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老爺子你的時候,就是我背的你,後來那次你在公園裡摔著了也是我把你背回來的,老爺子你說咱倆是不是倍兒有緣分啊?不然為毛我每次都會背你呢?說吧,這次一個人搞小孤僻的跑出來,又故意被我找到,是不是就等著我把你背回去呢?」
「死丫頭,別用那副跟三歲小孩兒說話的調調兒和我說話。我是腦溢血,不是老年癡呆!」老爺子憤憤不平的道了句,那霸氣的眉毛揚起來,還是那麼威嚴十足。
「老男人曰過,解釋就是掩飾,老爺子你唬人的外表掩飾不了你純真的內心。安啦,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跟我說說,今晚誰讓你不痛快了?今天我是老大,我說了算。指名道姓出來姐——額,我是說我給老爺子你做主啊!」
平時和賀泓勳說話來勁慣了,雖然林芽克制住了勾肩搭背的動作,但是卻克制不了自己狂野內心中那個呼之欲出的『姐』字。
「我可不指望你給我做主,你不給我添堵就行了!」
嘖嘖,表醬紫說話麼,多傷感情啊!
「林芽,那天我去看過白清音了。」老爺子短暫的沉默了一下,繼而開門見山的話讓林芽不由得楞了一下。
老實說,她很意外。很意外老爺子居然會去探望白清音。
他怎麼去的?又去做什麼了?畢竟是因為白清音他才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他去罵人家了?林芽左思右想的覺得,以老爺子這嫉惡如仇的性格肯定幹的出來!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你知道那天推他去的人是誰嗎?
居然是伊薇!
林芽一直以為,老爺子從前就看不慣白清音,簡直就是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生怕她這坨牛糞因為母親不光彩的過去,以及『強大』的遺傳基因會影響了他孫子這朵鮮花的曼妙開放,而現在她從回國後又在他們賀家反覆搞事挑撥,弄的他們家雞犬不寧,現在老爺子又變成了這樣,只怕那情緒上來不僅僅是恨,而是恨不能咬碎了嚼爛了的咬牙切齒吧?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老爺子和伊薇真的是去探望她的,並且還帶了些水果和補品。當然,他們不僅僅是探視,老爺子和伊薇還各自表示出了對白清音的歉意。
是的,歉意。
當聽到這,如果林芽臉上有眼鏡的話,只怕早就摔了個細碎!vr2i。
老爺子說,從前他的確覺得白清音這個女孩子配不上賀泓勳,他也總覺得這個女孩子心眼特別多,有比較有心機,他不僅僅是擔心她利用泓勳對她喜歡,更擔心她會傷害到泓勳,事實上她已經傷害到泓勳了,甚至還因為她而在部隊受到了處分!他就更恨她了!而從她回來後,他就知道她沒安好心,雖然她沒有製造出什麼明顯的事端,但是他卻知道這事情絕不會那麼輕易的風平浪靜!而事實證明,他猜的真是一點沒錯,這白清音不僅僅是回來搞破壞的,更是回來報復的!
這麼多年,老爺子就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做錯過什麼,可是自從他腦淤血住院後,他天天躺在床上一個人想了很多。想白清音會這麼恨他,甚至並不是因為他拆散了她和泓勳,而是他間接的用言語逼死了她的母親。當年他只顧著自己家的人,顧著老賀家的臉面,卻從沒考慮過,不管當年的白清音是一個怎樣的孩子,也終歸是個孩子,是個殘忍的失去了父親,又失去母親的孩子。不管怎麼說他父親終歸是他欣賞的愛將,不管他娶了哪個女人,他都該尊重他的選擇。可是在白家遭遇如此變故後,他不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還在白清音身上狠狠的補上一刀,將她徹底趕走!現在想想,當初的她還不過是個孩子,又是個最叛逆的年紀,隻身一人在外到底是怎麼過的?又是怎樣在自己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時,又撫養了一個孩子?
而他,竟然親手『扼殺』了這個孩子成為一個好人的機會。
虧他,虧他還是人民解放軍,是部隊的首領!今天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報應,而白清音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除了她性格上的一些因素,也有他不能推脫的責任。如果這一切的後患在一開始就能得到控制的話,他們又如何會走到現在這般魚死網破的地步?
當然,這件事情如果老爺子是主謀的話,那麼伊薇就是幫兇。是他們兩個聯手殺死了當年那個至少心地還是善良的,還是個孩子的白清音,聯手把她逼上了絕路。
其實在開始的時候,他沒想到白清音會見他,後來當看到她蒼白著一張臉說著『恨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哭了。他從不當著人面哭,可是當時他還是哭了。而且他看到在他誠懇的跟她道完歉後,白清音也能哭了。雖然她依然很含恨的看著他。
就在他去探視白清音的前一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了自己早亡的老伴。她在夢裡問他,他一向是個理智而就事論事的人,為人處事從來就不帶半絲個人情感,當年怎麼可以對一個孩子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傷害?如果他不去跟這個女孩子道歉的話,那麼來地下以後也別來找她。
雖然只是一個夢,老爺子也早就是打算去探望白清音了,可是老伴托的那個夢卻真實的就像發生過一樣,老伴死了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托夢給他。也就讓老爺子醒了後談了半晚上的氣,越想越覺得,真的虧欠白清音太多。
不管白清音說著恨他,還是不會原諒他,都在老爺子的意料之中。當然他也不求她真的能夠原諒他,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又怎麼能說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呢?但是他的道歉還是讓他一直壓抑的心解脫了,雖然明知道幾率很小,他還是希望白清音可以走出那段痛苦的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畢竟有著像軒軒這麼優秀的孩子,又有著常常去探望,這次他探望的時候又剛好碰到的龍坤,她又有什麼理由不重新振作起來呢?
儘管一開始他好心好意的打算等她出來後給她從部隊裡介紹一個好男人,可是當他看到龍坤後頓時就覺得,原來最好的男人已經被她遇到了,他身邊的哪個小伙子都沒法給泓勳身邊那幾個生死戰友相提並論的。連他提起他們的時候感到的都是一種無尚對光榮。
在老爺子說完這些久久的沉默中,林芽同樣也在沉默。
天空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同樣也帶來一種冬日發人深省的清冷。
白天的時候她還在想,也許這個聖誕節不會下雪了。畢竟,怎麼會那麼巧呢,還沒下第一場雪的j市會選在聖誕節這天下雪,可當雪片子從那墨色的蒼穹中落下來的時候,林芽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聖誕節一下子就變得有感覺起來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白清音是個聰明的女人,實時今日她應該會想開的。雖然當年的事情讓她一直憎恨著賀家的人,但其實你們並沒做過什麼實際性的傷害舉動,你們只是選擇置之不理,而後便驅趕她而已。也許在白清音心中,你只是欠了她一句遲來的道歉。這一直是通往她心門的一道坎。我相信這次老爺子和媽媽的探望,會讓白清音漸漸打開仇恨的那扇心門,重生的。」
讓老爺子不可否認的是,林芽這張小嘴可真會說話,說的他心裡真是暖暖的。可嘴巴卻倔慣了的哼哼,「行了,可別在這逗我開心了。你又不是預言帝。」
林芽一聽,頓時樂了。「呀,預言帝?您老可真逗,居然還知道預言帝?」
眼見越下越有些密集的雪片子,林芽蹲下身子,「老爺子,下雪了?要不咱先進屋,再接著嘮?」
老爺子看看天,而後沒好氣的瞪她,「廢話!我又不瞎當然有看到下雪!」
接著他伸出一雙手臂,「好了,快背我回去吧。」
林芽唇角頓時抽搐了一下,繼而無奈的翻翻白眼,「拜託,您不是屁股底下坐的輪椅嗎?」
坐輪椅還讓她背?地主階級、資本主義也不帶這麼壓迫人的啊!
「哦,坐的時間長了我都忘記,還以為自己坐在公園的石凳上呢。」老爺子抬頭,細細的在林芽臉上端量著,而後很中肯的評價道,「誰讓我看到你就想讓你背。你臉上好像就寫著『想背人』幾個字。」跑著記背。
我勒個去!她活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有怎麼個面相?不然和老男人商量一下,讓他借倆錢給她,她出國整個容唄!不然這張臉出去搞不好是會被人砸雞蛋的。
這次,林芽覺得讓老爺子小占一次上風,誰讓他是老銀,又是老病銀呢?她大人有大量,這次保持沉默不跟他計較。
就在林芽起身推動著輪椅的時候,一隻大手卻隨後覆在她的手上,驚訝的抬頭,她竟然連賀泓勳什麼時候走過來都沒注意到。
「老爺子,不帶這麼奴/役您孫媳婦的。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給咱您老添瞭解悶兒小玩具的功臣。」賀泓勳說笑一邊推著輪椅一邊往回走,一陣薄涼的風悄然吹過來,他身上的酒味濃的驚人,但被風吹過後散去,又有些淡淡的醉人氣息。
彷彿就算不喝酒,聞著他身上這淡淡酒味也罪人。
「哼哼,這娶了媳婦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了?」面對老爺子高昂著頭的不滿情緒,賀泓勳笑,「沒辦法,誰讓老爺子您生了我胳膊肘子就是長在外面的呢?」
這夫妻倆,真是一個哄著一個逗著,這出唱完唱那出的,把老爺子有火發不出,還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慢慢讓他揚唇。
「哎呦,只怕你在這哄著你媳婦,討你媳婦開心。可不知道我們兩個剛剛在這裡交流著怎麼樣管理老公呢!你剛過來的前一刻我還在跟你媳婦傳授必殺呢!」
抬頭間,眼見著賀泓勳對林芽挑挑眉,老爺子心裡那叫一個偷著樂。林芽則無辜的聳聳肩,戳戳老爺子的脊樑骨,「我說這位老爺,就算奴/婢做的有什麼讓您老不高興的地方,您也不能這麼趁機打擊報復啊?挑撥離間可不是人民解放軍的正派作為啊!」
一旁的賀泓勳卻表現的特別大度的拍拍林芽肩膀,「沒事老婆,這種黑暗的階級鬥爭我見多了,你就使出渾身解數的管理我,我非常enjoy這種『妻管嚴』的感覺。這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老婆管理那是我的福氣。」
賀泓勳的話差點讓正掩嘴咳嗽的老爺子差點沒噎死!「賀泓勳,看你賤的!」
賀泓勳的回答同樣理直氣壯,「不然咋辦?難道老爺子您是打算讓我新婚之夜入洞房的時候住在你那麼?」
好吧,老爺子深深的沉默了。
「小樣,他們剛剛給你灌的不是酒,是蜜吧?」林芽挑挑眉,「哎,他們怎麼捨得放你出來?」
看賀泓勳身上只穿了個薄襯衫,一看就是發現她沒有的時候,一路從裡面尋出來的。天兒那麼冷,喝的卻好像毫無察覺似得,還能堂而皇之的開玩笑。真是,如果可以的話,林芽肯定會特爺們兒的把身上的襖一脫給他披上。
「還用他們放?就你老公這酒量,剛開始那都是逗他們玩兒,後來玩膩歪了才速戰速決的把他們都給灌到桌子底下去了!」
「吹吧,你就吹吧。」林芽看看天。難怪天色那麼暗,原來有牛在飛。
「好吧,其實事情的真相是,新郎看到新娘不見了心裡很擔心,那幫狐朋狗友又不肯放人,然後新郎就藉著上廁所的時候溜出來了。」
「這麼順利?」
說到這,賀泓勳那真是滿臉得意啊!「我老婆就是我老婆。果然很聰明。我說要出來時上廁所,龍坤那孫子怎麼都不肯讓我走,說是怕我溜了居然一路跟我到了廁所,然後在他進門小解的時候,我就用拖把桿子把門從外邊頂上了。」
見識了,原來兄弟就是這麼做的。
「我這算手下留情的了,就他們在酒桌上灌我的那個狠勁兒,那不僅僅是在你的兩肋插滿了刀,分明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接連反覆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