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牛嚼牡丹
「玉兒,不得無禮!西剎國主是貴客,算不得陌生人!」太后鳳眉微擰,說道。
懷玉和念雪淡眉微蹙,瞅了西剎國主一眼,轉頭看向父母。沈瑾壓著心頭的不悅,用力捏了捏丈夫的手。若漓會意,笑著說道:「小孩認生,還望國主別放在心上!」不等西剎國王答話,他轉向一雙兒女,「既已見禮,還愣在那幹嘛?」
太后斜了沈瑾一眼,沒再吭聲。懷玉和念雪面露解脫之色,歡喜地蹦回父母身邊。
群臣中有見過小皇子、小公主的,也有沒見過的,臉上皆是一色的羨慕、驚歎:能得這樣一對如寶似玉、伶俐乖覺的兒女,真乃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最驚愕的當屬西剎的兩位王子!西剎地處高原荒漠,兄弟倆哪見過如此俊美、靈透的嬌娃?!是以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懷玉姐弟。
「哀家聽聞雲裳公主與尼娜頗為形似,是以過來看看!」太后面上含笑,朝雲裳搖手,「過來讓哀家看看!」
沈瑾自思:恐怕不那麼簡單吧!若真想見雲裳,直接傳她去鳳清宮就行了,何必興師動眾地過來,還把懷玉、念雪也帶了來?還有,明知若涵對尼娜的思念與悔愧,幹嘛還提尼娜?
太后是不是老糊塗了?且不說對我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怎麼行事毫無分寸,甚至詭異反常?
沈瑾邊想邊看太后。但見她和顏悅色地拉著雲裳,上下打量:「嗯,果然形容嬌美、端莊大氣!不知可曾婚配?」
聽言,沈瑾驚詫而忐忑:太后這是何意?想替皇上,還是若涵求親?就算真要給自己的兒子娶妻納妾,也該考慮對方的人品和動機吧!西剎國主此番朝覲,明顯不懷好意,太后怎麼……這還是以前那個太后嗎?
若漓、若涵兄弟倆也是滿懷惆悵,只覺眼前的母后雖然仍是慈眉善目,卻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尚待字閨中。」西剎國主鷹眼暗掃,呵呵一笑,「莫非太后有意做媒?那真是求之不得!」
「呵呵,哀家確有此意!不過,此乃兒女私事,不便在國宴之上議論。」說到這,太后面色和悅地看向若漓,「皇兒,不如邀西剎國主去御花園的碧荷塘邊一敘,順道賞荷、納涼?」
若漓雖不願,但不便在群臣面前駁了太后的面子,只得點頭應了下來。
離了眾臣,若漓夫婦、若涵、若軒等皇室成員陪著太后,還有西剎國王兄妹、父子,一同去了御花園。
已近六月。碧荷塘中清波輕蕩,新荷搖翠,一支支紅蓮如筆似箭,更有清涼的荷香撲鼻而來!
未等坐定,小王子卓希詠歎道:「青荷蓋綠水,芙蓉葩紅鮮。下有連根藕,上有並蒂蓮。果真是美輪美奐!」
沈瑾等人不由地刮目相看:沒想到這異國王子居然會吟誦詩句!
「小王子風流儒雅、通曉詩詞,真是難得!」若軒讚道。
「母后,這詩我在軒叔叔家的畫上見過。」懷玉指了指若軒,然後拉著母親的手,「嬸娘說是你畫的。」
青荷出閣時,沈瑾將自己畫的那副《青荷》送她當嫁妝了。
「小公主小小年紀,居然也懂詩畫,真是稀罕!」卓希王子讚道。
懷玉搖頭晃腦,樂道:「我只會看。說到詠詩作畫,當屬我的幽幽妹妹!她前日還來這臨摹蓮花了呢!」
「哦?比你還小就會作畫?」卓希王子更驚。
不待懷玉答話,大王子瓦西裡輕蔑地斜了弟弟一眼,嗤鼻說道:「有什麼稀罕的?吟詩作畫,既不能當飯吃,更不能強國擴疆!」
卓希王子雖不悅,卻只偏開頭,並不反駁哥哥。懷玉卻撲哧一笑,看著母親。
「我突然想起母后昨日教我的兩個詞,一是『牛嚼牡丹』,二是『對牛彈琴』!」說到這,她先瞄了瓦西裡王子一眼,然後同情看著卓希王子,「所以呢,最好別在粗人面前探討詩詞歌賦!」
若軒等人面面相看,使勁憋著笑。只有念雪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哈哈,姐姐這兩個詞用得太妙了!」
「玉兒、雪兒,不得無禮!」太后喝斥道,眼神不悅地瞥了瞥沈瑾,旋即笑著對西剎國主說道,「國主見諒,兩個孫兒被慣壞了!」
「呵呵,太后多慮!孩子們鬥嘴玩,算不得什麼。況且,小公主機靈聰慧,實在是人見人愛,不知將來誰有福氣娶回家!」
沈瑾壓著怒氣,沒答話。若漓知道她不願在太后面前多言,於是說道:「國主過獎!來,大家坐下再聊。」
一行人分主賓落座。
念雪不肯安坐,嘟著小嘴說道:「父皇、母后,我和姐姐去那邊玩一會。」
「我想去划船。」懷玉也道。
「有貴客在,待會再去,好不好?」沈瑾摟著一雙嬌兒,柔聲說道。
「沒關係!不如讓瓦西裡和卓希陪小皇子、小公主一同玩去!」
沈瑾柳眉一緊,正待拒絕,太后卻笑道:「也好,接下來的談話不便讓孩子們聽到。」
沈瑾心裡鬱悶至極,又不好駁回。若漓也不想逆了母親,只得多派了幾人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