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淺墨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以前只有在電視劇上才能看到的武林高手之間的過招,一開始看得也是津津有味,加上段天笑在一旁妙趣橫生的解說,她本來見到秦蓮馨後沉鬱的心情也有所好轉。
夏侯楚煜目光一直緊凝在比武場上,薄唇抿就了刀鋒似的弧度,期間沒有同淺墨說一句話,淺墨心中惱他,所以也不看他,兩人之間的關係瞬間變得僵持。
當淺墨視線隨著場上比武的動作,不經意間轉向夏侯吉方向時,她卻清楚地感覺到秦蓮馨脈脈含情的眸光一直在夏侯楚煜身上流連,而秦蓮馨見淺墨看她,竟是衝她微微一笑,可是那一笑對於淺墨來說,卻是刺眼之極。
按著禮貌,她應該有所回應,可是她又怎麼能對一個覬覦她的丈夫的女人笑得出來?
淺墨移開視線,便見夏侯吉舉著茶盞,妖異的紫眸越過茶盞邊緣看著她,眸底劃過一抹深思。
淺墨蹙了黛眉,清冽的眼眸頓時變冷,她不動聲色的轉眸,這一回,便直接撞上洛音含笑的目光,他彷彿一直都在看著她,眸光溫柔而多情,卻又讓她不感覺到冒犯,彷彿他那麼看她,本就是理所當然一般。
淺墨覺得自己與洛音並無交惡,而且對於他,她總是無法像對另外那些不相干的人一樣沉下臉去,況且他還送了她衣服,雖然她還沒看到是什麼樣子的衣服,但是像他那般身份的人,應當不至於很寒酸吧。
於是淺墨回了他一抹淺淺的笑容,只是她帶了面紗,洛音便只看到她彎彎如月的眼眸,以及清眸中漾出得那般波光瀲灩的笑意,洛音細長的眼眸霎時一凝,眸底掠過一道複雜的情愫。
那一瞬間,淺墨忽然聽到耳畔傳來「砰」一聲輕響,她一轉眸,便看到夏侯楚煜放在膝上的大手正緊抓在座椅的扶手上,那般用力,指節都泛起了青白色,而那木質的扶手早已在他手中碎成了粉末,那一刻,淺墨感覺他週身的氣息變得冰冷寒澈。
淺墨擰了擰黛眉,眼角的餘光掃過夏侯楚煜臉面,卻見他肌肉繃緊,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通常他一有這種動作,就代表他是在生氣,可是淺墨卻弄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又是在氣些什麼。
她見他深邃的眼眸一直緊凝在比武場的打鬥上,只道是他看得太過於入神了,便也不去管他,自顧轉眸繼續看起比武來。
上午的比試即將結束,淺墨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段天笑看出淺墨無聊,便笑道:「其實這頭三天的比試都不用看,因為都是武林中一些不入流的角色,你可以直接看最後的決戰,那可是絕對的精彩!」
「哦?是嗎?」怪不得她也覺得那些人就是吆喝來吆喝去的,擺一些花架子,一點都沒有那種以前在武俠小說中看到的絕世高手的氣勢。
午時三刻,頭天上午的比試結束,夏侯楚煜也不說話,起身便走,丹青琅琊以及三婢立刻跟在他身後。
青霜如今被夏侯楚煜派去做了淺墨的丫鬟,自是等著淺墨一起,淺墨見夏侯楚煜連走都不叫她一聲,心中更加氣惱,她也不跟上去,只是慢吞吞起身,然後繼續慢吞吞地在後面走著,段天笑依然陪在她身旁。
可是她這一個慢吞吞,卻看到了令她咂舌的一幕,只見那個憂鬱了一上午的夏侯風忽然看著一個方向,一張面癱臉竟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眉梢眼底都盪開了春風一般的情意綿綿,淺墨幾乎都覺得他的一對星眸變成了心心眼。
段天笑見狀,立即扯了扯淺墨衣袖,興奮地叫道:「快看快看,八皇子發情了發情了!」
青霜見段天笑說話沒譜,蹙了眉瞪他道:「段先生!你怎麼這麼說八皇子?!」
段天笑也不理青霜,直接指著遠處一道人影,「快看!那個就是水心月!」
水心月?那不就是傳說中夏侯風暗戀的女子?也是連續多次拒絕夏侯風的不夜城財堂堂主!
淺墨立即好奇地看過去,立刻便瞧見一個身量修長,一身白衣,年約十**歲的貌美女子正裊裊婷婷走來,那身姿似楊柳扶風,真正是芙蓉面,訴不盡的風情萬種,只是一對眼眸卻是精明異常,也難怪,若是不精明,又怎能被洛音看中管理整個不夜城的財務呢?
只不過,淺墨卻不知道,原來面癱君夏侯風喜歡的是這種具有成熟風韻的女子。
此時,那水心月也到了跟前,比武場上的眾人並未散去,只是夏侯楚煜身份尊貴,所以提前離開,那些人見了水心月,也是一個個都是無比驚艷,今天他們似乎大飽了眼福。
但是水心月經過淺墨他們時,卻是看都不看夏侯風一眼,而是直接走向仍然坐在位上,正與厲南天交談的洛音。
不過,淺墨卻感覺水心月經過時,眸光曾似有若無瞟過她,那一瞬,她好像感覺到一股敵意。
淺墨心中一跳,她與水心月從未見過面,水心月怎麼會對她有敵意?恐怕是她多心了。
水心月走過去,俯身向洛音行了一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正巧站在洛音面前,似乎是在向他稟報著什麼事。
夏侯風一看到水心月,整個人就變得暈暈乎乎的,萬年不動的面癱臉竟然也有了絲愉悅的笑容,他似乎很想過去和水心月說話,但是一想到前幾天被她那麼絕情地拒絕,又站在原地躊躇起來。
可是他這一躊躇,機會便沒了,因為淺墨瞧見丹青正尋了過來,催促她們快點,不要讓王爺久等。
當淺墨到了門外,見夏侯楚煜並不在馬車上,她一轉眸,卻發現他正站在樹蔭下與一個女子交談,而那個女子,分明就是秦蓮馨。
他們站在那棵巨大的合歡樹下,男子貴氣逼人,女子聖潔清冷,看上去是那麼的般配,秦蓮馨似乎是在流淚,夏侯楚煜臉上的神情被面具擋住,但是淺墨卻能感覺到他眸中的深情和疼惜。
淺墨只覺得那一剎那,正午的陽光刺疼了她的眼眸。
淺墨沒再多看一眼,轉身便上了馬車,心中的涼意卻像是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心尖上更是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痛楚。
他要她相信他,她也很想去相信他,可是現實卻一再擊潰她對他的信任。
夏侯楚煜隨即也上來,瀟灑地撩起衣擺坐下,那股淡淡的龍涎香味湧進鼻端,淺墨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不由自嘲地掀了掀唇角,卻是始終沒有轉過頭去看他一眼。
「墨兒,你難道沒有話要和我說?」夏侯楚煜見淺墨一直挑著簾子看著窗外,他等了半晌,都沒見她有解釋的意思,不由蹙緊了軒眉問道。
「王爺想讓我說什麼?」淺墨轉眸,眼神冷冽如初冬草原上的薄霜。
夏侯楚煜眸光一閃,沉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和洛音見過面?」
淺墨淡淡一笑,眸中劃過嘲諷,「王爺說是,那就是了!」
「你——」夏侯楚煜眸中閃過怒意,嗓音也漸漸變得冷冽,「那就是說你的衣袖的確是被洛音扯壞?」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淺墨卻是挑高了黛眉,揚起下巴挑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