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夏侯楚煜冷笑一聲,低聲命令道,「你們都下去!讓十二鐵衛去外圍候著。」
「是!王爺!」丹青以及白藍紫青四婢躬身施禮,領命退下。
淺墨聞言心中也是一凜,那個嚴相還真是老奸巨猾,竟然殺了個回馬槍,若是今夜真讓他發現夏侯楚煜毒發且性命堪憂,那他豈不是即刻便要逼宮政變?
「你在想什麼?」夏侯楚煜見淺墨低頭沉思,眉頭微微凝起。
淺墨抬眸,輕輕搖頭,「沒什麼,只是在想這個右相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夏侯楚煜冷哼一聲,墨眸一瞇,「當然是一個賣國求榮的亂臣賊子!」
「那……王爺……準備怎麼做?」淺墨問出這一句,才發覺不妥,夏侯楚煜那麼恨她,他應當不會告訴她他要做什麼的吧。
果然,夏侯楚煜沉吟半晌,瞇著眼眸只是不說話,淺墨頓覺有絲尷尬,正巧燭光在此時抖了抖,漸漸黯淡下去,淺墨便借口去剪燭蕊,輕輕從夏侯楚煜腿上滑了下來。
她小心地掀去燭台上罩著的琉璃燈盞,伸手去拿一旁的小剪刀,但是她右手被包紮得嚴嚴實實,根本就無法用力,她想換左手去試,但是剪了幾次又總是剪偏,她頗有些無奈地輕歎了口氣。
手中的剪刀忽地被夏侯楚煜接過,淺墨一怔,看著他熟練地剪去粗黑的燭蕊,淺墨腦子裡頓時轟得一聲,乍然變成一片空白,她驚愕地瞪大清澈的眼眸,卻難以掩飾眸中的震驚,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在不斷重複著:何當共剪西窗燭,何當共剪西窗燭……
昏黃的燭光在夏侯楚煜墨黑的眸底跳躍起舞,銀色的面具反射著明滅的光影,薄唇不再緊抿似刀鋒,而是勾著一抹溫和的弧度,那難得一見的溫柔,竟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此刻的他,竟令她很難將當初那個殘忍折磨她的人聯想到一起。
夏侯楚煜察覺到淺墨的僵硬,他放下剪刀,抬眸看著她,淺墨立即發覺到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垂下長睫,斂去眸底的情愫,伸手將琉璃燈盞蓋在燭台上。
唇角不覺勾出一抹哂然的笑意,她方才在想什麼呢,她都不敢相信,她對他竟然會有著那樣的遐思。
是啊,他們是共剪了西窗燭,可是那又怎樣呢?他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是他的至愛,方纔那樣的浪漫實在不該發生在他們身上。
夏侯楚煜看到淺墨嘴角那抹飄渺的笑容,臉色乍然沉鬱了幾分。
此時,書房外突然響起丹青輕輕地咳嗽聲,夏侯楚煜軒眉一凝,唇側忽而勾起一抹冷笑,他抬眸,長臂一撈,淺墨便再次被他攬進懷裡,修長的指從下襟滑進,沿著淺墨曼妙的身體曲線慢慢勾勒,不過,這一次卻是從下而上,淺墨嬌軀繃得僵直,眸中隱有懊惱之色。
可是她的心中卻是忐忑不安,書上不是說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可以接吻嗎?可是她明明不愛他,但為什麼只要他一吻她,她就開始暈頭轉向?而且身體裡像是有一道閘霍然被打開,她突然無比渴望著他的碰觸。
難道,她對他真的動心了嗎?
窗外忽然響起一陣異動,淺墨的眸光不經意瞟了過去,那個映在窗戶上的半面人影隨著燭火的搖曳時而明晰時而暗淡,只是一眼,淺墨便徹底怔住。
她驀然想起丹青方纔曾說右相起了疑心,已再次回轉的話來,玉臉上的紅雲在一瞬間褪盡,心中湧上一股沁涼入骨的冷意,原來夏侯楚煜此時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戲而已,他吻她,撩撥她,都只是要她陪他演一場戲,演一場讓右相相信他根本就沒有毒發的戲。
可是這一切假象竟令她亂了方寸,綺麗的**光芒褪去,淺墨清澈的眸中寫滿了尷尬與難堪,她在心底暗罵自己真是笨蛋,竟然被那一刻共剪西窗燭的浪漫所迷惑。
夏侯楚煜感覺到淺墨剎那變得僵硬的嬌軀,墨色的眸微抬,卻見她玉臉慘白,黑玉似的眼眸盈滿了清冷的光輝,軒眉不禁一擰,他的視線忽然落在淺墨脖子上,那裡有一道細細的傷口,像是被鋒利的匕首劃過,已然結了痂,他伸指輕輕撫摸著,眸光瞬息萬變,薄唇忽然覆上,柔軟的舌溫柔地舔過那道傷痕。
淺墨嬌軀又是一震,但她即刻壓下心頭的悸動,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在演戲而已,戲演完了,他的溫柔也必定就會隨之消失了。
窗外,樹影在月光下婆娑起舞,右相似乎很是欣賞夏侯楚煜與淺墨之間活色生香的親熱景象,他悄悄地看著窗戶上的剪影,聽著那一聲聲嫵媚如蝴蝶翩舞一般的吟哦,腦海裡卻是勾出一個身著男子寬大中衣,長髮披散,身材曼妙的嫵媚少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