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寨每年過大年的時候總是有舞獅、旱船等雜耍,今年是抗日同盟軍佔據大別山之後的第一個新年趙翰青尋思著不但要搞,還得比往年熱鬧才行。於是,他就召集了掛名抗日軍政委員會委員的天堂寨商會會長、學校校長和一些士紳們商議此事,很快就達成了一一致意見要好好熱鬧一番,從正月初六到正月十六舉行新年慶祝活動。除了往年的那些節目,抗日同盟軍的戰地宣傳隊也參與演出,可以肯定這個大年一定熱鬧。
當然,趙翰青這麼大張旗鼓地搞自然有他的打算,除了想要讓老百姓感覺到抗日同盟軍來了之後各方面都比以前好了,另外還想藉著這樣的機會多做一些宣傳工作,可以想像四鄉八堡的百姓到時候肯定會雲集天堂寨。
商量完事情,趙翰青就邀請大家去天街上視察,出了天王府,沿著大街正往前走忽然看見圍了好多人將大街都堵上了。趙翰青心知肚明知道前面是人間天堂設的粥棚,卻故意裝作奇怪地問道:「前面怎麼那麼多人把路都堵上了?」
一名士紳剛要開口,跟胡二掌櫃的有些積怨的商會會長搶著道:「好像是『人間天堂』的胡二掌櫃的在這裡開粥棚,哼,還不是為了沽名釣譽,你看看這都把大街堵上了,這不是破壞集市上的秩序嗎,我看對這種人一定要嚴懲。」
「還有這回事?走,去看看。」趙翰青說著當先往人山人海的地方走去。
眾人剛走過去,那些亂哄哄圍在四周的逃荒要飯的一看這一群人氣勢非凡呼啦一下子就躲到了一邊,前面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趙翰青走到大鍋前,裝模做樣地拿起勺子舀起粥嘗了嘗,連連點頭。「嗯,不錯,蠻稠的,味道也不錯。」然後看了看大鍋裡的粥。
然後。就把胡二掌櫃叫來大肆表揚了一番,說他富而不忘行善當為商人之楷模。當場決定要授予他「道德模範」的光榮稱號,同時還要為「人間天堂」掛上「三好商家」的匾牌。三好就是:服務好,對所有客人都熱情周到;飯菜好,色香味俱全。而且實惠;信譽好,童叟無欺,不缺斤短兩。同時決定正月初六新年開市時為他披紅掛綵,還要號召全鎮的商家和士紳們向胡二掌櫃和「人間天堂」學習。
那位私塾先生出身的校長也懂得湊趣,接著趙翰青的話來了一通子曰詩雲,自然是把「人間天堂」和胡二掌櫃的誇成了一朵花。
在場的都是人精,雖然是不知道「人間天堂」的背後是誰。但是都明白了趙翰青此舉是何用意,當下也紛紛表示也要向胡二掌櫃學習。其實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破費些倉底發霉的陳米設粥棚能夠撈些好名聲絕對不虧,得了榮譽受人尊敬。自家店舖如果能掛上「三好商家」的大匾更是好處多多,首先是打了一次很好的廣告,只要給百姓們留下好印象就能吸引更多的顧客。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街上就多了好幾處粥棚,其他消息靈通的商家得到消息也匆匆設了粥棚,到了下午天街上的粥棚就達到了二十多家,趙翰青就把這二十多家名字都統計了,準備分別授予「慈善之星」、「慈善之家」、「三好商家」、「道德模範」等榮譽稱號,那些得到消息晚的後悔不跌,暗暗打定主意,再有這樣的機會絕不能錯過,錯過一次終身後悔啊。
二十多家粥棚每家每次就是只煮一大鍋粥的話也足夠上千人吃了,但是天堂寨裡顯然沒有那麼多的要飯的,這樣一來就會造成資源浪費。於是,趙翰青就讓二十多家編組輪流捨粥,每次五家分早晚兩次捨粥,粥棚一直捨到正月二十結束,讓要飯的不至於過年的時候肚子,也算是過個安生年。這樣一來,每家輪下來也不過等於是捨粥四五天,仔細一算也用不來多少糧食,更是皆大歡喜。
趙翰青見自己巧施妙計究竟粥棚建起來了自然是暗暗得意。
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二十八,天堂寨最後的一個雙日子的集日了,如果年貨還沒有置辦齊整的都要在這一天辦完,過了二十八集市上的商品就沒有那麼多了,不少商家也會關門歇業準備過年了。所以這一天趕集的人就特別多。再加上今年沒有土匪的劫掠和李天王的盤剝,方圓百十里都有人到這裡來趕集,甚至商販的攤子都擺到了寨子外面,寨裡寨外面到處都是人山人海的。
雖然是說進出天堂寨不收交易費了,但是進出山寨還需要嚴格檢查,攜帶武器禁止入寨,就是抗日同盟軍第三路軍的弟兄攜帶武器進寨也要在寨門口登記備案,像今天這種日子更需要防備有人混入山寨生事。進寨的人排成十幾隊檢查,倒也不耽誤進寨。
趙翰青也不敢鬆懈,除了命令黑牛加強戒備外和巡邏外,還親自帶了教導隊員準備到寨門口督察。他一路走來看著一街兩行的各種商品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讓他也感覺到了過年的熱鬧和喜慶。他看見前面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擺攤子賣對聯不覺停下了腳步,對方穿的衣服雖然綴滿了補丁但是漿洗得乾乾淨淨,人也長得周正,不過顯得靦腆和羞澀,很可能是正在讀書或是剛剛離開學校的學生,不過字寫得周周正正的,倒也有幾分功力。
趙翰青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感慨萬千,自己當年在南都街頭賣字估計還沒他大,轉眼間好幾年了。
不過,看年輕人寫字的人多,真正買對聯的人少。趙翰青也是農村出來的,自然知道這是為了什麼,農村人識字少不會寫對聯,但是那些缺吃少穿的窮人也買不起對聯,於是有不少人家就在裁好的紅紙上用碗底印上一個個圓圈代替字,反正讀書識字的人少,黑圈圈和黑字在大家的眼裡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