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瞳清冷一笑,凜然無畏地直視他的眼睛,「怎麼?老王爺想跟本郡主作對不成?!」
慕容浩天眸色一僵,有了片刻的愣怔,「爹不是這個意思!爹只是不想你一錯再錯!」
「本郡主一錯再錯?真是好笑,你有沒有問過舒浩他都幹了些什麼好事?」海瞳聞言失笑,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秀眉,「以前或許我不瞭解老王爺你,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凡事不經過求證,就胡亂給人定罪!沒想到老王爺也是這樣的人,跟你兒子們比,簡直是有過之無不及!禾」
她的話一針見血地戳中老王爺和慕容兄弟的心思,只見父子三人有僵了臉的,也有黑了臉的,更有面無表情的…妲…
慕容浩天一怔,面色凝得有些嚴肅,「瞳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海瞳一拂袖擺,看向老王爺的泉眸中竟是譏諷和不屑,「什麼意思你最清楚,我原以為老王爺有多英明厲害,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有什麼樣子的惡毒妻子,自然有什麼樣的丈夫!」
打從初次見面的時候,她便清晰地感覺到老王爺不對勁,他看似很疼愛庶女,但她卻無法從他身上感受到真正的父愛。人人說他是慈父,可他的慈,他的愛只限於慕容紫雨他們,而不是她慕海瞳!
當初他妄想禁錮她,不讓她跟皇宮有任何接觸,甚至不惜使出手段劫走她,這令她愈發感到懷疑,懷疑老王爺圖謀不軌!
這也是她堅持恩斷義絕的原因之一,慕容王府妖氣沖天,老王爺又豈會不受污染?
況且,她的心裡一直有種強烈的感覺,與其說老王爺當她是最疼愛的女兒,倒不如說是把她當作一個重要的棋子籌碼!
她雖不知道自己對老王爺來說有何用處,但她曉得現在的老王爺目的不純,他是一個握有兵權,野心勃勃的戰王!
楚琉軒的眉宇不易察覺地皺了幾下,看來瞳兒已經完全不相信老王爺了!
「瞳兒,爹爹不是這樣人,你誤會爹了……」慕容浩天籠回了所有心緒,雙眸陰晴不定,瞳兒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少囉嗦,本郡主還有要是要辦,懶得與你廢話!」海瞳懶懶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低低一喝道:「你到底讓不讓開?」
慕容浩天暗暗攥緊了袖下的雙拳,絲毫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退下!」海瞳的聲線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勢。
慕容浩天依然一動不動,堅決不讓步!
海瞳邁前一步,眉宇間的狂傲彰顯無遺,「這是本郡主的命令,你馬上給我退下!」
當眾被女兒訓斥,慕容浩天不免感到有些難堪。
慕容紫雲和慕容紫風焦急的視線來回於海瞳和慕容浩天之間,「瞳兒……」
「不要叫我!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本郡主不准你們插手,否則後果自負!」丟下一句話後,海瞳不予理會兄弟倆,側首看向了慕容浩天,「莫非老王爺是想抗命不成?」
面對海瞳的咄咄逼人,慕容浩天僵直了背脊,低垂的面容略顯幾分扭曲猙獰,「爹……臣不敢!」
驀然間,大堂裡被一股壓窒的氣氛困住,每個人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太后和楚凌波得瑟地揚著眉,似在嘲笑老王爺活該找罵。
碰到阿瞳,算是老王爺倒霉了!這是在場某些人的心思。
「既然不敢就別跟本郡主作對!不然這樣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頓了頓,海瞳毫不客氣地伸手推開慕容浩天。
楚熙炎微瞇著狹長的紫眸,似笑非笑道:「阿瞳,人家好歹也是你曾經的爹爹,要「溫柔」一點兒……」
「狗.屁!我慕海瞳從來都沒有這種混賬父親!我是他撿來的,不是親女兒!」海瞳不雅地扔下一句話。
「哎呦,阿瞳,你又粗魯了!」雲以澄淡淡笑了,只是這笑來得有些詭異,「老王爺別介意,我們家阿瞳性子就是如此,不達目的誓不擺休,要怪就怪某某人不識抬舉,誰不好惹,偏偏要惹到阿瞳!」
慕容浩天的臉色白了青,青了黑,最後索性變成了黑灰色,瞳兒果然懷疑自己的身世了……
興許是意識到氣氛的僵硬,楚琉軒眸色一斂,依舊保持慣有的儒雅之態,「岳父大人,我想瞳兒
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瞳兒為人聰明,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或許舒浩他們真的得罪了她也說不定,你何不先問問舒浩他們!」
慕容浩天微微低頭,掩住了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肅殺之色,「姑父問你們,你們到底得罪了瞳兒表妹了沒有?」
「姑父,我……」舒浩和舒彩凝支支吾吾道,方才女兒和父親對峙的一幕通通都落入了他們的眼底,他們所擔心的事情終是發生了,姑父真的治不了海瞳表妹,反被表妹騎到頭上去了……
若是讓姑父知道他們設計表妹和小炎兒,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見兄妹倆遲遲不語,慕容浩天抬眸看向鼻青臉腫的舒浩,「浩兒,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表妹打的……」舒浩弱弱地指著海瞳,絲毫沒有了以往囂張的氣焰。
舒彩凝狀似委屈可憐地抹抹臉上的淚水,「姑父,你都不知道表妹下手有多重,差點把哥哥打死了……」
慕容浩天神色凝重地看向了海瞳,質問道:「瞳兒,他們說得是真的嗎?」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本郡主沒宰了他,算是對他仁慈了!」海瞳淡哼一聲,不改狂傲的語氣。
「他們是你的表哥表姐啊,你就不能手下留情麼?別做得太過分了!」慕容浩天淡淡斥道,這個瞳兒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不得不承認,他忍受不了海瞳用這種態度對他!
海瞳面色平靜無波,為老王爺的斥責感到好笑,「慕容浩天,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本郡主?你別忘了,本郡主向來和舒明華水火不容,舒明華的表親只能是我的敵人!」
她的話很清楚,要她放過舒浩和舒彩凝?門都沒有!
慕容浩天本就難看的臉色又罩上了一層寒霜,「瞳兒,聽爹爹的話,你不能這樣做!」
「哈哈哈……我憑什麼聽你的話?我曾經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要怨我冷漠絕情也好,無情無義有罷,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今天就是要嚴懲他們,沒得商量!」
夠解氣!看著老王爺蒼白僵硬的面色,太后心中是何其暢快……
她這個太后不能干政,她是沒話說!但瞳兒就不同了,一出招三言兩語就駁得老王爺無言以對!
瞳兒明顯佔盡上風,老王爺想從她手中救出兄妹倆,想也知道很難!
楚熙炎紫眸幽深難測,桀驁不馴地揚了揚眉宇,「既然兄妹倆不說實話,那就由本王開口了,舒浩仰仗將軍和老王爺的勢力,妄想輕薄阿瞳,還不惜連同縣令設計本王,想利用官府的勢力逼我們就範!」
「什麼?」慕容浩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浩兒,這是真的嗎?」
舒浩弱弱地低著頭,一時不敢去看老王爺嚴厲的雙眼,「姑父,這不全是我的錯,他們要是早點表明身份的話,浩兒就不會做出事了,浩兒只是太喜歡表妹了,所以才會做錯事……」
「我們完全不知道表妹的身份,還有……我們根本沒有和那個縣令一起設計表妹和王爺,因為哥哥被表妹打了,哥哥一時氣不過去報官,縣令得知我們是將軍子女,便阿諛奉承,拍我們馬屁,給我出餿主意……」舒彩凝低聲解釋道,跟縣令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嘖嘖,你們兩個還真會狡辯,我們剛才已經表明身份了,敢問硬說我們是冒牌貨的可是你們?」海瞳眼兒笑瞇成一條線,那眼中的神光,是怎麼著也遮掩不住的狡黠和詭異。
「我們六個人都是證人,連本公主都敢說成冒牌貨,真不曉得舒將軍是怎樣教你們的?」楚凌波冷哼哼道。
「姑父,你聽我解釋……」舒浩有些慌了。
慕容浩天頓時揚高一手重重地扇向了舒浩的臉頰,啪的一聲,震耳欲聾。
「混帳東西,你怎麼可以輕薄你表妹!」
「姑父,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她是表妹……」舒浩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又隨即招來了姑父的一巴掌,「好痛……」
完了完了,姑父該不會不管他們兄妹倆吧!
「你還不快點給你表妹下跪賠罪?」慕容浩天憤怒地瞪了兄妹倆一眼,該死的臭小子,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得罪難纏的海瞳和七王爺……
舒浩愣了一愣,立刻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雖不甘不願向海瞳妥協,但為了不連累爹爹和姑父,舒彩凝只好硬著頭皮下跪賠罪!
「對不起,表妹請你原諒我們……」
楚琉軒冷眼旁觀,深邃的潭眸中劃過了一絲諷刺,似在嘲笑舒浩不自量力!
慕容紫雲和慕容紫風聽了這話神色驟然大變,看向舒浩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寒冽,彷彿要將他掐死似的!
微微提上一口氣,慕容浩天好言相勸道:「瞳兒,你也打了他一頓了,他們兄妹倆也給你磕頭賠罪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饒過他們這次吧……」
「不行!」海瞳態度堅決。
慕容浩天微微蹙眉,對著兄妹倆使了個眼色,「浩兒他們已經知錯了,看在爹的份上就饒了他們吧,何況,他們事先並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不知者無罪不是麼?」
接收到姑父投來的眼神,舒浩故作無辜地磕了幾下響頭,「表妹,你就原諒表哥這次吧,表哥向你保證,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對於他們的「苦苦哀求」無動於衷,海瞳心裡十分清楚老王爺是有意偏袒兄妹倆,少頃,她抬眸看向了楚熙炎,「小炎兒,你說該如何懲治他們?」
然,還不等楚熙炎做出回應,慕容浩天便搶先一步迸言了,「瞳兒,他們是將軍的子女,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你就不能寬宏大量點嗎?」
失憶後的瞳兒比他想像還要難對付,更別說是控制她了……
舒浩和舒彩凝登時傻了眼兒,他們都下跪磕頭道歉了,慕海瞳還想怎樣?難道要他們去死才肯收手?
不得已,慕容浩天唯有將目標轉向了太后,「太后,微臣懇請您說句公道話……」
太后微微拂動了下袖擺,強忍住嘴角上的笑意,故作一本正經道:「哀家是太后,後宮不得干政!這可是你剛才對哀家說的!」
慕容浩天滯了滯,只感覺胸腔燃燒著幾把怒火,「現在不是朝政……」
楚凌波沒好氣地瞪視著老王爺和兄妹倆,哼笑道:「老王爺,本公主記得剛才是你叫母后不要插手這事,現在還有臉求母后,你當母后是什麼?你這叫活該自找麻煩!」
「你……」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慕容浩天緩緩跪在了海瞳面前,「瞳兒,算爹爹求你了……」
還裝?海瞳對慕容浩天翻了個白眼,動不動就來這招博同情,博可憐,只可惜老王爺還是太小看她慕海瞳了!
楚熙炎深邃的紫眸直視老王爺的眼底,唇角隱過一絲冷笑,「不然這樣吧,看在老王爺和將軍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郡主和本王從輕處罰,就賞他們一人六十板子好了!」
「六十板子……」兄妹倆驚呼出聲。
「好主意!」不給慕容浩天反對的機會,海瞳拂了拂袖擺,「來人,將他們拉下去杖責六十板子!」
「是!」官兵接到命令是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拉著兄妹倆出去行刑。
「姑父……救我們……」
「表哥,我最怕痛了……嗚嗚嗚……」
「瞳兒!」慕容浩天眼底憂色濃濃。
海瞳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容浩天,沒有錯過他眼中劃過的那絲狠光,「不必再說了!你若再求情,那本郡主就多加四十板子!」
鏗鏘有力的話語,字字震耳,不容任何人質疑,令慕容浩天當場無話反駁,只是袖下那緊緊攥起的拳頭,暴露他此刻的真正情緒。
眼尾的餘光看向了被官兵拉出去的兄妹倆,楚熙炎冷峻的臉龐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但又瞬間恢復了嚴肅之態。
楚琉軒抬眸看了海瞳和楚熙炎一眼,那是一種讓人看不出的情緒的神色,少頃,他陷入了深思當中。
慕容紫雲和慕容紫風更是絕情,對於兄妹倆的呼救置之不理,一副巴不得他們去死似的。
「哥哥,阿瞳,六十板子太便宜他們了……」楚凌波抿了抿唇咕噥道。
「若是打死他們就不好玩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精光自楚熙炎眼底閃入,修長的臂膀霸道地攬住了海瞳的腰際,慢慢走到了楚琉軒面前,「三哥,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和母后有事先走一步了!」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楚琉軒回
以溫笑,潭眸內閃爍著琢磨不透的幽光。
「那就麻煩三哥你了!」海瞳笑意盈盈抬眸看了眼楚琉軒,便依偎著楚熙炎離開了府衙。
「瞳兒……」慕容紫雲急急追上去。
目送兩人離開的背影,楚琉軒的眸色瞬間暗淡了下來,被海瞳那句「三哥」給深深刺痛了,「不准你去追她!」
慕容紫風不滿地皺了皺眉,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妹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琉軒銳利而幽深的潭眸,一直追隨著那抹纖影遠去,直到她消失在他眼前,「她只能是本王的!」
慕容紫雲氣急敗壞地擰起了楚琉軒的領口,咬牙切齒道:「楚琉軒,你已經有雨妹了,還妄想跟我們搶妹妹……本王絕不會把她讓給你的!」
楚琉軒潭眸微瞇,眸中閃過一絲詭譎,「就算我不跟你搶,瞳兒也會主動回到身邊!」
「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對我寶貝做了些什麼?我警告你,瞳兒是我們兄弟兩人的!」慕容紫雲怒不可遏地低吼一聲。
「你的寶貝?瞳兒是不可能接受兩個不正常的戀妹癖!你們只能做她的哥哥,僅此而已!」楚琉軒一陣見血道。
忽地,一股殺氣從眸中迸出,慕容紫雲毫無理智地暴吼道:「她根本就不是我們的親妹妹,本王為何不能愛她?她是我最寶貝的妹妹,我就是要愛她……」
意識到這不是個吵架的地方,慕容紫風忙將弟弟拉回了身邊,「弟,犯不著跟他動怒,反正瞳兒遲早都會是我們兄弟的!」
「好啊……那本王就拭目以待!」楚琉軒儒雅俊逸的面容依舊毫無波瀾,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遂壓低聲道:「咱們走著瞧,小鬼……」聲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慕容紫雲乾瞪了楚琉軒幾眼,心間湧上了諸多不悅,「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沉默在一旁的慕容浩天終是出言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閒空吵架!現在還是好好想想辦法吧,要不然我們總有一天會敗給瞳兒和七王爺……」
「爹,可是那個偽君子他……」慕容紫雲忿忿指著楚琉軒,憋著一肚子火氣無處可發。
「雲兒不得無禮!」慕容浩天輕輕斥道,神色凝肅地看向了楚琉軒,「軒兒,我擔心浩兒他們對瞳兒說了不該說的話!」
楚琉軒微微斂起眸子,眼眸中頓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精光,「不急!我們小心行事便可!」
「那瞳兒她……」慕容浩天欲言又止。
楚琉軒理了理袖擺,從俊雅的臉龐上扯出一抹自信滿滿的笑意,「我對她有信心,把她交給我吧,相信不久她會改變……」
天香樓內
太后王爺駕臨天香樓,場面何其壯觀!
一聽說太后王爺上門,店家老闆甚感無比榮幸和歡喜,不但笑容滿臉相迎,親自招待,與小二更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還吩咐廚房把天香樓最好最香的招牌特色菜送上桌來。
「太后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平民小店不比皇宮御廚,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太后王爺見諒!」
「這地方真是不錯!難怪歌兒和以澄一直讚不絕口!說這裡的招牌雞很好吃!」環視著店內雅致清幽的擺設,太后滿意地笑了笑,甚是喜歡民間的小店!
微頓,她神秘兮兮地盯著海瞳看,「對了瞳兒,母后收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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