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舌戰老頭
他心裡很不願意跟一個孩子正兒八經地談話,像郭拙誠這種年齡只夠做他的孫字輩,平時他對這些小孩子不是呵斥就是打罵,哪裡願意跟他們爭論什麼問題?可是郭知言總是不開口,自己一個人跟他說,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說著說著一個人就說不下去了。現在有了這個孩子答話,至少可以將自己內心的話借這個機會說出來,也許能讓旁邊聽著的郭知言有所改變,那麼這樣一來,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個小孩遠遠不是縣委書記的兒子這麼簡單。
郭拙誠笑著說道:「你這話有點誇大其詞,拿出一部分土地交給農民自己耕種,怎麼就是走回頭路了。所有土地永遠都是國家的,農民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不能隨意買賣。這個你肯定清楚吧?」
葉建衛冷笑道:「你懂什麼?土地分到私人了就是私人家的了。什麼使用權、所有權的,你讀了幾句書,就跟我這個大老粗玩心眼?」
現在說大老粗可是很自豪的事,說話的時候,葉建衛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郭拙誠沒有解釋什麼使用權所有權的含義,因為解釋了對方也聽不懂,他直接說道:「現在給農民自留地,與過去地主擁有土地是不同的。過去地主的土地可以買賣,現在的不許。你是老黨員,我相信你一向誠實不說假話,我問你,如果農民留足自留地,農民的生活是不是會改善很多?農民是不是可以得到實惠?」
葉建衛猶豫了一下,說道:「雖然農民得到了實惠,但與黨的政策不符合。我們不能因為個人得了好處就忘記國家吧?當年打仗的時候,如果大家都只考慮自己,想到自己一衝鋒就很可能犧牲,那誰會衝鋒,陣地怎麼可能拿得下來?」
郭拙誠說道:「第一,你自己也知道現在黨的政策在變,如果現在還是一年前的情況,你會這麼做嗎?我爸爸還有機會被你堵在這房間裡接受你的勸說嗎?他早就被那些造(反)派抓著游(街)了。這說明什麼,你作為一個老**,不會不知道。
第二,即使我們不考慮政策的問題,我們只從黨員的宗旨來談。黨的宗旨是不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對我們這些農民而言是不是體現在讓農民吃飽、吃好,可現在呢?農民吃不飽,也穿的不暖。」
葉建衛怒道:「你什麼態度?就算再不好總比舊社會賣兒賣女,到處討飯,好多人餓死強吧?現在可沒有地主的糧食多得吃不了,而我們窮人卻餓死的情況,現在的社員幹部都差不多。我看現在與過去相比,就是生活在天堂裡。你小娃娃不知道過去是如何苦的,有人過年連野菜窩窩頭都沒得吃呢,哪有窮人讀書的?現在我們大隊所有娃娃都讀了書,都會寫自己的名字,都會算數字。你知道不?」
郭拙誠說道:「我沒有說現在的生活沒有改善,改變也很大,但是還遠遠不夠。從小的方面講,我們三葉塘大隊要保證大隊所有農民吃好吃飽,從大的方面講,我們三葉塘大隊應該為國家做貢獻,對不?我們三葉塘大隊占國家這裡大一塊面積,占國家這麼多資源,我們不但不能為國家做貢獻,完不成國家的訂購糧任務,每年還要吃國家的返銷糧,還要國家來補助我們,我們的農民才不餓肚子,才能生活得下去。我們做大隊幹部的難道不覺得有愧嗎?」。
其他話葉建衛還真聽不進去,但說他的工作沒做好,這話一下打動了他的心弦。他尷尬地說道:「我也……也是搞不懂,我們實在是努力了,可田里的產量就是上不來……,我心裡是有愧……」
郭拙誠心裡很同情這個老**,同情這個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黨、給了組織的老人,可是自己不能因此而順從他。他說道:「其實,你並不是不知道,你心裡很清楚。但你就是拐不過彎了,心裡總認為上面說的都是對的,如果你覺得上面的不對,你一定認為自己錯了,自己的思想(境界)不高,領會上級的精神不透徹,常常自我反省,經常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對不對?」
葉建衛愕然地看著郭拙誠,喃喃著沒有說話。
郭拙誠卻替他說道:「因為你從來沒有想過,或者不敢肯定上面也有犯錯誤的時候。」
葉建衛心裡雖然有點不想回答,但還是說道:「當然。中央難道比我們這個泥腿子還蠢?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能走回頭路,不能讓農民吃第二遍苦。你小子學沒有學過中央文件?」
郭拙誠說道:「我學了多少不敢說,但總比你學的多。你大字不識一籮筐,學文件學報紙都是別人念給你聽吧?你能理解多少?」
葉建衛怒了,拍著桌子說道:「中央的政策我都理解透了中央的一切都沒有錯。今年2月7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學好文件抓住綱》的社論,裡面號召我們『凡是毛(主)席作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始終不渝地遵循』。人民(公)社就是他老人家在生前作出的英明決策,我們不能有絲毫動搖。」
現在這個時代如果敢說毛(主)席也犯過錯誤,那絕對是愚蠢的行為,即使一年後證明你是正確的,但目前這一關絕對難以過去,就是郭知言也不敢維護他。
郭拙誠當然不會那麼蠢,他說道:「我爸根本就沒有說現在要撤銷人民(公)社,只是說擴大農民的自留地,讓農民更好的搞好家庭生活,更好地為國家做貢獻。
對於上級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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