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剛剛失去記憶,可能是沒有安全感使然,賀沉風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甚至她在歉意的問他要不要關上,有沒有打擾到他的時候,他還特貼心的說『沒有』。天知道,就算是他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眼前一片『光明』……
不過可能是太累了,糾結了沒一會兒,賀沉風就不知不覺得靠著枕頭,漸漸的進入深層睡眠中。
這枕頭雖然是他的,可是卻好像有點薰衣草的味道,這味道極其的安神入眠,讓他不知不覺緊繃了一天的大腦就漸漸放鬆到了最舒坦的狀態。
也不知道夜裡幾點鐘,他是被蘇韻錦的尖叫給驚醒的。
當時他幾乎是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呢,當他起身後看她還在閉著眼睡著,卻拚命的搖晃著頭,手都從被子裡伸出來不斷撲騰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作惡夢了,不由得連忙搖晃著她,有些緊張的拍打著她的把她叫醒。
蘇韻錦的臉色蒼白蒼白的,就算是從那個夢寐中醒來,她都在額頭冒冷汗的大口喘著氣,在賀沉風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著問她做了什麼夢竟然給嚇成這樣的時候,蘇韻錦好半天才平復下情緒來,睡覺這麼暖和的事情,在她的小手覆蓋上他的大手的時候,賀沉風感覺到的卻是一種讓他心頭驀地一跳的冰涼!
「我夢見好多好多的血,從我身體裡流出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好害怕,我想要大聲的叫,可是我怎麼都叫不出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最可怕的是明明這是一個夢,可是那個夢卻真的很真實,真的……」蘇韻錦的身體在瑟瑟的發著抖,像是那個夢寐真的把她給嚇壞了。wlfc。
可當賀沉風聽到她這個敘述後,心幾乎是像是落入湖底的石頭一般,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甚至在那刻腦海中跳出來的想法時,難道這是一種暗示嗎?就算是蘇韻錦失去記憶了,但是她的大腦還能感應到一些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可是當他看到肩膀一聳一聳的抬起頭來的蘇韻錦滿臉淚光的時候,身體驀地一僵!他甚至,蘇韻錦雖然是女人,但是性格裡卻絕對有比男人還不服輸的因子,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理智的對待和麻利的解決,也不管她有多傷心難過,甚至是天大的委屈,她依然可以微笑的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所以,當從不在他面前落淚的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落了淚,肩膀一顫一顫的就像是一隻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小獸,他甚至完全可以感覺,他的心很明顯的亂了一下!
老實說,這是安暖流淚的時候他都沒有的感覺。安暖的淚會讓他疼惜,可是蘇韻錦的淚,卻像是炙熱的鐵水一樣,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驀地一滴落在他的心頭,竟讓他的骨節下意識的收縮了一下,竟有些慌亂的措手不及!
他一個以理智和冷淡著稱的男人,現在一邊哄著她讓她別哭,一邊給她擦眼淚的笨拙樣子,平時那麼利落的一個人,怎麼這會兒就笨的像只熊一樣,好像手指頭都不會用了。
她的哭聲也像小動物一樣發出小聲的『嗚嗚』聲。仔細一聽,卻又像一個受了委屈不敢大聲哭出來的小女孩。
將她擁入懷裡輕拍了後背好半天,而聽著她抽鼻子的聲音漸漸變小,彷彿情緒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就連原本緊繃的身體都慢慢放鬆下來,賀沉風這才輕聲道,「可能你剛剛夢到的事情,就是你車禍的時候。不過沒關係,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有我在身邊陪著你不用害怕,嗯?」
攬著蘇韻錦的肩膀讓她躺下,這會兒賀沉風沒有再『正人君子』的背過身去睡,而是將她因為生病住院的這幾日而瘦弱的身體攬在懷裡,依然誘哄的輕拍著她的後背。「人都說過夢都是反的,做這種夢正是預示著以後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健康的。」
「那在我出事的時候,你擔心嗎?」她的聲音從他懷裡發出來,他寬闊的下顎抵著她的頭,『嗯』了一聲後。繼而閉上眼睛的收緊了一下手臂的補充,「很擔心。」
「我從失憶以後,和以前有什麼的我有什麼不同嗎?雖然你沒說,但是下午我在家收拾的時候,發現很多以前的東西我一點都不喜歡。櫥櫃裡的衣服大部分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那些一盒一盒子的珠寶都好沉大好顆,一看就很貴的樣子,誇張的造型看起來一點女生的秀氣都沒有,那些寶石摸起來冷冰冰的,我不過只有一個人,買那麼多珠寶幹什麼?我還在臥室的兩個抽屜裡發現了滿滿兩抽屜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好像一下子攢了一輩子的量似得,看的我頭都大了;還有洗手間裡為什麼有只櫃子裡密密麻麻的放滿了香薰和精油?都是我們家用的嗎?當時我打開的時候給嚇了一跳呢。雖然味道還可以,但是未免也太濃烈了,還沒有我買的牛奶沐浴乳味道好呢。哦對了,就連頭髮也一樣,以前我怎麼會留那麼成熟的髮型呢?真的很像歐巴桑呢,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理髮師當時還惋惜的再三問我是否真的要燙直,那可是今年最流行的韓式燙髮呢……」
她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剛剛那場噩夢過後,再加上再這麼一哭,這會兒真是半點睡衣都沒有,像是要把心中的那點小牢騷都對他說盡了似得,只是在說完後,她才突然有些感覺的忙摀住嘴巴,一雙依然有點紅紅的大眼歉意的看閉著眼睛正在休息的他,小聲道,「我是不是說太多,影響你睡覺了?」
「沒有。」賀沉風睜開眼睛,裡面雖然有著淡淡的倦色,卻並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情緒。「因為你是f省珠寶協會的理事長,所以特別的喜歡收藏各種昂貴而珍惜的珠寶,有套則套收,無套則單收。不為自己平時戴,只為了喜歡。當然,裡面還有一部分是別人求你辦事兒事投其所好送你的。可是你眼光比較高,能夠看得上眼的很少,看不上的那些就被你大方的送給朋友或者下屬。至於那些精油和香薰,這就是你的本職工作了,以前你很喜歡這些東西,所以家裡也貯藏了很多,不過這些東西的保存時間通常很短,就算是你儲藏回來的很多,也會在一定時間內定期的批量更換。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我很贊同,那就是這些精油的味道,真的沒有那隻牛奶沐浴乳聞起來讓人舒服和輕鬆。」
「聽起來以前的那個我好像很浪費的樣子。我只有一個人,卻好像一下子用了十幾個人的東西似得。也就是說,過去的我真的和現在的我有差別了?」她仰著頭,眉頭又開始糾結的咬咬唇,「那現在的我會不會讓你不習慣,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呢?」
「沒有。」
賀沉風閉著眼睛,聲音低低的道。
在聽到他這個回到後,她才稍稍放心。當然,她也並不是那種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纏人的主兒,只是隨後又起了幾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聊著聊著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天光大亮的快到中午了,連賀沉風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雖然昨晚被那個噩夢驚醒後她好半天沒睡著,只拉著他東一頭西一頭的說著話,可是因為她起來的晚,所以也就並不感到困。直忙活的把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開似乎琢磨著中午吃什麼。
因為只有一隻手臂方便幹活,蘇韻錦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神雕俠侶》裡的楊過,根本就是個完完全全的獨臂大俠。
儘管賀沉風給她留下了一個外賣電話的單子,可是她卻在糾結,是打電話叫飯店炒好了送過來呢,還是煮個泡麵應付一下呢?
猶豫再三,蘇韻錦還是覺得煮麵好了。畢竟家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又吃不了多少,從飯店叫餐實在是麻煩又浪費。
可是在她才剛剛用單手把那沉重的鐵鍋費事的放在水龍頭底下刷好後,正舉著鍋子準備放在爐灶上的時候,那突然開/鎖進門的人頓時嚇了她一跳!
只見本來單手拿著就費事的鐵鍋這會兒一下子砸到地上,重重的砸上她的小腳趾!
蘇韻錦直覺得一陣鑽心的痛從腳趾閃電般的竄上來,潰擊她身體裡敏銳的神經,讓她忍不住低呼一聲,僵硬的彎腰間算是深深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十指連心』的痛!
剛剛進門的賀沉風也一下子被這幕給整懵了一下後,隨手把車鑰匙往桌上一扔,甚至連關門都忘了,便隨之急急的奔上前來!「怎麼回事?有沒有砸到?」一也時有。
他伸出一隻手來攙住臉色有些白的蘇韻錦,一隻手則俯身撿起地上的鍋子放在爐灶上。
那陣勢不可擋的疼讓蘇韻錦頭皮都發麻,她在賀沉風攙扶著的力下縮起一隻腳金雞獨立的咬著唇,嗓子啞啞的吃痛著,「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