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夏侯楚煜本就對她有著偏見，這次怕是被他逮著機會，一定會狠狠揪著不放，萬一鬧到皇上那裡，恐怕她秘密進行的那件事情也要受到影響。
「不管你信不信，本宮再說一次，這件事本宮確實不知情，況且，本宮明知道結果會如此，又怎麼會犯那麼愚蠢的錯誤？」皇后冷靜地辯解，夏侯楚煜的眸光也越來越深。
他當然知道，皇后怎麼敢公然和他作對？以她的城府，是絕對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她恐怕還記著當日在她與夏侯吉逼宮掌權失敗後，他饒她一命時她自己所做過的承諾。
但是，這件事即使不是她授意，也絕對與她脫不了干係。最近張國鋒與皇后接觸頻繁，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查探他們背後到底在搞什麼鬼。
午後的陽光炙熱耀眼，沒有一絲風，鳳陽宮後的樹林旁一片忙碌。
「微臣斗膽，啟稟楚王爺，王妃的雙腿受創極重，傷及骨髓，臣等只能先替王妃止住血。」其中一個眉頭緊蹙的太醫滿頭大汗地轉身恭聲稟報。
夏侯楚煜眸光頓時一沉，他一把抓起老太醫胸前的衣服，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什麼？你們那麼多人，竟然連這點傷都治不好？」
老太醫心中一怔，連忙跪了下去，「請王爺恕罪，非臣等無能，實在是王妃受創太深，而且王妃身體過於虛弱，脈象紊亂，恐怕……」
「恐怕什麼？」夏侯楚煜咬著牙問道。
「若是找不到續命的靈藥，王妃恐怕會捱不過今夜！」老太醫說完這句話，渾身已抖顫起來，雖是盛夏酷暑，他的額頭卻滲出細密的冷汗。
夏侯楚煜墨黑的眸中似有一團火在燃燒，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冰寒刺骨，他一把揮開老太醫，怒斥道：「那就快去給本王找續命的靈藥，找不到，本王要你們全都人頭落地！」
「是，是，王爺！」老太醫嚇得連連磕頭，忙領著幾個太醫離去，剩下幾個太醫與青霜和丹青一起照看著淺墨。
夏侯楚煜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淺墨，命青霜先送她回漪瀾殿。
此時，林若歡和李嬤嬤都已經醒轉，林若歡捂著額角，一副懵懂的樣子，李嬤嬤則撫著胸口，不斷地咳嗽著，剛才夏侯楚煜那一掌幾乎震碎了她的內臟。
「如果本王的王妃有什麼不測，本王要你們張家九族陪葬！」夏侯楚煜看著皇后，語氣冷冽，似是冰山上千年不化的白雪，「你知道本王有這個能力！所以，別想用你這搶來的皇后名號來壓本王，」
皇后咬緊了嘴唇，眼中閃過憤恨，她忽然眼眸一瞇，厲聲叫道：「來人，李容芳假傳懿旨，拉下去亂棍打死！」
皇后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侍衛衝進小黑屋，拖著李嬤嬤就往外走。
「皇后娘娘饒命啊！」李嬤嬤嚇得尖聲大叫。
「慢著！」夏侯楚煜冷聲喝道：「一個狗奴才也敢動我楚王府的人？你不是說本王的名號壓不到你嗎，那麼本王又豈能讓你被亂棍打死那麼簡單？」
李嬤嬤的眼睛倏地瞪大，恐懼在眼底肆虐，她忙抓著林若歡的手連聲呼救，「郡主救我！郡主救我！」
「來人，將這刁奴雙手雙腳一截截剁掉，每剁一截，就用辣椒油澆一次，然後剜掉雙眼，割掉舌頭，刺穿耳膜，做成人彘！若是她中途受不了痛苦死了，本王要你們跟她一起死！」夏侯楚煜眸中透著殘忍的光，竟然膽敢傷害他的女人，他絕對不會讓她們好過！
「遵命！王爺！」侍衛們上來扯著李嬤嬤就往牢房拖去。
李嬤嬤早嚇得呆了，此時只是看著林若歡淒厲大叫：「郡主救命啊！老奴都是聽郡主的話做事，郡主不是說這次抓到楚王妃什麼把柄，說是大功一件嗎？你快快告訴楚王爺，老奴還不想死啊！」
「嬤嬤，嬤嬤……」林若歡連滾帶爬到夏侯楚煜腳下，抓著他衣擺，仰著頭涕淚橫流道，「煜哥哥，若歡求你放了李嬤嬤吧，她將我養大，於我有恩，我不能看著她死啊，而且，我已經抓到那個女人的把柄，只要你能放了李嬤嬤，我就全部告訴你！」
「哦？是嗎？」夏侯楚煜冷冷地看了林若歡一眼，眼底卻冰冷毫無溫度，「不過，本王對你的話沒一點興趣！」
他抬腳狠狠將林若歡踹向一旁，轉身看向皇后，「皇后也聽到了，那老刁婦已承認是受林若歡指使，不知道皇后娘娘這回又要怎麼處置歡郡主？！」
皇后咬緊了牙關，臉上青白交錯，眼底閃動著憤恨的目光，她膝下無子，林若歡從小就跟在她身邊長大，已經就像是她的女兒一樣，若是這次處決了林若歡，怕是難以向姐姐一家交代，但若是不處決，又會惹怒夏侯楚煜，後果會更加嚴重，她不由躊躇起來。
「煜哥哥……你怎麼可以……為了那個假冒的女人……這樣對……若歡？」林若歡被夏侯楚煜踹得吐出一大口血，她眸中露出難以置信，似是不相信她一直暗戀著的煜哥哥會如此殘忍對她。
「假冒的？」夏侯楚煜眼神一斂，眸中劃過危險的神色，「那你倒說說，本王的王妃是如何假冒的？」
林若歡以為夏侯楚煜感興趣，便捂著胸口昂起頭說道：「你先放了李嬤嬤，我就說！」
「若歡住口！」皇后不由厲聲喝止，「竟然還在這不知死活！」
林若歡眼中露出懼意，但隨即便咬牙反駁道：「既然姨母不肯救李嬤嬤，那若歡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此時，夏侯楚煜不怒反笑，他一挑眉，「不如先讓本王來猜一猜，郡主口中的把柄是什麼？」
他轉眸看了眼一臉蒼白的皇后，森冷的面具在陽光下折出詭異的光暈，「不知道張皇后有沒有興趣一起來猜？不過，皇后娘娘想必應該早就知道了！」
皇后站在一棵高大的銀杏樹下，一身昂貴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冷的，她牽強地扯動嘴角，眸光閃爍，「本宮不知道楚王在說什麼！」
「是嗎？」夏侯楚煜眼眸寒冽，「當初逼宮失敗，溫富貴能逃過一劫，可不就是皇后娘娘獻計令他捐出一半家產？再後來，父皇賜婚，溫富貴以庶女代替長女出嫁，這件事難道皇后娘娘竟然會不知道？」
他冷冷地看著皇后，眸色深沉難辨，皇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緊咬著唇瓣，忽然一甩衣袖，轉過身去隱去眼底的驚慌，故作鎮靜道，「楚王真是說笑了，本宮身為後宮之首，怎麼會做出這等欺君罔上的事？」
夏侯楚煜眼眸一瞇，森冷一笑，「沒有最好！」
他轉而看向早驚呆在一旁的林若歡，薄唇輕輕揚起，「不知郡主所指的是不是這件事呢？」
「你……竟然已經知道了？」林若歡臉色蒼白，眼神暗淡下去，「那為什麼……」
林若歡沒有再說下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一個錯誤，她都能知道的秘密，那麼，睿智清明如夏侯楚煜又如何會不知？
「不……不會的……」林若歡渾身都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恐懼爬上心頭，她忙爬到皇后腳下，涕淚橫流地拽著皇后的衣襟哀聲乞求，「姨母，若歡知道錯了，求姨母救救若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