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似水瞳睫微抬,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在睜眼的那一剎發現,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冰冰的面具。
七七倒吸了一口涼氣,死死盯著在視線裡無限放大的那張銀色面具,在他低頭湊近之時,她冷聲道:「你究竟是誰?」
今夜,他身上沒有帶藥包,那麼熟悉的氣息,那麼讓她沉醉的味道……
她小手緊握,連同一顆心被震撼揪得緊緊的,眼角處一陣酸澀,卻始終睜著眼,一瞬不瞬盯著沒有半點表情的銀面具。
「想知道我是誰,揭開我的面具不就一清二楚了麼?」他目光沉下,鎖在她粉色的薄唇上。
七七咬緊唇,是這一刻恨不得一手將他面具揭去,但,她沒有忘記他說過的話,若是看了他的真容,要麼一輩子做他的女人,要麼,死。
眼角處很不爭氣地蒙上絲絲苦澀的霧氣,到了這一刻,他還要這樣逼她麼?
為什麼他不主動告訴她,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
為什麼讓她一個人擔驚受怕了這麼久?讓她絕望,絕望之後繼續絕望?
為什麼?
她懷疑過千萬次,卻又每每告訴自己,她的懷疑只是奢想,只因為自己太希望事情是那樣。
她甚至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麼多,他是他,夜修羅是夜修羅,只是,現在,這份氣息……
她閉上眼,掩去眼底的酸澀。
「你若是不看,我要開始了。」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張臉蒙上一點緋紅,是被衝動和隱忍折騰出來的。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繼續忍下去的理由,那隻大掌,終於開始在她身上遊走開來。
炙熱的掌心燙得她一陣止不住的顫抖,她眉眼一睜,雙手落在他肩頭用力推了一把,怒道:「放開我!」
「都已經在我軟榻上了,如何放開?」他淺淺笑了笑,低頭便要吻下去。
七七側臉躲過,五指微微揪緊,完全說不出自己這一刻究竟是什麼心情。
一個面具而已,將它揭下來有這麼難嗎?再難,也該要去面對……
「我真的要開始了。」是她師兄將她送來的,既然送來了,他不好好享用,如何對得起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被思念折騰出來的煎熬?
他……真的要開始了。
「不……啊……」
七七怎麼都沒想到,他說要開始,竟是認真的,更沒想到的是,在她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自己和他已經貼得這麼親密了。
他竟敢!竟敢真的……就這麼要了她……
……
他的強悍還是讓她不好受,很不好受,那夜可怕的記憶回到腦際,她一咬牙,手一揮,那張銀色面具從他臉上被揭開,「啪」的一聲落在不知名的角落裡。
得天獨厚的俊顏,剛毅細緻到完美無暇的五官,那雙眼,看著她的時候裡頭蓄滿寵溺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盯著她。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她身上,染開一朵朵絢爛的水花。
衝動,燒得他幾乎要崩潰,他還在忍著,死死忍著,因為這一刻,他知道這女人一定有話要跟他說。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他臉頰上。
眼角的淚還是忍不住滑了下來,她卻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這男人,這該死的男人,他騙得她好苦,真的好苦!
在她絕望悲傷無助的時候,他為什麼不把事情告訴自己?為什麼不跟她說一句,那夜的人是他,從頭到尾,她都只屬於他一個?
只要他說,不管他有什麼苦衷,不管他為什麼當著所有人面前拒婚,她都可以原諒,她可以原諒他的。
為什麼讓她一個人孤單單熬過這麼多絕望的夜晚?知不知道當她清白被夜修羅毀去,當她覺得自己從此再也配不上他的時候,她的整個世界早已經崩塌了?
不管她在人前活得多麼開朗自信,她小小的世界,也早已經被徹底毀去。
她以為,這輩子她都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混蛋!」「啪」的一聲,又一個巴掌落在他臉上,力道很大,幾乎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兩個巴掌落下後,他一張臉分明浮現出十個清晰的指印,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甚至,眼底還流淌著愉悅的光芒,讓人很懷疑他究竟是不是受虐狂。
「若是不解恨,便打到高興了為止。」他低頭湊近她耳際,沉重的身軀微微動了動,頓時讓她難受得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不管心裡有多怨,這一刻,兩個人早已密不可分……
他笑,眼底的笑意晶亮晶亮的,薄唇湊近她耳邊,低聲低喃:「我忍不住了,你打你的,我……做我的,丫頭,我們一起來。」
她打她的,他……做他的,他們……一起來?
七七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還沒來得及從這幾句話中反應過來,他已經直接用行動告訴她他這話所表達的意思。
意識,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徹底亂了。
她忘了要做什麼,只是下意識攀上他壯實汗濕的長臂,止不住一陣低哼:「嗯……」
……
寧靜的夜幕下,一輛馬車在夜色中快速前行。
離開那座叢林,輾轉拐入早已變得安靜無人跡的大街,之後迅速往天下第一莊而去。
自上了馬車後,楚江南便未曾和前頭的湯隋說過半句話,這次,不僅他自己感覺到氣氛凝重,就連湯隋也感受得到那份令人不安的氣息。
跟隨莊主這麼多年,從未見他這般慎重過,看來,這次要面臨的敵人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
他一言不發,只策著馬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山莊。
今日鬼宿另有要事出了門,山莊裡知道莊主和夜皇朝門主有聯繫的,除了一個無法確定的端木冉,便只剩下他一個。
他們今夜出去,要去哪裡,何時回來,山莊裡也是無人知曉,這時候只能先回來山莊再說,否則,一旦遇上強敵,事情他不敢想像。
剛才莊主上車時,眼底一閃而逝的痛色他看得清清楚楚,今夜,莊主犯病了!
馬車內,楚江南大掌落在自己胸口上,雖然已經服了藥,氣息還是有幾分亂。
心口氣悶,呼吸極度不暢。
這些日子以來,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是他一直雲淡風輕未曾提起,旁人是不知道,他自己卻很清楚。
之前因為數次動了真氣讓七七在混元空間走了幾趟,他的心脈比起過去更弱。
沐初所說的期限,大概,他熬不到了……
忽然,馬兒一陣嘶鳴,疾奔的馬車在道上嘎然而止。
這裡,離山莊已經很近了,但卻還是有一段距離。
湯隋冷眉看著憑空出現在道上的十幾個黑衣人,食指微動,卻沒有任何舉動。
「南王爺,將夜修羅在望月城的據點告訴我們,我們自不會為難王爺。」為首那名黑衣人嘶啞著聲音道。
馬車裡沒有半點動靜。
那黑衣人一動,湯隋的大掌已落在腰間。
「南王爺,我們無意與你為難,還請將夜修羅的行蹤告知。」那名黑衣人似乎真的不打算動手,只是迫切想要知道夜修羅的下落。
馬車裡依然安安靜靜的,湯隋也是不說話,只聽著莊主的命令,心裡卻很清楚,這一架不打不成了,莊主是不可能將夜皇朝在望月的據點告訴別人的。
果然,片刻之後,身後車廂裡忽然傳來楚江南低沉的聲音:「殺。」
「嗖」的一聲,早有準備的湯隋左手往半空擲出,一支穿雲箭劃破長空,「啪」的一聲炸開。
與此同時,「刷」的一聲,長劍自腰間取出,一劍向為首的黑衣人刺去。
湯隋劍法的厲害,為首那名黑衣人似乎早已經料到,他足下一劃,早做好準備,長劍在手破空劃出,險險擋過致命的一擊。
但,他沒想到的是,湯隋身後居然還跟了個楚江南,他怎麼都想不到南王爺居然會親自動手。
「轟」的一聲,黑衣人被楚江南的掌風集中,一口鮮血噴出,人直直被甩飛了出去。
餘下十幾個黑衣人頓時傻了眼,對方一言不發立即動手,是他們始料不及,首領被一招重創,更是讓他們萬般震撼。
不過,這些黑衣人明顯是受過特殊訓練的,震撼只是一閃即逝,人人緊握劍柄一躍而起,同時向楚江南和湯隋襲來。
無怪乎連楚江南也在第一時間親自動手,這十幾個黑衣人,每一個單獨出來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就算不能將他們全部擊退,若想抽身而出也不算特別困難,但,今夜卻不一樣。
湯隋明顯看出莊主臉色的異樣,淡淡的月色之下,他一張臉蒼白如紙,臉上,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滾落。
莊主病發,這次,症狀不輕!
湯隋一時心急,盪開左方襲來的黑衣人,沒注意到右側那人的偷襲,「嘶」的一聲,鋒利的劍在他長臂上劃過,頓時劃開一道猩紅的血口。
黑衣人如同打不死的那般,就算身上受了傷,動作也完全不熟半點影響。
初始湯隋還以為他們和自己一樣死撐著,卻不想,在他傷了他們之後,從他們臉上竟連半點痛苦的神色都看不到。
「莊主,他們的身體有異樣。」一劍逼退一名黑衣人,他一步跨到楚江南身邊,沉聲道。
楚江南也看出來了,這些人,竟和不死人一樣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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