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我有些不舒服,改天吧。」淺墨眸光閃了閃,是啊,是沒事,可是如今她卻沒有了那種心情。
「好,聽你的!」夏侯楚煜低笑,看著淺墨愈加紅潤的粉唇,眸色變深,薄唇再次覆了上去。
這一回,淺墨卻是瞪大了清亮的眼眸看著他吸吮她已然有些紅腫的粉唇,眸底印出他俊朗的面容,可是她的目光卻是帶著離別的決然。
待到夏侯楚煜發現到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
「墨……」眸光一變,他只發出了一個音節,便全身發麻,支撐著身體的雙臂力道頓時洩去,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淺墨身上。
淺墨深深吸了口氣,攤開手心,看著那已然被她揉碎的月光草,眼眸中劃過一絲嘲諷。
她艱難地坐起身,扶起他,將他放平在床上,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伸手往他胸前摸去。
夏侯楚煜大瞪著鳳眸緊緊盯著淺墨,眸中充血,眼底幾乎可以噴出火來,胸膛劇烈起伏著,鼻息粗重,他沒想到淺墨竟會用這種手段,她就那麼想要離開他?!
淺墨從他胸前摸出他的腰牌,握緊在手心裡,她轉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她已經管不著了,她要離開這裡,她已經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和這樣的他了。
難道他不知道,做妾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淺墨起身下床,可是手臂卻被一隻大掌猛然扣住,淺墨心中一凜,猛地轉眸看去,卻見他依然平躺在那裡,正用血紅的雙眸怒瞪著她,喉嚨裡發出憤怒的吼聲。
淺墨頓時鬆了口氣,剛才她還以為這月光草失效了。可是他的身體不能動,為什麼他的手竟然還能扣住她手臂?
淺墨有些猶疑,但是她怕再待下去,萬一他能動了,那麼她就再也沒有機會逃走了,於是淺墨連忙垂眸,伸出另一隻手去掰他緊緊扣住她玉臂的大手。
可是他抓的是那麼的緊,五指幾乎要捏斷她的骨頭,淺墨用力掰著,一根又一根,她終於掰開了他全部的手指,轉身下床,穿上了披風,往外走去,到了內室門前,她忽然頓住,夏侯楚煜眼眸霎時一亮,他舌頭已然麻木,無法說話,他只能發出那種最原始的咕隆聲,淺墨知道,他要她別走,他要她留下,可是,她留下來做什麼?看他如何迎娶新妃嗎?還是看他怎樣和新妃恩愛甜蜜?
淺墨苦笑,她轉眸深深凝望那張交錯著怒火和焦急的俊朗到極致的俊顏,唇側忽然綻出一抹絕美的笑,然後,決絕地轉身離開。
在她身後,他的手頹然落下。
不出淺墨所料,守候在紫宸軒外的十二鐵衛並不讓她離開,淺墨亮出夏侯楚煜腰牌,「我爹來看我,王爺已經知道了,是他讓我出去的。」
鐵衛見了腰牌,立即躬身行禮,可是對於淺墨的話卻依舊狐疑,淺墨立即斥責道:「怎麼?有王爺的腰牌在此,你們還有什麼懷疑的?!」
「是!」鐵衛立即躬身,也不敢反駁,便讓了淺墨離開。
淺墨走了幾步,忽然轉眸道:「還有,王爺連夜批閱奏折,過於勞累,方纔已經睡下了,我去去就回,你們不要打擾王爺歇息。」
「是!屬下遵命!」鐵衛恭聲道。
淺墨出了紫宸軒,再出大門,便相對來說容易的多,她一離開楚王府,便立即提起裙擺疾走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她一定要趕在月光草毒性消失之前離開。
可是她究竟要去哪呢?好像去哪都不安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無論躲到哪裡都會被他找到,除了緋城,對,去緋城找洛音,找哥哥,或者回桃夭山,不知道師傅遊歷四方,現在有沒有回來了。
但是現在已經入夜,雖然她有他的腰牌能夠出城,可是出了城在那荒郊野外,她孤身一人,又懷有身孕,豈不是更加危險?
淺墨趕路匆忙,這一停下來,她才發現肚子竟是有些隱隱的疼,心中一驚,她連忙取出段天笑給她的安胎藥,倒出一粒吞了下去,當初洛音也曾給過她一瓶,可是在墓宮的時候掉了,她靜靜靠著牆,等到小腹變得溫暖,那隱隱的疼痛消失,這才鬆了口氣,如今,她只剩下孩子了,他絕對不能有事!
淺墨想了想,還是不敢借住在客棧裡,她一抬眸,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賣撥浪鼓的老翁挑著擔子從面前經過,心弦一動,立即跟了過去,她叫住那老翁,稱自己是來帝都尋親的,可是親戚都搬走了,自己又與家人走散,她孤身一人住客棧又遭人調戲,所以想去老翁家裡借住一宿。
淺墨取出一錠銀子,遞給老翁,老翁呵呵一笑,推開她的手道:「姑娘,莫要客氣,只是小老兒家裡粗鄙,姑娘莫要嫌棄才好。」
淺墨忙道不會,順利跟著老翁出了城門,帝都城一般過了戌時便會關閉城門,淺墨看著那厚重的城門在身後落下,徹底將她和他阻隔,眸中不由劃過黯然。
又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個小小的村落,進了一間茅草屋,淺墨心中其實也懼怕這老翁是壞人,但是待他們進門,她看到一個眼盲的老太太顫巍巍過來迎接老翁時,老翁臉上那種安定柔和的表情,她的心便放下了。
一個壞人,又怎會有如此柔和的眼神?看他們相濡以沫過了一生,到了風燭殘年,卻依然相扶相持,不離不棄,淺墨的眼眸忽然濕潤了。
老翁告訴老太太家裡來了客人,是一個尋親和家人走散的姑娘,老太太慈祥地笑了,握著淺墨的手,不住地誇讚她氣質高貴,是貴人之命,待到老翁提醒老太太淺墨有著身孕之時,老太太更是驚喜。
淺墨心中劃過一絲苦澀,貴人又怎樣?神女又如何?
她注定是逃不過天雷轟頂,只是她希望,那天能遲一點到來,她想將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再有遺憾。
淺墨跟著老翁和老太太吃了點饅頭野菜,老翁和老太太不斷說著抱歉,家裡只有這些,他們怕淺墨吃不慣,淺墨笑著安慰他們,說在自己的家鄉,想要吃野菜,還得花很多錢去買呢。
茅草屋抵不住寒風侵襲,老太太給淺墨多抱了幾床被子,被子雖然破爛,但是卻洗得很乾淨,散發著一股淡淡陽光的味道。
夜色濃重,月兒已上高天,只聽得窗外秋蟲的鳴叫聲。
可是忽然之間,安靜的村落裡忽然亮起一道道火光,全村的狗都狂吠了起來。
那一道道火把的光亮,將這小小的村落照的猶如白晝一般明亮,到處都是官兵,正在挨家挨戶拍門搜查。
淺墨一驚,她連忙下床站在窗口悄悄往外看去,可是這一看,她的心立即狂跳起來。
他來了,他竟然追來了!
她捂著嘴,呼吸急促,眸光緊凝在遠處那個高坐在駿馬上,眸光冷冽,薄唇緊抿似刀鋒,週身盈滿狂暴氣息的戎裝俊美男子,眼底只剩震驚,月光草的毒性不是能維持三個時辰嗎,他怎麼那麼快就追來了?
似乎是感覺到什麼,他的眸光忽然朝她的方向掃了過來,淺墨嚇得立即躲到一旁,再不敢朝窗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