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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25章:庸人自擾之 文 / 王正利

    第225章:庸人自擾之

    青青不待天生作答,自報家門道:「出手傷人者是小女子所為。小女子叫樊青青,系華山派門人。」

    海燈道:「華山派樊掌門是你什麼人?」

    青青不快地道:「家父。」

    海燈一愕道:「女菩薩原來是樊大掌門的千金,難怪手段如此高明。老衲曾與令尊有過數面之緣,論說也不是外人。」他又望了一眼寒煙,似想知道其來歷,但沒好意思詢問。寒煙知其心意,嫣然一笑道:「大師是否也想知道小女子的來歷姓名?小女子沒有青妹身世顯赫,說出姓名恐怕大師也不一定瞭解,但不說,又恐大師難以釋懷。小女子叫陳寒煙,家師人稱鸞飛仙子。」

    海燈聞言道:「阿彌陀佛!女菩薩原是琴仙之高足!令師大名在江湖上不亞於九大門派掌門,何自慚形穢呢?今晚寒寺真是蓬蓽生輝,一時來了三位叱吒風雲人物,令老衲不勝榮幸!可惜,老衲遁入空門,皈依我佛,不然當與三位貴客痛飲三百杯,一醉方休!」

    天生笑道:「竊聞釋門高僧亦有飲酒者,並終成正果。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矜持戒律者未必都能成佛,心中生蓮者才是真菩提。」

    海燈聞言雙目閃爍精芒,高宣一聲佛號道:「阿彌陀沸!張大俠雖非釋門弟子,但深諳我佛真諦,善哉!善哉!大俠方纔之言宛若醍醐灌頂,讓老衲茅塞頓開!然修道者根腳不同,故得道者途徑各異。老衲孽根頗重,倘若不矜持清規戒律,必淪入萬劫不覆之境地!阿彌陀佛!」

    這時,海清從門外走了進來道:「師兄,齋飯備好了,是否請張大俠夫婦移駕齋堂用餐?」

    海燈道:「煩勞師弟陪三位貴客過去用餐吧,我該作晚課了!」

    海清引領天生等人去了齋堂,海燈迅即召見海音到方丈來,命他連夜去千山面見邵一鳴,轉告張天生欲去拜山信息。

    原來海燈大師誤聽江湖傳言,以為張天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這次可能特意找其師叔比武,意在揚名。他曾聽說張天生打敗過許多江湖頂級高手,風頭正勁,擔心邵一鳴不是其對手,最好避而不見,以免壞了他一生爭來的名頭。特別是青青進廟時怒殺四個假和尚,認為那些人雖然可惡,但罪不當死,進一步證明了這夫妻三人皆是好勇鬥狠之人。他本想設計暗算天生等人,但又恐謀事不成反招其禍。他是個武學大行家,當他從後殿奔山門去時,親眼目睹了天生使用虛空攝物手法將欲逃走的假和尚給擒了回來。僅憑這手神功就讓他望塵莫及。特別是他通過暗放氣場查勘過這三人的功力,發現不僅張天生內功深不可測,就連他的兩位夫人也比他高出一籌,讓他更加不敢輕舉妄動,故而才暗使人去通報令師叔,聊盡綿薄之力。

    張天生夫婦三人吃罷齋飯後被海清和尚直接送入寮房休息去了,主持海燈沒有再召見他們飲茶夜談。天生內心雖然不太高興,但一想過去並不認識人家,亦沒太放在心上。又一想,不見也好,正好安靜休息一宿。

    青青和寒煙兩人對這件事卻有些憤憤不平。她們以為出家人雖然有過午不食之戒律,但晚飯後陪坐一會兒喝杯茶,嘮嘮嗑什麼的,也算聊盡地主之誼啊!覺得三學寺海燈師兄弟三人沒一個是通情達理的,而且株連到了他們的師叔千山梨花劍邵一鳴,向天生喋喋不休的嘮叨著不必去千山拜見那位狗屁異人,免得遭到冷遇。

    張天生開始並沒在意,任憑她倆嘮叨,也不表態,後見兩人嘮叨起來沒完,不禁正色道:「你們倆人好糊塗,難怪人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你們以為我想去討好邵一鳴嗎?錯也!黃山武林大會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召開了,我是在為正義聯盟爭取力量,為徹底打敗飛鷹幫和萬聖教而奔波呀!

    「個人榮辱事小,天下武林太平事大。為不使武林同道血流漂杵,家家和睦相處,過上太平日子,我張天生別說臉受點熱,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兩人聞聽天生之言後不禁一愕,頓時啞口無言。寒煙怯懦地道:「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哉!奴家和青妹心裡只有相公,容不得半點別的東西了!故而所慮有限,還望相公勿怪!」

    天生亦覺得言語重了些,見夜深雨急,不會有人前來打擾,歎息一聲道:「夜深了,難得這麼安靜,咱們睡吧!」他道罷揮掌煽滅了油燈,當先仰躺在炕上睡下了。

    青青噗嗤一聲笑道:「怎麼?你連衣服也不脫就想睡呀?」天生悄聲道:「笨蛋,這裡是脫光身子睡大覺的地方嗎?也不動腦筋想想!」寒煙與青青聞言猛然警醒,暗忖:「這三學寺主持待客如此冷淡,豈能不謹防其夜裡暗算?」遂亦和衣而臥,連鞋都沒脫。

    因大殿上僧侶還在作晚課,那聲聲梵唱和咚咚擊磬聲加上夜雨敲窗,擾得這三人難於入夢。天生尚很安靜,一動不動地仰躺著,心裡不知想什麼,默默無言。這兩個女人因不習慣睡北方火炕,翻來覆去滾動著身子,怎麼也睡不著,後來兩人索性對坐夜語,直待天明。

    天剛濛濛亮,廟上晨鐘悠揚響起,青青和寒煙覺得蹊蹺,驚掠到窗前向外看去,但聽天生如夢囈般道:「晨鐘暮鼓——人家開始作早課,你倆緊張什麼……」

    青青聞言不禁沖寒煙噗嗤笑道:「我倆為這個死賊囚守了一夜更,到頭來仍沒他清醒,你說氣人不?」

    寒煙歎息一聲道:「當姑娘時倒也百伶百俐的,嫁給他後卻蠢得不能再蠢了!人家睡著猶如醒著,而我們醒著卻如同睡著一般!嫁給他迷魂失神也就罷了,怎麼連智慧也丟了呢!」

    天生坐起身來笑道:「你倆以為我當真睡著了嗎?且不說你倆嘮叨一夜讓人無法安眠,這廟上的主持和他的師弟亦折騰了一宿,更讓我難以安枕。睡著比醒著的還清醒之說純屬騙人的鬼話,因為清醒者根本沒睡,只是以假寐手段掩蓋真醒而已!」

    寒煙聞言道:「原來你一直用千里搜音法竊聽廟裡的動靜是嗎?聽到了什麼沒有?」

    天生淡然一笑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海燈不過誤聽江湖傳言,認為我是個殺人狂魔,擔心我會找其師叔比武藉以揚威。為此,他還特派一師弟連夜冒雨去了一趟千山,通知其師叔暫避,不與我見面。他們只是專等其師弟回音,並沒有安排不利於我們安全的陰謀。此人除智愚些外,並不是惡人。我等也是虛驚一場,一夜沒安枕,想來與他們比也強不到哪兒去,都不是智者!」

    青青笑道:「也好,我們可以不必去千山了!」

    天生笑道:「真是豬腦子,一點不開竅。我們不僅要去,而且還要備厚禮鄭重地去拜謁邵老前輩。」

    青青揚起粉拳擂打天生的胸脯不依地道:「你才是豬腦子呢!人家不想見你,而你還要備厚禮去看人家,這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嗎?噢!天哪!你看我這腦筋的確出了問題,竟把這事忘得死死的!邵老前輩離開華山時說,他想去天山拜訪老朋友謝老劍客,恐怕真的不在家耶!」

    天生笑道:「你想想看,我說的沒錯吧?我們都快到了人家大門口,你才想起主人雲遊在外,這不是豬腦子是什麼!」

    青青撅著嘴不悅道:「連番遭遇禍變,方寸大亂,人家一時沒想起來嘛!」

    天生道:「好了,好了,別撅嘴了!邵老前輩不在家也沒什麼。竊聞千山乃遼東第一名山,又近在咫尺,遊覽一番也是值得的。天亮了,雨也停了,咱們還是抓緊時間洗漱,僧人吃飯早,吃完飯好早點上路。」

    海燈雖然對天生有偏見,但表面上仍不失主人風度,早上親自過來問候天生等三人,並一起用早齋。天生辭行時,海燈亦假意挽留,客氣一番,並親自送到山門外。

    千山位於遼陽城東南六十里處。山似千朵蓮花,多奇峰怪石,猶以古松見長。廟宇道觀眾多,景色秀麗,堪稱遼東第一峰。

    時近中午,天生、寒煙和青青三人走進山中,頓被這裡的迷人景色給陶醉了。但見:奇峰環抱隱古寺,萬木參天繞風雲。靈泉湧流澗水嘯,百鳥啼谷驚客魂。峰巒跌宕,松濤獅吼,霧靄沉沉,木魚聲聲。梵唱繞樑,香火旺盛,真是修真養性的好去處。

    天生雖然知道邵一鳴不在家,但仍想知道他的住處,以備將來再來拜訪時好找。他詢問過幾位樵夫,都說不認識邵一鳴,更不知其住處。這當兒,恰遇從香巖寺走來一個身著灰布僧衣,肥頭大耳,肚腹便便的老和尚,忙走上前施禮道:「師傅打擾了,你知道邵老劍客家住在什麼地方嗎?」

    那老和尚上下打量一會兒這一男二女,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邵老施主家住梨花溝,不知三位施主找他何事?」

    天生道:「在下久仰邵老劍客大名,特來拜謁,並無什麼事。」

    那胖和尚伸手向左一指道:「由此前走五里左右便可到梨花溝。不過,三位施主來的不巧,聽說邵老施主外出雲遊去了,你們這次恐怕見不到他。」道罷轉身向山裡走去,步伐不大,但奇快無比,眨眼工夫便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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