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淺墨拗不過青霜,便褪下衣衫,將垂在身後的青絲撥到身前,半褪著衣衫,露出纖細曲線曼妙的後背。
青霜早已為淺墨塗過很多次藥膏,但是每次看到淺墨傷痕纍纍的後背,還是忍不住哽咽流淚,「小姐,王爺看到小姐受得傷沒?」
「沒有!我不想讓他擔心!」淺墨垂著螓首,輕聲道。
「王爺若是看到,一定要心疼死了!」青霜挖出淡青色的藥膏,沿著淺墨後背的疤痕塗抹,一邊輕聲說道:「小姐,你不知道,當時你墜崖後,王爺看到你弄得那些衣服碎片和血肉殘渣,他都哭了,我還從沒見王爺哭過,就是王爺曾經中毒受那麼大的罪,笙公主失蹤,王爺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可是那次王爺哭得好傷心,要不是丹青攔得及時,王爺他就拍天靈蓋自戕而亡了!」
淺墨心弦一顫,握著青絲的玉手緊了緊,清眸中劃過水意,當時她為了讓他對她徹底死心,就讓洛音使了障眼法,卻沒想到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刺激。
「還有啊,王爺氣丹青和琅琊攔著他不讓他去找小姐你,將丹青和琅琊罰去軍營做了兩個月伙夫,大雪下了一個月,他自己就待在紫宸軒一個月,哪裡也不去,每日裡借酒澆愁,任誰勸也不聽,要不是那時候麗王已經叛變,王爺心裡牽掛著事,他早就在沒人的時候『自殺』了!」空氣中瀰漫著藥膏的清香,青霜嬌俏的嗓音帶著沉痛,「那天我實在忍受不了,就去跟王爺辭行,王爺像是將我當成了小姐,抱著我哭了好久……」
夏侯楚煜一早去軍營處理完軍務,便急著趕回自己的大帳,這些天他被戰事牽制住,每天都累得不行,神經又高度緊張,他都沒時間好好陪淺墨,眼看離第三次天雷來的日子只剩五天了,淺墨愈發平靜,他的心中便愈加焦躁不安。
到了軍帳外,士兵向他行禮,他聽軍帳裡有人說話,便揮了揮手,讓他們不要出聲,自己悄悄進去。
可是只一眼看到那一幕景象,俊顏上的血色便瞬間褪盡,鳳眸深深凝結起來,盈滿難以置信的震驚,他猛地衝到床邊,一把揮開有些驚慌失措的青霜,雙手卻在要碰觸淺墨前狠狠顫抖起來。
淺墨在聽到聲響時,已經急忙披上了衣衫。
「王爺,您怎麼回來了?」青霜哆嗦著手想要藏起手中的藥瓶。
淺墨在聽到腳步聲時,心中已然知道是夏侯楚煜,她急忙披上衣衫,可是他卻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她肩頭抓去,涼風襲來,淺墨還沒來得及繫上腰帶,身上墨色的外衫連同純白色的內衫都已被他剝離在手中。
淺墨身上只剩下柔粉色的肚兜,小小的肚兜卻包裹不住她曼妙的嬌軀,她急忙旋轉,正面面對他,將背後那些可怖的印記遮掩起來。
「流光!你做什麼?」淺墨抱著胳膊護住胸部,心中有些不悅,惱他突然的霸道出手。
「讓我看!」夏侯楚煜凝著鳳眸,眼底佈滿深深淺淺的痛色,卻堅定異常。
「不!」淺墨拒絕,「衣服給我!」她伸手。
「讓我看!」夏侯楚煜眼眸變得血紅,他往前逼近淺墨,咬著牙說道,隨手一拋,淺墨被他剝離的衣衫飄飄蕩蕩,落在了軍帳左邊椅子上。
「你——」淺墨眼底露出惱怒,她看著在一旁發怔的青霜道:「快去拿來!」
「是!是!小姐!」青霜連忙往那邊跑去。
「不准拿!」夏侯楚煜卻是怒吼一聲,掌風一掃,青霜立即嚇得怔在當場,杏眼一時看看夏侯楚煜,一時看看淺墨,不知如何是好。
而夏侯楚煜此時卻是已然逼近淺墨,高大的身體將淺墨的嬌弱完全罩住,雙手扶住她肩頭,想要將她嬌軀反轉過來,可是淺墨卻拚命反抗,「別碰我!」
「王爺,小姐身子不舒服,您別這樣!」青霜見淺墨是真的生氣了,連忙想要上前阻止。
可是夏侯楚煜卻立即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眸赤紅,怒聲道:「滾!」
「青霜,你先出去!」淺墨被他緊緊摟著,肩頭穴道又被他制住,她根本就掙脫不開,身子一陣發麻,軟倒在他懷裡。
「可是,小姐你——」青霜雖然知道夏侯楚煜不會傷害淺墨,但是卻怕他沒控制好力道會弄疼她。
「我沒事!別擔心!」淺墨軟軟說道。
青霜只得一臉擔憂地走了出去。
夏侯楚煜將淺墨橫抱在懷裡,他的手觸到她背後那些凹凸不平的肌膚,一顆心頓時狂亂地跳了起來,此時,她身上只有一件窄小的肚兜,連她胸前的渾圓都無法全部包裹住,冰肌雪膚,滑膩如羊脂白玉,旖旎的春色蕩漾在他鳳眸深處,可是,他的心中卻沒有半分遐想,只因他方纔所看到的那一幕。
他坐在床榻上,將淺墨軟軟的身子放平,春光射進,點點陽光照亮了她後背上瑩白的肌膚,也清楚地照亮了那些蜿蜒在她背上的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疤痕,紅色的,皮肉外翻,醜陋到極致的疤痕。
淺墨趴在他腿上,軟軟的身子使不上任何力氣,耳畔,傳來他震驚的急喘聲,她能聽到他的心臟正在胸腔內急速撞擊著。
「流光,別看了好麼!」她低聲道。
她知道,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受不了,當日她從崖上墜落,身子重重擦過岩石尖利的稜角,還有突出在岩石外的樹木的枝枝椏椏,加上天雷轟然砸下,無數亂石飛舞,即使她尚未跌落懸崖之下,就被鸞兒和洛音救起,她的身子卻早已千瘡百孔,破爛不堪。
夏侯楚煜瞳孔急速收縮著,鳳眸已然瞪大到極致,一片血紅中,眸中漸漸湧上了水霧。
大掌,沿著淺墨背部的傷痕劃過,手指輕輕顫抖著,卻無比執著地摩挲著那些已然落痂的傷口,動作輕柔。那些傷口遍佈她整個背部,大大小小,深深淺淺,一道道就像是或巨大或細小的蜈蚣,蜿蜒爬行在那片原本應當是瑩白光潔的冰肌雪膚上,就像是在控訴著他當日的罪行。
她的身子,就像是破裂後被強行拼補起來的娃娃一般,看上去那樣恐怖,那樣令人心疼,心疼得他幾乎快要窒息。他真的難以想像,當年她從崖上墜下後,究竟遭受了多麼大的痛苦。
若是他當日拉住了她,她就不會遭受那麼大的苦痛!
「都怪我!都怪我!」一滴滴灼熱忽然落在淺墨背上,一滴接著一滴,落得越來越快,滴滴沁入她肌膚,淺墨只感覺像是被烙鐵烙過一般,肌膚上,隱隱感到一種灼痛,一路從肌膚表面,燃燒到了心底。
「不!不怪你!流光,快鬆開我!」淺墨急聲說道。軍帳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遠處山澗樹林中鳥兒清脆的鳴唱格外悅耳,淺墨的心,此刻,卻帶著紛繁雜亂的悲傷。
肩背上乍然一鬆,淺墨的身體慢慢恢復知覺,可是他卻依然不鬆開她,他緊緊抱住她,溫熱的唇落在她背上,溫柔地吻過她背上的傷痕,唇的溫軟和淚水的炙熱交替侵襲著淺墨的肌膚。
他知道,他傷她太多,太深,他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償還,也斷然還不清了!他將她的身子慢慢反轉過來,卻不讓她看他的臉,直接將她摁在胸膛處,那麼得緊,緊到幾乎要將她溶入他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