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微有些發亮而狐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半晌後,說了句讓霍心覺得這位大姐特別有眼力的話,「你是……你是小芽的什麼人?」
「我是小芽的朋友。」霍心淡定的點點頭,心裡卻在小聲的念叨著:小芽?呵,這名字聽起來還挺可愛。聯想到林芽那張看到他就宛如小獸似得防備勁兒十足的臉,霍心的眼底不由得噙了絲笑意。
「是男朋友吧?呦,都帶到家裡來了。」眼見著霍心笑了笑也不否認,大姐一邊眼神曖昧的上下打量著霍心,一邊絮叨的開始說起林芽的事情來。
說她是個聰明又善良的孩子,他們左鄰右舍都非常的喜歡她,可惜她爸爸媽媽去世的早,剩下她一個女孩子……之類辟里啪啦的云云。
霍心一副耐心的樣子,完全沒有插嘴,這也是他第一次對與己無關的事情聽的這麼津津樂道的。尤其是,一些她犯的糗事更是讓他忍俊不禁。
大姐可能是看著人家也沒反對,不但長得好還一副超好脾氣的模樣,以為霍心特別喜歡自己講的這些,也不由得面若桃花,繪聲繪色點的越說越多起來。大冷天兒的,那真是滿面春光的冷空氣都給她說熱乎了。
這說著說著,林芽就回來了。大姐看到她後頓時不樂意了,直說這麼久她到底上哪去了,連個人影子都沒見,怎麼就突然家裡連續半年多的大門緊閉,連個人都沒有了呢?
其實住在這裡的左鄰右舍並不知道當初是賀泓勳帶走自己的,他來的倉促,更是帶她走的倉促,別說跟大家告個別了,當時處於悲痛欲絕中的她直覺得自己半條命都耗掉了,也沒有那個精力再想其它。
對於這,林芽直解釋說自己料理完父母的後事後,就去外地唸書了,現在放寒假了,剛好說回來過年。umum。
而後林芽也不多解釋,扯著霍心便進了屋,只留給大姐一臉曖昧的遐想。
嘖嘖,人都說現在的大學生生活開放,才不過上了半年大學,小芽居然就把自己的男朋友領回來了,真是了不得!關鍵是什麼,關鍵是這個男人長的真不是一般的好看呢!呦,就跟那電影明星一樣!
眼見著林芽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菜,想當然今晚的晚餐必定豐富,當霍心發現自己居然會對一頓晚飯開始期待的時候,不由得挑挑眉。
直覺得自己和林芽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什麼地方正在悄然改變著,霍冰都說,和林芽在一起的他,就連眼神都會比平時溫柔太多。
雖然霍心對廚藝一竅不通,但是不能吃白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於是乎,在他洗乾淨手後挽著袖子準備進廚房幫忙時,眼見著林芽忙碌著的靈活和利落,竟越發的凸顯出他杵在那裡的侷促。
不過林芽也沒打算讓他幫忙,準確的說只要他不幫倒忙,老老實實的去客廳坐好等下子幫忙端上桌就好。
霍心向來明理的人,雖然他在別的事情上不敢說,但是在廚房裡,他自覺的說不定真的會變成越幫越忙的廚房殺手。
當他很無聊的換著台時,頎長的身影隨意的陷在柔軟的沙發裡,沒有來由的,竟一種淡淡的倦意席捲上來,從小的生活環境注定他是一個無論哪裡都保持高度警惕和緊張的人,甚至是躺在他自己的臥室裡睡覺。
可是現在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環繞著他,讓他好像整個人都可以放鬆下來,真的奇妙極了!
霍心從不否認,在他心目中一直覺得女人是種麻煩又礙事的動物,她們除了明爭暗鬥、相互爭寵就只懂得要挾、撒潑這種手段。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貪婪的動物,所以每每霍冰吵著跟他要媽媽的時候,他表面上微笑著敷衍,實則是感到不勝厭煩的。
可是現在……
當霍心不由的轉頭看到林芽透過廚房的玻璃門,忙忙碌碌的身影時,倒映著頭頂夜幕降臨時屋裡柔柔的軟光時,直覺得特別的安逸和滿足。
彷彿有個人在家裡為他洗手作羹,為他忙前忙後,這種再平凡不過的小事竟無限放大的讓他直覺得無限溫馨而期待。儘管他所到之處吃的儘是山珍海歸,卻從未有人為他做過一頓這樣氣氛溫暖的晚餐。
一時間,霍心直覺得好笑。曾經他以為小孩子就只會添亂,什麼不懂的只知道要媽媽,現在卻明白過來,人都說孩子的心像明鏡一樣,永遠看得清什麼才是最好的。真是半點都沒錯。
儘管霍心真沒對林芽的手藝抱什麼期望,畢竟才不過18的她又能做出什麼來呢?現在17,18歲的女孩子應該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那種吧?更何況賀泓勳那麼疼她,就更捨不得她做這做那了。
可是當看到桌上那琳琅滿目的餐點,以及碗中漂亮的彩米時,新奇感帶動著霍心的心,讓他突然間竟有了些食指大動的飢餓感。
永遠得到這種感覺的想法,正越發強烈的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真是想不到。」霍心一邊吃著一邊讚許的點著頭,那樣一個見多識廣的人,也會對她這小家子氣的菜色充滿了讚賞。好像她做的東西有多人間極品似得。
若這表情出現在韓熠臉上時,林芽也許會覺得裡面指不定有摻水浮誇的成分呢,可是出現在霍心臉上麼……
她只能說,這樣一個男人是不需要去討好誰的,從來都是別人巴結討好他的份兒。
「怎麼樣?姐的手藝不孬吧?」林芽很江湖氣的揮揮手中的筷子,隨著一條腿踩在霍心側面的椅子橫樑上,一邊表情略帶些忿忿的道,「你都不知道,姐純粹是給賀泓勳那個變態壓迫出來的!尼瑪,你過過那種吃飯時各人做各人的,不做就沒飯吃的生活嗎?這絕對不僅僅是一種**折磨,更是一種精神摧殘有木有!尼瑪鋼鐵就是這麼煉出來的!你都不知道,那天我就因為做了一隻煎蛋糊了,老男人就讓我把那個糊的吃掉!」
說到『動情』處,林芽更是忿忿的敲了敲桌子,肉粉肉粉的小臉兒上,一雙黑白名分的大眼裡小火苗子那真是燒的茲拉茲拉的。
儘管是這樣。
儘管是這樣……
想不到在離開後她能夠被人稱讚的,還是他教給她的本領。
這還僅僅只是一方面。
他就像是悄然融入了她的生活,讓她回家換鞋的時候,他好像還在身後看著她讓她收拾起來,盛菜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會尋找他們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碗,筷子勺子一拿就是兩雙……哪怕剛剛在切土豆絲的時候,她腦海中想到的都是在他第一次教她的時候,從身後環繞的胸膛抵住她的脊背,呼吸浮現在她臉頰時,她心臟簡直跳的快的一塌糊塗……
她拼了命的想要逃開他,可是在真正的逃離他身邊,開始了完全沒有他的生活。可是為什麼他出現的頻率卻比在她身邊時還要頻繁?
「老男人?」對於這個稱呼,霍心不置可否的挑眉,「不過不管從年紀還是從外型上看來,他還真是老你一大截子。」
「是啊,按理說我也該叫你老男人的。你們跟我比都長的太著急了。」林芽晃晃頭的狹促一笑。像極了一隻狡猾而可愛的小狐狸。「不過你們這些老男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滿肚子壞水兒的就知道算計!」
不過坦白說,雖然霍心他們都比她大的多,但是她卻並不願叫他老男人,因為在她心中,只有賀泓勳才夠老,夠老古板,夠稱得上老男人的!
「天地可證,這次我可是幫了你。我承認我的確算計,但是不管怎麼說,我沒有算計甚至傷害過你吧?」語意到此,霍心話鋒微微壓沉的接著道,狹長的淺眸中充滿了淡淡的嘲意,「更沒有把你當個傻瓜一樣的去欺騙和玩弄於鼓掌,好像你只是一個信手拈來,沒有任何感覺的小玩意兒一樣。」
林芽心頭一動,臉上的表情卻未變。而後她拖著下巴,歪頭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的霍心,「霍先生,您老這麼明裡暗裡的挑撥離間有意思麼?」
「既然你認為我是在離間你們,難道說到現在你的心還是想著賀泓勳的?」霍心也不讓理的直視著林芽的眼睛,看的她頓時一臉莫名的乾笑了幾聲,聳聳肩,「呵,我為什麼要想他?我要是想他的話,幹嘛要費那個老事出來?再說了,我閒的蛋疼想他幹嘛啊!」
「既然你心裡已經沒有他了,那不如跟著我一起離開中國。你這種方式只會讓我感覺你在這裡,在這個他早晚都會想到的地方等著他。你根本就沒想過徹底逃離他,而只是為了懲罰他,一個小孩子惡意的離家出走而已。」
霍心微瞇著眼睛的說著這些,隨手放下筷子。自子自子。
雖然他一開始的確說過會陪著她,但事實上他也從未放棄過要帶她出國的想法。
所以呢,趁他還有那個耐心的時候,他就苦口婆心的勸,甚至不惜連激將法都給搬出來了。勸說無果呢?霍先生是打算把她二話不說的打暈,直接打包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