒必要用到他紫川第一殺手,還跟她要報酬,簡直是個見錢眼開的混蛋。
看她抽出刀子,那兩名大漢微微退了半步,但礙於自家小姐就在這裡,絕不能在她面前失了威風。
其中一人粗聲道:「小伙子,我家小姐只是想請你們回府小住幾日,也是為了這位公子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抬舉。」
七七懶得跟他們多說,隨手一揚,寒月刀刀風一閃,那兩人並未覺得身上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就在他們鬆了一口氣、想對七七發難的時候,不知道身下有什麼東西滑了下去,腿上一涼,再低頭時,才發現自己的褲子竟已經掉了。
兩人大驚失色,附近看到的那些女子門頓時雙手掩在眼前,失聲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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