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許、柳三家的人也漸漸看出不對勁來了,沒有使用鎧甲之前是差一點點,使用了鎧甲之後還是差那麼一點點,彷彿隨時都能夠把蘇淺雪一魚叉砸死,可是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魚叉連蘇淺雪的衣角也沒有碰到。
「怎麼會這樣……」楚、許、柳三家的人漸漸安靜下來,看著魚鼓石上戰鬥的兩人竊竊私語。
「一切都錯了……一切都是錯的……」楚七七整個人都如同瘋魔了一般,不停的揮舞著三股魚叉,可是每次出叉的方向卻都是錯誤的。
彭!
楚七七的信心已經完全崩潰,即便擁有強大的優勢,戰力卻已經可以忽略不計,已經沒有辦法用頭腦去思考,一個已經不去思考的人,無論本身的力量如何強大,在戰場上也是不堪一擊的弱者。
蘇淺雪一拳打在楚七七的小腹上,楚七七頓時像蝦子一樣彎下了身子,三股魚叉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蘇淺雪人不停,拳頭與腿膝蓋連貫打擊,如同一首節奏感極強的曲子,那乾脆而富有韻律的打擊聲連在一線,一直蘇淺雪最後一記勾拳打在夢七七下巴上,把夢七七整個人凌空打飛了起來,然後反身一腿,把楚七七直接狠狠踹下了魚鼓石。
圍在魚鼓石下的三家人連續接住摔落下來的楚七七,而楚七七卻已經昏迷了過去,楚族老連忙跑過來,確認楚七七並沒有生命危險,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蘇淺雪從旁邊走下了魚鼓石,拿起被當作賭注放在石上的鐲子,面無表情的向秦東天走去。
憤怒的楚、許、柳三家人上來圍住了蘇淺雪,秦東天卻是帶著一眾人強行分開人群走了過來,拍了拍蘇淺雪的肩膀笑道:「淺雪,打的漂亮。」
在眾人憤恨的目光注視下,蘇淺雪被秦東天等人簇擁著離去,回到了島主府大擺宴席,大肆慶祝。
自此一戰之後,蘇淺雪被秦東天完全信任,當成了親信一般,因為秦東天不相信就憑楚、許、柳三家,能夠請到這樣的人來當臥底對付他,能夠把神一道運用到實戰當中的人,根本不屑於去做那種事。
蘇淺雪被秦東天信任的同時,也成為了讓楚、許、柳三家恨之入骨的人,蘇淺雪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不過卻沒有人敢對他出手,畢竟魚鼓石那一戰,給楚、許、柳三家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那樣強大的楚七七竟然敗在蘇淺雪的手裡,以一級鎧武者之身戰勝二級鎧武者,人人遺恨蘇淺雪的同時,心中又隱隱畏懼著他。
那只鐲子名為「避毒」,鐲子遇到毒氣或者毒液就會變色,那白銀鎧紋也有一定的辟毒能力,算是一件不錯的二級神具,戴著這個鐲子就不用擔心被人下了毒還一無所知,而且在海上遇到霧氣或者進入某些特殊的海域時,也可以用鐲子試探霧和海水裡面是否有毒素的存在,對於喜歡四處探險獵殺鎧獸或者採集神植的鎧武者來說,避毒手鐲這樣的神具,人人都是必備的。
蘇淺雪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雙眼之中佈滿了血絲,自魚鼓石的決鬥之後已經過去了近三十個時辰,可是他直到現在也沒有能夠睡著片刻,自那之後他就一直失眠,而且頭皮時不時的刺痛,彷彿就像是千萬根針在刺一樣,精神明明十分疲倦,恨不能大睡三天三夜,可是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難道是神一道的問題?」蘇淺雪想來想去,只有這麼一個可能性,在使用神一道的時候,他的精神處在高度的集中狀態,否則根本不可能在戰鬥中做出各種完美的判斷,而他也確定是從那次決鬥之後,才出現了這樣的狀態。
蘇淺雪起身去了竹先生所在的木屋,見到竹先生的時候,卻看到竹先生的神色十分頹唐。
「你來了。」竹先生看到蘇淺雪,輕聲歎息道:「我研究了一輩子的神一道,原來根本就是錯的,一切都全錯了。」
「錯的?」蘇淺雪有些發楞,他現在雖然精神出了一點問題,可是神一道的厲害卻是無庸置疑的,怎麼會是錯的。
「你覺得神一道很厲害沒有錯,可是神一道卻有一個重大的缺陷,一個根本不可能修復的缺陷。」竹先生神色黯然的說道。
「缺陷,難道是精神上的問題?」蘇淺雪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臉色頓時大變,把自己的情況向竹先生說了一遍。
竹先生檢查了蘇淺雪的身體之後,輕聲說道:「神一道對精神和腦力的要求實在太高了,如果說一般人的大腦在工作的時候像是溪水在流淌,那麼使用神一道的時候,大腦就像是暴雨海嘯一般波濤洶湧,或者說是火山爆發煙花噴放,你的大腦內就像是有無數的煙花在噴放,這自然要消耗大量的腦力和精神力,所以你才會出現這種精神透支的狀態,不過不需要擔心,透支的並不算太嚴重,過一陣子應該就可以自行恢復了,我所說的神一道缺陷指的並不是這個。」
蘇淺雪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疑惑的問道:「神一道的缺陷到底是什麼?」
竹先生臉色一暗:「你與楚七七的決鬥我看了,非常的精彩,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神一道的理論運用到實戰當中,你的天賦是極適合神一道的。神一道理論上是無敵的,可是那是在完全不犯錯的情況下的完美理論,可是人又不是神,怎麼可能完全不犯錯,神一道就像是在懸崖之上走鋼絲,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足以致命,而完全不犯錯的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是不存在的,所以你只要使用神一道,終究會有一日從鋼絲上面摔下來,摔的粉身碎骨,人畢竟是人,不可能是神,不可能不犯錯,也不可能讓運氣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神一道,這本就不是人類應該使用的武道,而真正的神之道,是我太過理想化,也太過貪心了。」
蘇淺雪沉默不語,竹先生說的沒有錯,神一道確實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武道,神一道可以讓弱者戰勝強者,可是同時也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境地,稍有差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這是一種無論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極度危險的武道。
人不是神,不可能不犯錯,也不可能一輩子判斷精準,永遠不出現錯誤,就像世上沒有不敗的將軍,也沒有不輸錢的賭徒,再厲害的將軍也會打敗仗的時候,再厲害的賭徒也會有輸錢的時候。
打些小的敗仗,輸掉小錢對於將軍和賭徒來說只是平常之事,他們要的是最終的勝利,可是神一道這樣需要完美細節的武道,卻不能接受任何的失敗,一個微小的失誤就會導致死亡的結果,就像是一個只能贏而不能輸的賭徒,天下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恐怕只有神才能夠只贏不輸。
「神一道的理論都忘了吧,否則終有一日你會死在神一道之下。」竹先生神色鄭重的對蘇淺雪說道。
蘇淺雪默默點頭,卻沒有說話,如果不知道神一道也就罷了,知道這般神一樣的武道,又嘗過了甜頭,又怎麼可能完全將之拋棄。
「你修煉了,應該是聖心宮某個真傳弟子的侍者,可是以你的性格,絕不可能去做一個侍者,哪怕那人是天下第一人也不可能。也就是說,你應該是從那聖心宮的真傳弟子身邊逃離出來的,而聖心宮的真傳弟子那等非凡人物,也絕不可能輕易任你逃脫,必然留有什麼手段,手段大概也只有那幾種罷了,你這種情況,恐怕是修煉了的,而且也不完整,依我看,你最多只拿到了一級的部分,而且完全沒有與之配套的秘法。」竹先生一口氣說到這裡,忍不住用白絹捂著嘴輕咳了幾聲。
「竹先生果然是神人。」蘇淺雪心中又驚又佩,竹先生無論見識還是心智都非凡俗之人可比,不知道他這樣的人物,怎麼會流露到青葉島這種地方。
蘇淺雪把自己與琴情的事情說了一遍,心中自然是希望竹先生既然知道,那麼就很可能擁有。
如果能夠得到,他就不必再冒險與琴情一戰,那一戰對他實在太過不利,就算贏了也未必真的能夠獲得自由之身。
「是聖心宮的秘傳,也是聖心宮的根本之一,聖心宮對於的控制十分嚴密,曾經有一個弟子背叛了聖心宮,將傳給了另一個宗門,不出一個月,那宗門便被人滅門,整個門派包括那個背叛聖心宮的弟子在內雞犬不留,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那是聖心宮所為,可是自那之後,卻罕少有人敢打的主意,我自然也不可能會。」竹先生看穿了蘇淺雪的心思,微笑著說道。
「看來唯有與琴情一戰了。」蘇淺雪輕歎道。
「雖然我沒有辦法避免你與琴情一戰,不過卻可以讓你取勝的機率大增,不過我自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幫你。」竹先生瞇著眼睛看著蘇淺雪說道。
「我蘇淺雪只有一個師父,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蘇淺雪皺眉道。
「我沒有說過要做你的師父,只是想與你做個交易。」竹先生正色道。
「什麼交易?」蘇淺雪有些驚訝的看著竹先生。
「我要買你做我的兒子。」竹先生眼睛明亮的看著白蒼東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