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她雙眸含淚的上前接過李公公的活,幫他拍掉外衣那層薄薄的雨屑,不悅的責備。
紫蘭和李公公很默契的做了個揖,兩人悄悄退下了。
「朕想你了唄。」
慕容晨俯首握上她的手,摟著她走進寢宮,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像個小老太婆一樣因為關心自己而碎碎念,心裡有說不出的愉悅。
剛感動完的顧璃聽到他吊兒郎當的語氣,不由得翻翻白眼,怎麼感覺這男人跟她說話越來越隨意了,完全沒有作為帝王的范。
「璃兒,剛才你說不喜歡朕是真心的嗎?」
進到屋裡,他放開了她。
那雙鷹隼的眸溢滿了認真,真到她不敢直視。
「誒,慕容晨,外面的雨好漂亮哦。」她跑到窗邊,佯裝看雨。
她不敢承認,也沒有那個勇氣去承認,如煙在他的心中無人能夠取代,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具軀殼裡居住多久。
這世界上什麼險都可以冒,就是愛情不能。
愛情是穿腸毒藥,幸福的同時也會同等的痛苦。
在愛情這方面,她一直都是怯懦的,所以二十多年來的感情生活一直都是一片空白。
對她來說愛情不過是一種傳說,現實生活中的那些男男女女,最初走在一起是因為寂寞,後來漸漸成為了習慣和依賴,在茫茫人海中不過是找到了一份寄托而已。
就在她黯然時,慕容晨的手從後面繞過來,強勁而有力的抱住了她,他剛烈的身軀貼著她的背,似乎這樣親暱的舉止在他們倆之間再自然不過。
「璃兒,朕雖然無法給你承諾,但是朕會寵你一輩子。」他在她耳畔輕輕的說,磁性好聽的嗓音刻意壓低,是那般的魅惑,如同親密的愛人在傾訴綿綿的情意。
無法給承諾?
現在這一句已經是承諾了。他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承諾呢?
寵一輩子,愛一輩子,這兩者有區別嗎?
顧璃發現自己的心變得更沉重了。
「呀!慕容晨,你身上的衣服好濕啊。」不願多糾結的她,恢復了神采,很反感的撥開了他的手。
慕容晨聽後蹙起劍眉,嗅了嗅外衣,覺得是有些潮氣,毫不猶豫的脫掉。
沒了外面那層金絲衣衫,裡面繡著龍圖騰的衣服緊緊貼著他健壯的腹肌,彷彿還沒脫掉就看到裡面他結實完美的腹肌了。
盯著他的魁梧的身材,她忍不住想到第一次闖進他寢宮看到他和雪妃在嘿咻,那時的他……
她的心在怦怦直跳。
啊!不敢想了,怎麼那時候的自己就沒有臉紅呢?
「璃兒如此盯著朕看,是想要嗎?」慕容晨邪氣的靠近她。
想要?
媽呀,這男人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啊。
「慕容晨,不許說這麼沒營養的話!我……我去給你打地鋪。」她結結巴巴,成功從他旁邊溜走。
「璃兒不必害羞,夫妻之間說閨房話實屬正常。」他抿嘴輕笑,跟著她走到床榻那邊。
「誰跟你是夫妻!喏!這是給你的棉被,下面一張,上面一張,自己鋪吧,我要睡了,晚安!」
她很厭惡的瞪了他一眼,生氣的將棉被塞給他,自己回到床邊忘了脫鞋,直接橫著身子躺在床上,腳仍舊在床幔外頭,她拉過被子蒙頭而睡。
好在自己嫌這床太硬,叫紫蘭多準備了幾張被褥。
怎麼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自然面對他了呢?
慕容晨看著懷裡的兩床絲綢被褥,無奈的搖搖頭,嘴角揚著寵溺的笑容。
活了二十八載,還從來沒人敢如此對待過他。唯有她呢,她在他身上已經有了太多太多的例外,而他也願意一直例外下去。
他將被子放到旁邊很乾淨的架子上,再看了眼藏在被子裡的小女人,對她那樣的睡姿不以為然,似乎只要看到她就很滿足。
顧璃躲在被子裡直到悶得冒汗了,才悄悄掀開被子,一雙大眼睛骨碌骨碌的全方位轉動。
看到架子上放著整整齊齊的被褥後,她訝異的翻身而起……
下床,尋了一遍內室,以為他回皇極殿了,一拉開與外面隔離的布簾,便看到他佇立在窗前,靜靜的望著外面的雨幕。
他的背影又像那天站在河邊那樣憂傷,讓人好心疼。
他又想起如煙了嗎?
如煙……如煙……成了他心裡永遠的痛,也成了他心裡永遠的遺憾。
如果可以許一個願望,她會許希望如湮沒有死,那樣他就不會傷心痛苦,有情人也會終成眷屬。
「誒,慕容晨,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睡地上的,堂堂一個天子睡地上要是傳了出去可太沒面子了哦。」
她調皮的從布簾後探出頭來,輕快的開玩笑。
突然的聲音把慕容晨的視線從雨幕裡拉回,剛才他正在想該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內招到大批人馬,願意幫忙剷除奸臣。
那日重新上朝處理政事,西玥賀那老狐狸肯定也開始蠢蠢欲動了。時間緊迫,他怕就怕到時老狐狸來個防不勝防。
「璃兒怎還沒睡?還是沒有朕陪著你,你睡不著?」他溫柔的調笑,緩步走過去,牽著她有些冰涼的手回到內室。
對她的玩笑譏諷不以為然,其實他以前在宮外也常常天為被地為床的過夜。
顧璃抽回手,從架子上抱過那兩張被褥,回到他面前,深深低著頭,聲音低如蚊子的說,「既然你睡不慣,那就……那就一起好了。」
反正他說已經沒了想要自己的衝動,再說他這些天自制力應該鍛煉得差不多了吧。
慕容晨看到她囁囁嚅嚅,甚是可愛,強忍住笑意,接過她手上的被褥,「朕可不想和個會踢被子的女人一起睡。」
其實他想得很,就是怕自己一時克制不住要了她,才委屈睡地上的。
以往,那些女人他只是想要就要,將她們當做一種宣洩,因為如煙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說她配不上他,而他也因為她那句話整整放縱了三年。
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那種渴望擁有的衝動。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了。
咦?他怎麼知道她會踢被子?這男人真神通廣大。
還是……
她又低頭質疑自己隆起的豐滿,怎麼說也有34b吧,難道自己對於他當真這麼沒有魅力?
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耶!
呃,雖然這名稱是借用別人的。
慕容晨扭過頭來,剛好看到她如此誘惑,真想馬上壓倒她,告訴她不用質疑自己的身材了。
「皇后對自己的身材不滿嗎?」他還是無法裝作視而不見。
呃……
「呵呵……誰說的啊,我這樣的身材可是三圍都標準,除非是某些人不懂得欣賞!哼!」她困窘的同時也很不服氣的挺起前胸。
慕容晨看著她隆起的部位隨著喘息變得更加誘人,於是趕忙移開視線戲謔的對上她清澈的瞳眸邪笑,「朕很會欣賞,只要璃兒願意。」
「我說的某人是你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哼!不理你了,睡覺!晚安!還有,明天起來骨頭酸疼可別怪我啊!」她衣服也沒脫,直接翻身上床,她的繡鞋根本不需用手脫,而是直接踢掉。
一個猛然用力,右腳的鞋子飛出老遠,眼看馬上貼到某人的俊臉上。
在她驚恐的咬拳頭,等待著世界毀滅的發生時,在最後零秒時間,慕容晨飛快的伸手接住了她的鞋子。
「不怪你怪誰,朕的龍床可是你鋸斷的。」
他當做剛才驚心的一幕沒發生,緩步走過去把鞋放回床邊,慢悠悠的接話。
哇!太帥了。
她忍不住在心裡驚歎。
「雖然龍床是我鋸斷的,可是你堂堂……堂堂一個皇上,一聲令下馬上就有新的了嘛。我那也是在為你著想,生怕你有一天和妃子在上面太用力了,然後腐朽的龍床突然卡嚓一聲斷掉,那不是太杯具了嗎?」
她心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才發現某男已經坐到床前了。
「啊!你……你幹嘛啊!」她慢半拍的反應。
「為夫幫你寬衣解帶。」他邪魅的伸出那只白皙修長的手,往她的衣襟侵去。
她那樣算是為他著想嗎?哼!闖禍了不說,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過,那也證明她是因為在吃醋自己的行為才會膽大包天的做出那史無前有的事,就因為那樣,他也原諒她了。
顧璃緊緊拉好衣帶,一個翻身躺倒床上,飛快的拿起被子將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然後閉上眼,「我真的要睡了,晚安。」
見她如此緊張的擰著眉心,不敢坦然面對自己,慕容晨的大掌不忍的撫上去,「璃兒,你只能是朕的知道嗎?只能!」
他俯下頭去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印下一個能令自己安心的吻。
他不在意她已經**於他人,他發誓從此刻起,她只能是他的,誰也不能碰!
顧璃心頭一凜,他用了兩個『只能』,而且是那樣的堅定,還夾帶著些憤怒。在頤和宮用膳那會他也說了同樣的話。
他是在害怕什麼嗎?
這又是為什麼呢?
一直說要睡覺的顧璃跟一個美男睡在同一個房間,她壓根就無法入眠,又不敢翻來覆去,生怕吵醒了他。
她撐著頭,撩開紗幔,斜躺在床上看著地上睡得很不安的俊顏。
他給她太多的意外。堂堂一個皇帝真的一直寵著她,哪怕是碰觸到他的底線了,他也沒有對她怎樣。
這樣的男人無論是哪個女人都無法不動心的吧?
她刁蠻,她任性,她不把他放在眼裡,他都會一一容忍。他還說會這樣寵她一輩子。
如果真能這樣,這是不是很幸福?
就算不愛也應該很滿足了吧?
心又是一陣惆悵。
「皇后可是想朕想得睡不著?」地下睡著的男人倏然睜開銳利的黑眸,笑得一臉的得意。
「咳咳……沒有,我……我只是突然想看一下堂堂一個皇帝睡覺時是什麼樣子而已。」
偷窺人家被當場抓住,她臉紅到脖子根。他耳力怎麼那麼好啊,自己壓根就沒動,他也知道有人偷窺,真素可怕。
「不如朕特准你近一點來看。」他指了指旁邊的空位,魅惑的挑眉。
「切!有床不睡,我神經啊我,睡覺!」
「晚安!」
她剛翻過被子,外面一聲窩心的『晚安』又讓她迅速掀開了紗帳。
「朕只是看你很喜歡說這詞,就幫你接了罷。」
慕容晨一直都溫柔的笑著,也學她撐著頭凝望她。這個詞在今晚她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是傻子也該學會了。
顧璃失望的睡回去,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立馬又掀開紗帳探出頭來,「誒,問你哦。你……你……」
「皇后直言無妨,反正朕已經習慣了。」很少看到她有口難言,他大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