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聽書記的。」
在萬東良面前，袁平俊裝得一副老實聽話的模樣。
在他想來，反正挪用資金一事，是你省委書記發的指示，省政府的常務副省長可是按省委書記的指示辦事，至於出了問題，對不起，你領導恐怕得再作一點明確的指示，這是應該的。
可他越是這樣，萬東良現在越不是滋味，「這個付玉華還真是個惹禍的傢伙，在會上，他難道就不懂講點政治覺悟，先全力應承下來，然後再慢慢的跟曾省長好好解釋嗎…他以為我們黨的幹部，真是只能上不能下嗎…」
一通怒罵之後，萬東良很生氣的道：「既然付玉華不懂政治，那就這樣，我看把他調黨校任個副校長，好好學習深造一下吧。」
「萬書記，付玉華可是剛上去，這樣多損省委的威嚴啊……」
袁平俊自然要為自己的表弟求情，可他無論如何說，萬東良這回是不鬆口了，他拿著那份報告在手中揚了揚，道：「如果不這樣，那這份報告要不要上報？」
「這…」
「還有，不但付玉華要調崗，而且你分管財政，錢的事還得按人家曾家輝說的時限籌集，不然的話，大家都交不了差…」
大家？首先第一個就是袁平俊，只是萬東良沒直接說出口罷了。
袁平俊沒想到萬東良為了保全自身，竟然什麼都不認帳，一點情面也不講了，心中是惱怒異常，可他不敢對省委書記發作出來，「書記，十幾個億，我去哪兒弄錢？」
「上面撥的呢？」
「那不是用到黑窯工的工資墊付和政府辦公大樓的拆遷上去了麼？」
「啥？」萬東良故意一驚，「當時只是暫時墊付，以解燃眉之急，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難道還沒周轉出來？」
我靠！
袁平俊算是明白了，萬東良現在是急著洗清他自己，哪兒還顧及其他人的死活，看來不但是付玉華無救，自己恐怕也要經受考驗了。
他突然覺得這萬東良似乎為人還不及曾家輝了。
可有什麼辦法呢，逼到了這一步，說啥也晚了。
別說萬東良如此說，表示不理解，曾省長同樣不信，黑窯工公佈的涉及工資數字，就是不算窯主們自己出的錢，省政府墊付的也就幾千萬而已。計劃修建的省政府辦公大樓，涉及拆遷的量也不算太大，就是按簽定的合約進行補償安置，那也只有兩個多億。中＊央轉移支付教師績效工資的錢，大半年可是足足十億以上，加上省級財政本來應該配套的資金，加在一起一十七億多，這帳咋算得攏？
如果算不攏，錢哪兒去了？
曾家輝倒並非認為袁平俊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吞掉十來個億，可這麼大數額的財政資金，自己作為省長，不可能不管。他讓司馬浮雲把監察廳長許偉、審計廳長秦小川和財政廳常務副廳長劉子林叫到了省長辦公室。
這算是一個小會議，也是一個保密性的會議。
曾省長首先對這幾人在政府效能建設中的表現給予了肯定，「通過這幾個月的工作，讓我對你們幾位有了一個充分的認識，老實說，你們給我到三江省後的第一印象很好。尤其是許偉廳長，你在政府效能亮劍行動中承受了巨大壓力，這是對省政府工作的絕對負責，是對我曾家輝本人的大力支持。在解決拆遷安置遺留問題的資金調度方面，財政廳的劉子林同志臨危受命，很好的配合省政府給予了保障。我要感謝你們對政府的忠誠，對我本人的支持……」
一番表揚感謝之後，曾省長語氣一轉，「你們的工作表現本來應該給予一定鼓勵，或者說應該有所回報。可現實問題擺在這兒，你們心裡也很清楚，三江省的有關大環境還正在營造之中：一方面，希望你們明白自己身為核心部門的領導幹部，身處地廳級之上，做好工作是本分，擔當責任是應該，要有奉獻精神。另一方面，也希望你們沉住氣，尤其是劉子林同志，也許在上一任財政廳長調整之時，你想過能否接過財政廳的大旗，但沒能如願。在這一點上，我明白的告訴你，省委在調整財政廳長人選之時，既沒有徵求我的意見，我也沒主動參合進去。不是我看不到你劉廳長的能力，而是要以大局為重，在三江省，省政府也需要服從省委的領導。至於，新上任的廳長付玉華背景怎麼樣、能力如何，我姑且不評價。」
他看了一眼靜靜聽著的幾人，喝了一口茶，接了下去，「也許幾位已經聽說了，我在省政府專題研究全省拖欠教師績效工資的專題會上，再次對新上任的財政廳長髮了一個通碟…這不是我徇私，也不是我個人要立威顯能，而是從三江省的工作出發，從全省財政管家職能出發，必須這樣做。因為我是代理省長，我職責在身，不允許我默默無聞、不管不問…」
曾省長終於暫停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煙，給每人散了一根。
他自己也點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
這個插入的小動作，也是給其他人一個消化他講的有關意見的時機。監察廳長許偉把握準時機，開口道：「省長，您到三江省這幾個月來，所作所為，大家看在眼裡，記在心中，別的不說，光是下面的老百姓和基層幹部，對省政府的評價，那是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老百姓的心裡得到了安慰，基層幹部進省城機關辦事也順暢多了，這是大家的切身感受。你作為省長，你的行動，為我們作了表率，我們不是為了得到回報才聽從你的吩咐，我們也是省政府職能部門的重要成員，是黨的幹部，只要工作需要，我們都會認真的去幹。省長，你有什麼新的決定，就下命令吧。」
財政廳副廳長劉子林也有感於上一次自己能主宰幾天財政廳長之職，道：「省長，許廳長說得對，你有什麼話請直說，只要你不嫌我這個財政廳副廳長職位低微，我願意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