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雲放開沐如畫,走過去將昏迷的沐初抱了起來,才又回眸看著她,薄唇輕輕挽起:「知不知道他痛,我比他更痛?可是,我容不得任何人的背叛,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背叛了我,代價便是死,哪怕我再痛,也不會留一個背叛我的人活在世上。」
說罷,丟給她一記冷笑,抱著沐初邁步往庭院而去。
沐如畫被她的話嚇得心裡一陣一陣揪緊,也一陣一陣慌亂了起來。
就算再痛也寧願他死,都不會給他背叛自己的機會……三姐做事的手段真是越來越強硬,越來越讓人畏懼了。
她喜歡沐初,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若有一日沐初真的背叛了她,她就會吹動蠱蟲直接要他的命……三姐怎麼可以對自己喜歡的人都這麼殘忍?
她用力握著拳,沒有被她嚇到,反倒更加重了她的決心。
她要帶小初初離開,她一定要帶小初初遠離這裡。
慕容七七醫術這麼好,或許她有辦法為他解蠱也不定,可是,慕容七七她現在到底在哪裡?她什麼時候才能知道沐初在這裡受盡萬般屈辱,過得如同行屍走肉,完全沒有自己的靈魂?
慕容七七,若你知道,你會心疼嗎?你會不要命也來救他嗎?
夜幕依然寧靜,晚風依然在輕悠悠地吹過,她的問題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只覺得這一刻渾身冰冷,越來越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沐如畫收拾好心情,才慢悠悠往自己寢房走去。
折騰了半個夜晚,不僅沒有救沐初出去,反倒讓他嘗了一次蠱毒發作的劇痛,看到他那副痛苦到完全扛不住,失聲嘶吼的模樣,直到現在,她的心也還跟著在揪痛。
如果離開三姐,以後每到月圓之夜,他也會一樣痛苦難耐,有些人因為扛不住那股痛,寧願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萬一,他也一樣呢?
離開三姐回到慕容七七身邊,對他來說是不是真的是一件好事?萬一,離開的結果是死……
她甩了甩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掌刮自己的事後太用力,腦袋瓜竟有幾分暈乎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要打那麼大力了,好疼……
剛邁入寢房,把房門關上,她忽然臉色一變,一把扯來不遠處的椅子,「卡」的一聲,將迎面襲來的長劍擊下。
「什麼人?」她身形一晃,趁著說話之際閃身到不遠處的牆壁前,「刷」的一聲抽出牆壁上的長劍,一劍挑開黑衣人的劍尖。
黑衣人一聲不哼,深吸一口氣,再次向她襲來。
黑衣人的劍氣,竟比沐如畫的還要厲害三分,才剛過了十幾招,沐如畫便已經感覺到自己功力比起他來弱了那麼一點點。
不過,黑衣人似乎志在捉拿她,並不想傷她,所以一時半會也沒能將她怎麼樣。
倒是兩人打鬥的聲音很快便驚動了外頭的人,聽到那陣急促靠近的腳步聲,黑衣人明顯劍氣更重了,急迫地想要在來人到達之前將她擒獲。
沐如畫卻忽然沉聲道:「我在練劍,誰都不許進來。」
這麼一喊,一個分神,黑衣人的長劍已經落在她的脖子上,劍氣在她雪白的頸脖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但幸而黑衣人也是箇中高手,劍氣收斂得很快,並沒有真的傷到她。
只是,對她不想驚動手下的舉動,黑衣人不解。
沐如畫遣散門外的人之後,才認真看著黑衣人落在面巾之前的那雙眼眸,好一會才輕聲道:「你是跟隨在小初初身邊那名手下。」
鐵生一怔,沒想到竟被她認出來,長劍往她脖子上再次壓了壓,他沉聲道:「主子在哪裡?」
「他在我三姐手上。」很明顯看得出他的不信任,沐如畫無奈道:「三姐給他下了蠱,如今他意識受三姐的控制,只怕你去了他也忍不得你。」
「帶我去。」長劍再次壓下,他眼底寒光和痛楚同時一閃,看得出,這名手下對他的主子真的衷心得很。
沐如畫抿了抿唇,沉思了片刻才道:「不管你信不信,現在,你也帶不走他,除非……」
「除非什麼?」鐵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但,她不讓手下進來,不打算找外援的舉動,卻讓他心裡微微有了幾分遲疑。
「除非你能將慕容七七請來,我想現在這世上,除了我三姐,就只有慕容七七的話他才願意聽。」沐如畫看著他,堅定道:「你現在去見他一定會打草驚蛇,我三姐的武功絕不是你能想像的高深,我派出去想要通知慕容七七的人全被三姐的人攔截了下來,萬一連你也被逮住,就再也沒人能將這個消息帶去給慕容七七,也沒人能救小初初了。」
鐵生沒有說話,不讓他去看少主,他如何能確定少主真的就在這裡,就在沐如雲的手中?
更何況,沐如畫和沐如雲是兩姐妹,她為什麼要幫自己來對付她姐姐?
彷彿看出他的疑問那般,沐如畫認真道:「不管你信不信,慕容七七和小初初都是我的朋友,我不願意看到小初初一直被我三姐控制,如同木偶一樣活著,也不想看到慕容七七找不到他時焦急萬分的模樣……」
「她根本不在意少主!」劍氣弱了些,他的聲音裡頭也滿是落寞,那是對慕容七七的指控,也是為他的少主感到的心痛。
沐如畫不知道這當中究竟出了什麼事,有著怎麼樣的誤會,但她依然認真道:「反正,現在真的只有慕容七七可以救小初初,你最好趕緊回去尋她,若是時間一長,等三姐做完她要做的事,穿過東楚揚帆出海,到時候你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見他還是面有難色,沐如畫重重吐了一口氣,忽然道:「這樣吧,你跟隨在小初初身邊這麼多年,身上也應該帶了不少解藥毒藥之類的東西,你……你給我喂毒吧。」
她是真的沒辦法了,再不讓他信服離開,萬一被三姐的人發現,到時候,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給我喂一種毒,暫時不會發作,等你和慕容七七追上來之後再給我解藥。」她沉了沉眸,又道:「但你必須要在我毒發之前追上來,給我解藥,我還不想這麼年輕就死掉。」
鐵生眼底的冷冽終於緩和了下來,才發現她兩片臉頰又紅又腫,他眸光一閃,一絲訝異:「你的臉……」
「還不是為了帶你家主子出去,被我三姐發現了,自己掌摑自己,讓她消氣嗎。」
男人不是她的,不過是之前喜歡過,如今放不下,不願見他受苦罷了,就這樣為他勞心勞力的,把她這張自己最重視的臉折騰成這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這輩子來還債的。
沐初和慕容七七這兩個人最好給她記住,以後好好在一起,算是對她的報答,否則,她一定找機會把這兩個人痛揍一頓。
聽得出她話語裡有一點點的怨念,可更多的卻是憐惜,鐵生那顆冷硬的心也終於軟了下來,長劍收了回來,目光落在她脖子的血痕上,淡言道:「抱歉,傷了你。」
「那你還要不要給我喂毒藥?」不給她喂毒是最好的,誰也不想死,萬一在毒發之前他趕不回來,自己豈不是要死翹翹了?
鐵生退了兩步,向她拱了拱手,沉聲道:「沐五小姐對我家主子的大恩大德,等我把主子救出去之後,一定會為牛為馬報答五小姐的恩情。」
「別了別了!」沐如畫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你趕緊走,趕緊把這消息帶給慕容七七,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幫忙了。我只想慕容七七把他帶走,喚回他的心智,讓他做回一個快樂簡單的尋常人,別再讓他受那麼多的苦,便是對我的報答。」
鐵生暗歎了一聲,若是慕容七七對他家主子能有沐五小姐對主子的一半憐惜,他也能安心了。
只是,慕容七七心裡全都是楚玄遲,他主子在她心中根本佔據不了任何位置。
見他目光黯淡,欲言又止,沐如畫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如果不是便趕緊離開,這裡到處都是我三姐的人,雖然你武功確實不差,但如果被發現,讓我三姐加緊離開的步伐,你一來一回也不一定能追得上。」
「我知道,那我先告退了,這段日子還望五小姐能代為好好照顧主子。」他點頭道。
「不去先看看你主子了嗎?」沐如畫挑了挑眉。
鐵生俊顏微微紅了紅,低頭又向她拱了拱手:「在下剛才無禮,還請五小姐不要介意。」
一個連命都可以交付的人,他如能不相信?
雖然,對沐如畫沒有太多的認知,但聽主子說她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中豪傑,更何況由她和七公主秋獵決鬥的事已能看出,她確實是個豪邁之人。
輸了便輸了,落落大方,沒有半點的報復心態,這樣的女子實屬難得。
他沉聲道:「在下告辭了。」
沐如畫卻像想到了什麼,在他將要推開窗戶離開的時候,忽然道:「慢著。」
鐵生一怔,回眸看著她。
只見她在自己懷裡掏出一面令牌,遞到他跟前:「這是桑城的令牌,在桑城可以隨意出入,把它交給慕容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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