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有點小感動,連帶著有些話也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看得出回來之後北王爺過得十分舒心,再想想,這些事情或許外人真的不好插手,便也作罷了。
他和司馬青嵐的事,確實輪不到她這個外人來插手,只要司馬青嵐不做出傷害他的事情,過去的事,便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感情上,旁人真的不該多說什麼,只是,總是看那個司馬青嵐有幾分不順眼,感覺那女子心胸有幾分狹隘,有點配不上豁達爽朗的北王爺。
或許只是自己對她有偏見,七七如是安慰自己。
與楚定北別過後,便又策著望夕,也不在意旁人訝異的目光,在明顯是迎親的隊伍中,策馬與楚江南一起大搖大擺走在隊伍的前方。
至於慕容素素,似乎還沒有開始太大的妊娠反應,出門的時候也不見她有任何不妥,所以七七也沒放在心上。
別說她身為人家七皇妹的,對自己的皇姐不上心,實在是過去兩人有過太多的不愉快,現在自己主動去照顧她,倒是顯得有點多餘。
不說其他,萬一慕容素素這一胎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像楚定北那小子說的,害人之心雖然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絕不可無,只要不碰她,那麼,就算任何事也賴不到她頭上去。
被人說不關心皇姐,頂多也就是多了那麼一些些流言蜚語,橫豎流言蜚語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但,若是落得個謀害小王爺的罪名,那就真的可大可小。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自然不會明知道危險,還要挖個坑隨時將自己埋進去。
隊伍就這樣出發了,兩日之後,一人一馬踏著一路反而風塵進入皇城,入夜時分,他翻過華陵苑的高牆,迅速向無塵閣邁去。
今日的無塵閣,比起過去更為蕭條,原來伺候七公主的幾個婢女,死的死,走的走,失蹤的失蹤,在外人看來,無塵閣已經成了極其邪門的地方。
但七公主的機遇,卻又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是不是應了古人一句話,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七公主踩著誰的骨灰爬到南王妃的位置,這點卻又是誰也說不清道不明。
鐵生來的時候,七公主的寢房裡竟還亮著燈,很弱很弱的燈光,如同整個無塵閣一樣的蕭索荒涼。
他奔來只是碰碰運氣,並不覺得自己能在這裡見到七公主,若是無塵閣沒有,他便去南王府尋她。
事實上,他來的時候走得太匆忙,根本沒有打聽到七七已經隨迎親隊伍離去,甚至,他連七公主回來了沒有都不知道。
若是找不到,便去醫院尋小玉兒,或許還能打聽到一些消息。
但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無塵閣見到慕容七七。
她坐在梳妝台前,正在對境欣賞自己的絕色容顏。
鐵生實在不明白,大晚上的,又是幽深到有點可怖的燭光下,她如此精心打扮又是為何?
瞅著四下無人,他才離開房頂,從窗台上輕輕一躍,在驚嚇到房內的人之前,將面巾拉下,沉聲道:「七公主,我是鐵生。」
慕容七七似乎真被嚇了一跳,但卻很快平靜下來,依然看著鏡中自己越來越精緻美艷的模樣,笑道:「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聽到她的聲音,鐵生終於安了心,雖然從背後看她身形像極,但總覺得在這樣的夜晚,看到她一個人孤清清坐在這裡,好生奇怪。
現在,終是放心了,他上前兩步,道:「主子被沐如雲下了蠱,如今被她控制,跟隨沐家的隊伍被逼往東楚海濱港口趕去,七公主,請你去一趟東楚,將主子營救回來。」
慕容七七挽起唇角,微微笑了笑,才慢悠悠道:「他欺騙了我,甚至曾經害過我,我為什麼要救他?」
鐵生或許早已經料到七公主不願意,但,他卻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七公主,主子過去或許曾做過傷害七公主的事,但,主子對七公主的守護和關懷都是真的。」他盯著她的背影,急道:「七公主,如今主子落在沐如雲手裡,被蠱毒控制,生不如死,七公主能否看在過去的情份上,救救主子?」
「過去?」她挑了挑眉,很明顯對他這個說法極為不滿意:「過去,他所犯的罪孽,又該由誰去承擔?更何況,我區區一個弱女子,如何從沐家三小姐手中將他營救?你是不是太高估了我?」
慕容七七這一刻的冷心冷情,鐵生感受了個徹底,這和過去熱心腸的七公主差別何其大?但,他很清楚,一切都是因為主子有負她在先,她心生怨恨才會如此。
但,主子對她的守護之情,難道就真的不能彌補當初對她的傷害麼?七公主,為何變得完全不近人情?
想當初她為了主子和沐如畫在狩獵場決戰,那時候對主子的情義,難道就因為過去的事情而被抹得一乾二淨了嗎?
「主子被沐如雲下蠱,如今意識受沐如雲控制,只有七公主可以喚回他的心智。」鐵生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她身後,沉聲道:「七公主若是心裡不高興,要人為主子過去對你的傷害負責任,我願意為主子接受一切懲罰,七公主,只求你能趕去東楚營救主子,任何承受,我都願意一力承擔。」
「任何懲罰?」慕容七七依然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張臉真的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美,她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眼底的光亮愈加妖艷:「你不後悔?」
「是,任何懲罰,我絕不反抗。」只要能救主子,就算要他的命,他也絕不在乎。
「那好,沐初曾經傷了我,既然如此,你便替他挨三刀,就當是他對我的贖罪。」手一揚,不遠處的短刀被她握在手中,匡啷一聲扔在他跟前。
鐵生看著那把冷冰冰的短刀,忽然間竟有幾分恍惚了起來。
這樣的七公主,真的好冷,好無情,他們相識也有一段時日,他知道她有時候也會心狠,卻只有在對著自己敵人的時候。
主子,已經被她列為敵人這一方了嗎?
他執起短刀,抬頭看著她依然背對自己的身影,忽然間就有幾分疑惑了起來。
濃密的劍眉微微蹙了蹙,他悶聲道:「七公主,可否……可否讓我看看你今夜的妝容?」
他心裡有點疑惑,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縈繞在心頭,越想,越覺得事情很奇怪。
「怎麼?連你都對我起了邪念?」慕容七七淺淺笑了笑,鐵生不說話,她便丟下手中的木梳子,慢慢轉過身來看他:「看,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比從前更美了?」
鐵生抬頭,視線裡這張臉雖然看起來和過去有點不太一樣,因為過去的七公主,除了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每日裡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抹在臉上,後來,在她恢復了真容之後,那些胭脂水粉就從來沒有在她臉上出現過。
她不愛脂粉,一直都喜歡素顏朝天,但,今夜的慕容七七,一張臉卻是施了淡淡的脂粉。
雖然,確實很好看,但,心裡始終還是覺得過去不施脂粉的七公主好看些,那時候的她看著清新可人,今夜的七公主,卻略顯太過妖艷。
不過,這都不是他該考慮的,在看到慕容七七的臉後,最後一絲疑慮終於徹底散去了。
他握緊短刀,抬頭看著她,聲音從方纔的低沉,漸漸變得明朗了起來:「主子如今正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希望七公主可以說到做到,等我挨完這三刀,立即動身去東楚營救他。」
忽然深吸一口氣,大掌揚起,「噗」的一聲,那短刀被他用力扎入了腹部,猩紅的血頓時外溢,沿著刀柄不斷落下,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短刀從腹中抽出,又一揚手,第二刀再次落下,這一次他終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身形有幾分不穩,左手落在地上,勉強將自己撐住,才把短刀從自己身體裡拔出。
用力喘了兩口氣,抬頭看了她一眼:「七公主,只剩一刀,還請七公主莫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刀也無情地沒入了腹間,等第三刀被拔出來之後,他迅速在自己刀傷周圍用力點上幾個大穴。
可哪怕封住了穴道,猩紅的血依然不斷在噴湧,他咬著牙,用力撐起自己的身軀,從地上站了起來,對於地下淌著的那堆鮮血,他連看都未曾看一眼,只是垂眸看著站在跟前不遠處的七公主,啞聲道:「七公主,我已經代替主子承受了這三刀,七公主可以啟程了嗎?」
「啟程?」慕容七七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往後退了數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迎上他的目光,她挽起唇笑道:「我剛才有說過要去救你家主子嗎?」
「你說什麼?」鐵生一口氣亂掉,嘴一張,一口鮮血便狂湧而出。
他想要過去,可腳下一個踉蹌,人幾乎站不住,只能伸手扶住身邊的椅子,才勉強讓自己穩住步伐。
再抬眼看慕容七七時,她正倚在梳妝台前,盯著自己的傷口,眉目含笑,笑得這麼肆意,眼底連半點愧疚之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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