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而另一邊,溫青蘭不懷好意打量淺墨半晌,目光停留在淺墨腿上,她一定看出淺墨的長衫下空無一物。
冷笑一聲,溫青蘭一把掀開那拖到地上的長衫,她楞住,忽然像是被什麼燙到一般,手一哆嗦,額上冒出冷汗,只見她「咚咚」後退數步。
而溫富貴在看到淺墨重傷包紮著的腳腕時,也是手一哆嗦。
眼光變了變,看來只有靠月翠去勸服淺墨了。他轉頭吩咐管家幾句,管家應聲走了出去。
「墨兒,墨兒……」來人似乎早就等在門外,溫婉的聲音傳來,淺墨莫名地覺得鼻子發酸。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二妹妹啊!」大夫人鼻孔朝天,一見到二夫人便「嘁」了一聲,對二夫人的問候也視而不見。
二夫人想必早已習慣了,她也不計較,轉身看到早就一臉震驚盯著她看的淺墨,那溫柔的眼中便蓄起了淚水。
「墨兒……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媽媽?」怎麼會是媽媽?淺墨在看到來人時,心裡頓時湧出狂喜,雙眸發出光彩。
她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幾乎就是她的支柱。
「墨兒……」二夫人夏月翠一把摟住淺墨,淚如雨下。
「好了好了,我說妹妹,你就別在這哭哭啼啼的,真是不吉利!別把喪門星給哭來了,沒事也被你們哭出事來。」
大夫人最見不得這二夫人,時時刻刻都不忘出言譏諷:「你家小姐命不好,剛生下這傻丫頭,就被剋死了,老爺可憐她沒娘,就收了你做二房,養了你們那麼多年,現在也是你們該為咱們溫家做些事情的時候了。」
二夫人?淺墨收起淚眼,猶疑地看向溫婉的女子,長相和媽媽分明是一模一樣,可是那氣質……
「月翠,你好好和墨兒談談。」溫富貴若有深意的眼神暗示二夫人,隨即走了出去。
當房中只剩淺墨和二夫人時,淺墨方纔還雀躍的心立刻又沉了下去,她苦笑,她真是傻!自己穿越就認為所有的人都會穿越。
「都是娘沒用,娘讓你受苦了!」夏月翠低聲哭泣。
矮下身,夏月翠的雙手都在哆嗦,她想要揭開淺墨的衣衫查看,卻被淺墨攔住。
「不要!」
但她還是看到了那白布上的血漬,纖弱的身子恐懼地一陣顫抖,彷彿被挑斷腳筋的是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怎麼能那麼狠心?做錯事的又不是墨兒啊……」夏月翠捂著臉,心疼的淚水從指縫裡滑落。
淺墨聽她話中的意思好像知道什麼,也許能從她口中知曉溫府到底做過什麼。
淺墨托起二夫人的雙手,水潤的眼眸中亮光一閃,「媽媽,你在說什麼?是誰做錯了?」
「哦,沒什麼……」
二夫人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她連忙抹了抹眼淚,強打笑臉,卻故意迴避淺墨的眼神。
淺墨卻沒有忽略掉她眼底的愧疚和擔心,她知道二夫人一定有所顧忌。
難道是溫富貴逼迫她的?
面對這個和她前世的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淺墨的心動搖了。
只是她不由納悶,為什麼她的記憶裡並沒有這個女人,而且溫淺墨的記憶總是一段一段的,好像中間被人打斷,又生生抹去了什麼一樣。
按照禮節,溫富貴必須留淺墨在府中用餐,淺墨雖想拒絕,但看到二夫人乞求的目光,她還是心軟地答應了。
一頓飯吃的是索然無味,各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思。
淺墨只感覺腦子裡像是有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
回去的時候,已近傍晚,天邊一輪落日熔金,風帶了一絲涼意。
琅琊將淺墨送到秋風苑就離開了。
這秋風苑在王府的最北邊,院子裡荒草叢生,零星種著幾竿修竹,幾枝芭蕉,門庭冷落,冷清,卻清靜。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奴婢早晨只是出去打水,回來就找不到小姐了,奴婢還以為……嗚嗚……」
一直等候在門前,焦急的玲兒一見到淺墨平安回來,立刻撲了上去,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這才安下心來。
「我沒事!」淺墨只說了一句,便倒在床上。
此刻,她什麼人都不想見,她只想冷靜地思考,接下來的日子,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她一直都是個冷情的人,前世,因為她的身體弱,她不能有太過於激烈的情緒,她總是冷冷得做一個旁觀者。溫府眾人的死活本來與她無關,但是她卻不能能親眼看著媽媽去死!
雖然已經知道二夫人並不是媽媽,但是她在心底卻已然將她當做媽媽。
穿越千年,來到這個中國歷史上根本就沒有記載的異世,穿到這個和自己有著一樣名字的女子身上,又遇到和前世媽媽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任她再不相信緣分,也不能不承認,所有的這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已有所安排。
晚膳時,王府管事的趙嬤嬤帶著兩個僕婦走進秋風苑,從食盒裡取出一碗黑黑的藥汁。
「王妃,請服藥!」
淺墨見了這黑稠泛著苦味的中藥,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小姐……」玲兒以為王爺又要來折磨淺墨,她拽著淺墨的衣服,囁嚅。
淺墨卻不懼,她拍拍玲兒的手,示意她安心,他說過不會讓她那麼輕易死掉,那這藥自然不會是毒藥。
她猜,這應該是防止有孕的藥。
呵!淺墨如水的雙眸中閃過譏笑,其實就算他不送來這藥,她也會想辦法不讓自己受孕。沒有愛情的基礎,勉強生下來的孩子根本就不會有幸福。
再者,她也根本就不想要一個魔鬼的孩子。
沒有任何推拒,淺墨一把接過藥碗,眉頭都不皺一下,頭一仰,「咕嘟」幾口就將那濃稠的藥汁吞了下去。
「咳咳……」那藥汁濃烈的苦味令淺墨一陣反胃,她不由皺著眉頭扒著床沿乾嘔。
「小姐,您沒事吧。」玲兒緊張地端水給淺墨漱口,一邊輕拍她的後背。
趙嬤嬤見淺墨這麼爽快就喝下了藥,眼光不由微微一變,再看淺墨時,她的眼神中帶了一絲考量。
時間如流沙滑過指尖,轉眼淺墨來到這個異世已有兩個多月了。
她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臉上的鞭傷也只剩下淡淡的印痕,只是每到颳風下雨的天氣,那曾斷過腳筋的傷處便像是有千萬隻螞蟻正在嚙咬一般,酸痛難耐。
五月的天氣已然變得燥熱,從那日回門之後到現在,淺墨再沒見過楚煜。
聽送飯的小廝說王爺最近都不在王府中,因為本與天岱交好,年年納貢的赤烏國突然爆發內亂,宰相想要謀朝篡位,正糾結軍隊集結在赤烏國都外叫囂,那些士兵都是土匪,凶殘成性,見人就殺,這樣一來,必然導致西南部動盪不堪。
百姓害怕戰爭,紛紛逃難而去,而天岱必然派兵維穩,可此時,北部的金國也在蠢蠢欲動。
禍不單行,一個多月前,天岱南方數省又爆發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加上有心人的暗中挑唆,飢餓的災民四處作亂,一時民不聊生。
天岱的皇帝又不理朝政,楚煜作為攝政王,自然忙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