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一定要吃的,而且還必須與曾家輝一起吃,什麼話都得當面說。i^有了這種決定,熊正東的腦子就活躍了起來。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正廳局級領導幹部,想點辦法與主意,那還真是小兒科。
幾分鐘的思索,他就有了主意。
熊正東的辦法就是給花無葉打一個電話,讓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舟山省城,至於什麼事,他的原話是,「暫時保密,到了再說。」
所幸花無葉沒有在平起開發區,而是在長豐市裡,兩個小時左右就趕到了省城,面見熊正東之後,接受了一個特殊任務,「晚上約請曾家輝書記吃飯,這是市委交給你的政治任務。」
他在曾家輝面前不敢說重話,但對花無葉就不同了,花區長是自己的手下,是長豐市委領導下的幹部,說輕說重都無可厚非,這話就是讓曾家輝聽到,也挑不出什麼理。
至於花無葉請不請得來,曾家輝給不給這個面子,那是兩碼事!
應該說,熊正東這個辦法確實高明。由花無葉出面約請,曾家輝如果不考慮花區長的未來前程和當前問題,可以拒絕。但是,拒絕的時候得清楚一件事,熊正東無論繼續做不做長豐市委書記,花無葉都將面臨危險境地。他做市委書記,給花無葉穿只小靴,那是輕鬆小事。他不做市委書記,檢舉揭發一下花無葉的問題,也就動動嘴而已,查不出大事,小毛病總找得著吧。試想,管著開發區幾百上千億財稅收入的區長,能說自己完全就清廉乾淨嗎?
確實如此,市場經濟衝擊下的政壇官員,這年頭有幾個領導幹部敢說自己經得起查,尤其是像長豐市平起開發區區長,這樣處於敏感實權職務上的幹部,沒有一點把柄那是絕無可能,要麼不查,一查則是一個准,想跑都不成。i^
何況市委書記還把這個約請,上升到了「政治任務」的高度。
花無葉只能答應,別無他法。不過,她並沒有當場給曾家輝打電話,借口是「我想想應該怎麼說為好,有了結果再報告書記」。
看著花無葉離開自己酒店房間,熊正東陷入了深思,他相信花無葉一定能辦好此事,只是心中禁不住在想,這花無葉與曾家輝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這種關係又到底深到什麼程度?
當花無葉找電話給曾家輝的時候,曾家輝正在理髮店洗頭,剛洗完坐回椅子上,髮型師拿著電吹風正在問他,「先生,你喜歡怎麼吹?」
意思是吹什麼髮型!
曾家輝一邊接電話,一邊道:「隨便吹。」
花無葉見電話接通,剛放到耳邊「喂」了一聲,一聽曾家輝那邊是「隨便吹」三個字,不由一愣,這傢伙是不方便接電話,還是在特定場合,需要自己這個電話「吹」點什麼無關的事,演一出什麼戲?
她懵了半天,真是不知「吹」什麼為好。
曾家輝在電話中沒聽到聲音,不由奇怪了,「怎麼不說話呢?」
「你讓我『隨便吹』,我不知道『吹』什麼啊?」
嗨!
曾家輝知道花無葉搞錯了,不由笑道:「我是讓髮型師隨便吹個髮型。」
搞清原委,花無葉不由婉爾,這才將熊正東專程讓自己從長豐市趕上來的目的,以及交辦的任務,一股腦的和盤托出,「他讓我務必完成任務呢!」
對此,曾家輝倒沒多說什麼,「好吧,記得把時間和地點告訴我就行了。」
花區長出面,曾書記當然不會拒絕!
他原本就沒完全拒絕熊正東的約請,如果熊正東知道自己想出的「辦法」正合曾書記心意的話,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傷心欲絕,這完全是按曾書記設計的路線一步一步走啊。
當然,這種約請,熊正東自然會與花無葉一起提前到達指定位置等候。因為自己現在面臨利害關係,已經梳理得清清楚楚,應該知道從哪些方面做起了。省裡面的領導,自然不用請吃飯,晚些時候直接去府上再「走走」就行了,曾書記這邊則一定要讓他先消停才行。要保住自己的烏紗,就得打通相應關節,拿手下人的烏紗交帳也行。
當曾家輝出現在預訂的酒店包房門口時,熊正東熱情迎接,展現了在長豐市完全不同的風采,幾句寒暄之後,熊正東伸手示意,「曾書記,請!」
「熊書記客氣了!」
曾家輝微笑著說道,少不了謙讓一番。
飯桌上幾人基本都是交流的工作之事,沒有提及敏感話題,算是扯淡而已。酒也沒喝多少,算是禮節性的點到即止,意思意思!
直到飯局結束,熊正東才正式與曾家輝進入茶座,單獨進行了交流談話。內容當然是這次長豐市春風春雨樓案子引發的相關問題。
兩人還是一套例行公事般的客套,然後才進入正題。
到了這個份上的事,熊正東不好再藏著掖著了,「曾書記,長豐市政法戰線上暴露出來的問題,真是讓您見笑了,也給您此次長豐之行帶來了不愉快,我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啊……」
拉開話匣子,熊正東擺出了低調面孔,而且直接將「政法戰線」擺上台來,一探曾家輝的底細,如果僅僅是在意一個政法委書記位置,那倒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沒什麼不好辦的,只要你自己在省裡活動一下就行了,保證接人就是。
但他所想的範圍顯然小了!
曾家輝淡然一笑,平靜的道:「熊書記客氣了。長豐市政法戰線上的毒瘤不是一下兩下就可以割完的,這會有個過程。我在長豐市工作過,還是知道一點情況的。不過,作為春風春雨樓存在的嚴重問題,讓人感覺市政府注重抓經濟的同時,忽視了社會治安秩序的穩定啊!」
聽曾家輝如此說法,熊正東心中略微緩了一口氣,看來曾家輝是個「懂事」的人,並沒有打算將此事一味的「擴大化」,只盯住了市政府及政法戰線,沒有對市委或者說是整個長豐市有什麼覬覦之心。
這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