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楚寒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圓床上,楚寒轉過頭去看了看周圍,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個床頭櫃,一個衣櫃,一張電腦桌和兩個軟沙發。楚寒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裡雖然看似陌生,但總覺得好像從哪裡見過。
忽然,楚寒想起了丹田氣,趕忙閉上眼睛檢查了一下,發現丹田氣已經穩定下來了,楚寒頓時明白了這裡是什麼地方,眼中那疑惑的神采,頓時變得冰冷了起來。
正在這時,秦霜打開臥室門,手裡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看到楚寒醒了,秦霜走到床邊,將藥放到床頭櫃上,關切的問道「醒了?沒事了吧?」
楚寒冷冷的看著秦霜,沒有回答她,雙手按著床想要坐起來,可是忽然發現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秦霜看出了楚寒想要做什麼,輕輕一按楚寒的肩膀,道「你胡亂用丹田氣衝擊瓶頸,導致丹田氣在體內亂竄,經脈已經嚴重受損了,要不是我剛才封住你的經脈,鎮壓住了你的丹田氣,你早就自爆了。老老實實呆著,在你經脈修復之前,你動不了。」
「為什麼救我?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楚寒冷冷的問道
「我是想讓你死,但是不是用這種方法,我能殺了你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在醫術上勝過你。」秦霜淡淡的說道
「我跟你說過,你永遠贏不了我,要麼,你現在殺了我,要麼你永遠也殺不了我。」楚寒冷冷的說道
「那我就只能永遠的做你的助手了。」秦霜淡淡的說道
「我有助手,用不著你,像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也不配做我的助手。」楚寒冷哼道
秦霜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不過你要不要我做你的助手是你的事,可做不做,是我的事,你可以不來找我,但你有事,我不能不幫。楚寒,你得相信,我可以對所有的人冷血無情,但只要你壓在我的頭上,我就不能對你冷血。」
「我不需要你這麼特別的對我,我寧可你對所有人都有情有義,對我冷血無情。秦霜我告訴你,哪怕有一天我真的不如你了,你也不能夠成為什麼所謂治活人的神醫,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哪怕醫術再高,他也不是一個醫生!」
「剛才在胡同裡,你已經罵我很久了,現在你休息休息,讓我說可以嗎?」秦霜淡淡的問道
「說。」楚寒淡淡的應道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可是作為你的助手,這是必備的條件,就跟我學會的所有本領一樣,這也同樣是其中之一。我只有冷血,對任何人,任何事毫不在乎,才能夠時時刻刻的保持冷靜,只有保持冷靜,才能夠擁有準確的分析能力,應變能力等等。而這些,全都是為了可以在你頭腦發熱的時候,為你保命做準備。」
「你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醫生嗎?什麼樣的人配做醫生嗎?要有良心,有責任心,有愛心,要對每一個病人當成是自己的親人,你的確做得很好,老爺子把你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醫生,可是真正的醫生永遠有一個無法彌補的弊端,感情。普通的病人,也許你不會因為衝動而壞事,可是如果是跟你有關係的病人呢?如果是一個可以擾亂你心神的病人呢?因為感情會不會影響你的判斷?作為醫生,一旦你判斷失誤,那麼就會讓病人送命!」
楚寒臉上閃過一絲怒容,正要說話,就看秦霜抬起手,淡淡的說道「你不用反駁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我的想法荒謬,可這只是你的想法。而我的想法卻跟你截然相反,我認為,作為醫生最重要的就是冷靜的判斷能力,可以準確無誤的判斷和分析病情,從而找出更好的治療方案。這是老爺子,和教我的那個人,理念上的不同,是他們將各自的理念傳承給了我們,這個問題,已經持續了太久太久,不是我們兩個人爭論就能夠有結果的。」
楚寒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什麼意思?什麼叫持續了太久?」
秦霜深吸了一口氣,道「一開始我沒有跟你解釋的太多,是因為你還沒有那個資格,這些話,應該是在你三十歲之後,由老爺子告訴你。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當你這個感情派,完全戰勝了我這個冷靜派,並且以後完全沒有可能超過你的時候,才能夠說。今天的對決,你贏了,而且贏得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贏的,你今天的用針,我也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意思,我知道我不可能贏過你了。況且,如果我現在不說,你以後也不會再來找我了,我也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感情派,冷靜派?」楚寒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這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了,具體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是那個人跟我說的,當年有一位隱匿在山林之中的神醫,在遲暮之年的時候,收下了兩位徒弟,就跟我們一樣,從小培育,將他所有的醫術毫無保留的傳給了他們,可是這兩個人性格完全相反,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冷漠如冰,也就因為這樣,造成了他們在醫生這個職業上的分歧。而那位神醫也同時看出了他們二人的性格差異,為了不讓同門將來會成為敵人,神醫做了一個決定,來了一次醫術比試,比試的方式,是讓二人去兩個相鄰的村子行醫,看誰治療的病人多,看誰治療的效果好。」
「一年之後,神醫去了兩個村子看徒弟的成果,結果成績一目瞭然,熱情似火的那位徒弟,名聲大振,不但那個村子的人都稱他為神醫,當成菩薩一樣的供著,就連其他幾個村子的人,甚至是另外那個徒弟所在村子的人,都跑來這個村子找他看病。而另外那個,雖然治療效果非常好,接受他治療的人都藥到病除,可是卻沒有幾個人願意找他看病,都把他當成是瘟神一樣,看到他都躲。」
「而後神醫將兩位徒弟叫了回去,宣佈了勝利者是熱情似火的那位徒弟,可是另外的那位徒弟不甘,認為並不是自己比他差,也不是自己的理念不對,只是自己不會搞人際關係,他不認為能夠討好病人的,就是好醫生。神醫知道那位徒弟不會就這麼滿意,所以當即宣佈了一個決定,要那位冷漠的徒弟,作為協助者和觀察者,永遠留在熱情的那位徒弟身邊,一旦發現熱情的徒弟醫術落了下成,或者因為他的性格原因,造成病人死亡,就可以殺掉熱情的徒弟,取而代之。」
「與此同時,要他發下誓言,今後他們的徒弟,也必須遵循今天的決定,作為協助者和觀察者。而後不久,神醫便去世了,可是冷漠的那個徒弟,仍舊遵循著當日的誓言,做著默默無聞的協助者。但是他的理念卻從來沒有改變過,並且時時刻刻的準備取而代之。只不過到老,冷漠的那個徒弟也沒有找到機會。」
「兩位徒弟在遲暮之年的時候,也開始廣收徒弟,並且將自己的理念刻入每一個徒弟的腦中,所以當時的醫生就分為了兩個派別,一個是感情派,一個是冷靜派。不過他們都只收了一個關門弟子,感情派的倒是沒什麼,他只是將所有的醫術傳給他。但是冷靜派的那位徒弟,並不相信關門弟子會遵循他對師父立下的誓言,所以利用洗腦的方式,讓弟子不得不成為感情派關門弟子的協助者和觀察者。」
「幾千年下來,感情派和冷靜派的人越來越少,到幾百年前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了一脈傳承,兩個派別的爭論從來沒有過停止,但冷靜派卻沒有贏過一次,一直默默無聞的留在感情派身邊。而冷靜派的每一次傳承,都要伴隨著洗腦,以此來確保兩派能夠永遠的流傳下去,直到冷靜派能夠超過感情派的那一天。」
楚寒驚訝的聽著秦霜說完了這一切,久久沒能回過神來,好半天,楚寒才問道「不對啊,我從來沒聽爺爺提起過什麼冷靜派和感情派,也沒見有人在爺爺身邊啊?」
「剛才我說了,三十歲之後,老爺子才會跟你說,三十歲之後,心智會慢慢成熟起來,面對我這種冷血無情的醫生,才不會那麼反感,會遵循老一輩的遺願。否則就會像你現在這樣,堅持道不同不相為謀,認為我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不願意跟我為伍,把我從身邊一腳踢開,我還怎麼從旁邊觀察你?協助你?那麼兩派不就散了嗎?至於那個人為什麼跟老爺子分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老爺子和那個人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導致幾千年來,兩派的人,第一次在六十歲以前分開。」說到這,秦霜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湯藥,說道「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們兩個背負著什麼樣的使命,所以,我仍舊是你的助手,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至於你,我希望你能夠尊重老一輩的意願。」說著,將湯藥遞到了楚寒嘴邊,舀起了一勺藥。
楚寒看了看秦霜,微微皺了皺眉,道「你說的對,三十歲之後,心智的確跟現在不一樣,我也許會接受冷靜派的醫生,可是我想冷靜派的醫生,應該也不會做出故意誘使病人發病的事情,冷靜不是冷血,冷靜最起碼還有人的良心,但你沒有,就算我再三十歲之後,碰到了今天這樣的事,我也仍舊會跟你劃清界限的,所以抱歉,老一輩的意願,我不會遵守。」
秦霜將藥勺放回了碗裡,雙眼緊緊的注視著楚寒,認真的問道「那我問你,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扇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