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臥虎藏龍
病書生先朝少林聖僧慧心走去,打躬一揖道:「魏真人拜見大師!大師失蹤這麼多年,原來是被囚禁在這裡,真是沒想到!」
慧心大師目放精光,上下看了看病書生,忽然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原來是魏施主啊!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病書生道:「因小徒與這裡的宮主是……是朋友,故能有幸到這裡來!」他看到這些個比他成名還早的武林奇人被囚禁這麼多年,對碧波仙宮更加心存畏懼,不敢多言。轉身又走到武當天一道長身前施禮問候,而後又同華山肖東昇、關洛大俠華良敏等人致意。
那個慧心聖僧原是少林寺首座大師,武功奇高,江湖聲望也極隆。五十年前突然心血來潮,獨闖碧波仙宮找婉秋的爺爺比武,結果技差一籌,被關了五十年。這五十年的囚禁生活,讓這位聖僧的好勝之心消磨殆盡,並大徹大悟。
天一道長當年也同慧心聖僧一樣,覺得自己在江湖中不異於泰山北斗,也到碧波仙宮來論劍,想印證一下自己的武學,結果也遭到了慘敗,一關也近五十年。這群人中,屬華山派肖東昇被關押的時間最久,長達六十餘年,而今已是百歲老人了。被關押時間最短的也超過二十年。可以說,正是這些冒險家們因為好奇或爭強賭勝而走上了不歸路,才讓整個江湖人士認識到東海碧波仙宮是座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殿,人人談宮色變。
這時,婉秋站在宮門台階頂層發話道:「各位前輩,碧波仙宮關押諸位多年,令本宮很遺憾!前人的功過是非,本宮不敢妄加評論,這裡,本宮僅代表自己向各位前輩深表歉意!
「江湖恩怨一時難以說清,但本宮以為,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本宮違反祖先遺訓,破例釋放大家回家團聚,還大家一個自由之身,以倡仁道。如哪位前輩有什麼困難,可向本宮提出,本宮將盡全力幫助解決。大家臨走前可到帳房領取黃金百兩,做為回家的盤纏。」此語一出,如撥雲見日,令被關押的人無不感動,個個老淚橫流。這本是她上兩輩人做出的事,而這位妙齡宮主卻能承擔過錯,並向大家公開道歉,一片赤誠之心和高貴的懺悔與仁愛,怎能不令這些風燭殘年的老人感激涕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落葉歸根,人人企盼。他們心中都很清楚,真正的過錯並不在人家,是他們自己不經約請,強行闖山,沒有一個是人家強擄來此的。人家在島外豎有標牌,「擅闖島者死」,但他們卻誰都沒當回事,硬闖上島來,破壞了人家的規矩,本該當殺,可人家並沒殺死一人,只是關押起來,不讓出島,怕引起更多的人來島騷擾。
眾人再次拜謝宮主,沒有一人提出任何要求,跟隨著於蒼海去領盤纏及來時被扣壓的兵器及包裹,準備離去。忽聽病書生道:「肖大哥,請留步,兄弟給你引薦個人。」他轉身又衝青青道:「青兒,快過來拜見你的師公。」
青青出來得晚,沒看到病書生與華山派原掌門人肖東昇說話的場面,不知道這群老人中還有她的親人。當她聽到病書生的召喚後,急忙走下台階,來到病書生面前愣怔地道:「魏伯伯,您老叫我有何事?」
病書生道:「青兒,快跪下,這位老人是你的師爺,叫肖東昇。」他又衝肖東昇道:「這丫頭是你徒兒光華的女兒。」
青青雖沒見過這位師爺,但聽父親說過其將掌門傳給他後突然失蹤的事,只是沒想到其師爺也被關押在這碧波仙宮。她慌忙跪到在地,淚如泉湧地道:「師公,孫兒給您老人家請安了!」道罷,連叩了三個頭,又道:「師公,您老人家怎麼會在這裡?爹爹和五位師叔多次下山找過您,沒想到竟會在——嗚嗚——嗚嗚——這該怎麼說呢——」青青哭得說不下去了。
肖東昇聽說這個俏丫頭是他大弟子樊光華的女兒,又見她哭得這麼傷心,忙伸手將她托起道:「你果然是光華的女兒?你怎麼能到這裡來呢?是跟誰來的?華山還有誰來了?」
「師爺,我叫樊青青,我是跟魏伯伯來的,華山派就我一人來此。」青青哽咽地道。
肖東昇轉頭看了看病書生,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其笑聲震耳欲聾,歷久不衰,除幾個功力好的人外,皆都以手堵耳,面現恐懼之色。笑罷道:「老夫年近百歲,卻活埋這裡六十個春秋,想來卻有些不值呀!老夫對碧波仙宮的武功甚是折服,斷羽此地毫無怨言,類吾者尚有人在。沒想到魏老弟竟然能攜帶老夫的徒孫女到此而不受挫折!不知是現任宮主武功不濟,還是魏老弟另獲奇緣,學會了更精奧的武功,降伏了碧波仙宮?看這情形,老弟像是成了這裡的座上賓,個中因由能否見告?」
病書生淡然一笑道:「看來肖兄在這裡思過六十年,仍沒悟到人生的真諦呀!」
病書生沒有正面回答肖東昇的問題。但聽慧心聖僧高喧了一聲:「阿彌陀佛!肖施主還是回華山去吧,那裡才是你的歸宿啊!」
肖東昇看了看慧心,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本小簿冊子來遞給青青,道:「徒孫兒,這是爺爺六十年來領悟到的劍法,你拿去吧!」道罷轉身欲走,但聽婉秋高聲道:「肖老前輩,能否在此多待幾日?各位前輩,若是不急於離開,本宮願意宴請你們幾天。」
「宮主,你很善良,也很仁義,謝謝你的美意,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肖東昇道罷,率先飛掠下山,其它人也緊跟著電射而去,身法之快,令人咂舌。
婉秋望著這二十餘位老者遠去的背影,慨歎一聲道:「這些前輩的武功如此深厚,怎麼會甘心被困這麼久而不思逃脫呢?若是他們聯手造反,恐怕——」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誰都聽懂她的言下之意。
琉璃島島主上官玉龍道:「他們雖然是被困在真武洞中,其實是被他們自己的諾言所困。當年,老宮主並不想與他們比武,也沒想關押他們,並多次勸他們回返內陸,不要再來無理取鬧,否則將被關押一輩子。但這些人非要同老宮主比武不可,並立下誓言,倘若比武輸了,情願被關押一輩子,宮主不下令,決不逃離。老宮主一怒之下,便立下了規矩,凡是不經約請而擅闖島者,一律扣押,永不放還。這些上島來的都是成名人物,比武輸了後,甘願被關押,果真沒有一個人想逃走。」
眾人聽後,方知端的。婉秋輕歎一聲道:「原來如此!」她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各位前輩都請到客廳裡坐吧。」眾人跟著她步入客廳,早有侍女端來茶果,擺放在各人面前。眾人談論的話題大多都是有關剛被釋放的那二十個老人。
婉秋趁病書生等老一輩人談鋒正健,約上兩個姑媽和姐姐婉蘭走到一個秘室,將她與天生之間發生的關係毫無保留地傾述了一遍。陳淑芳、陳淑蕊都是過來人,並且一直都很心痛這個侄女,雖然覺得侄女做得有點傷風敗俗,但在那樣的環境下,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很難保證清白。侄女雖然是一宮之主,但也不能不嫁人。她們對張天生的武功相貌都很滿意,覺得侄女能嫁給這個年輕人很般配,只是對他另有兩個女人有點不稱心如意。但侄女既然已**於他,若不嫁他嫁誰呢?
婉蘭握著妹妹的手道:「你平時那麼高傲孤僻,怎麼卻選了個有婦之夫呢?他已有兩個夫人,你嫁過去後排老幾呀?堂堂碧波仙宮的宮主,長得又這麼水靈,找什麼樣的人找不著?**又算得啥,臉面要緊。」
婉秋眼睛有些濕潤,只是沒滾出淚珠,略有點哽咽地道:「姐姐有所不知,正因為我是宮主,才讓我下決心委身於他。倘若沒有這人,試想,我還能是宮主嗎?恐怕我連小命都保不住。
「他在江湖上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跟在他身邊的女人並非只有兩人,而且,這些女人都是大有來歷的人,並不是尋常百姓之女。排在第幾並不重要,假如沒有愛情,就是排在第一又如何?人家整日不沾你邊兒,那份罪也夠受的。憑我的地位和美貌,另找個男人並不難,但是……」
婉蘭追問道「但是什麼?」
「就是能找個男人,又怎麼能同他相比?沒有人可以比得了他的呀……若是嫁給一個唯唯喏喏的,毫無大丈夫氣概的男人,你喜歡嗎?」婉秋說到這裡竟然嚶嚶地哭了。
陳淑芳一把摟抱住婉秋,順手掏出一方手帕,邊替她擦拭眼淚邊安慰道:「乖侄女,別哭了,姑媽同意你嫁給他不就得了!抽空姑媽去找他師父和他岳父談談,好早點安排辦喜事。」
婉蘭比婉秋只大兩歲,由於眼光高,至今尚沒找到意中人。儘管七十二島中年輕小伙不少,包括她兩個姑媽的兒子,很多人都在暗戀著她,但她卻一個也沒看中。方才聽妹妹如此稱讚張天生,竟讓她也跟著怦然心動。她曾親眼目睹過張天生的絕世武功,人物生得也十分英俊,的確是個難得一遇的奇男子。可惜,讓她妹妹捷足先登了,否則,自己非將他奪到手不可。她想著昨天張天生所表現出的那一幕幕場景,竟有些癡迷了,從未湧動的春心此刻忽然也古井揚波,春潮澎湃起來。
「蘭兒,你在想什麼呢?」二姑陳淑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