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位於黃埔路的憩廬掩映在一片綠樹叢中,這裡是中華民國中央軍事委員會蔣委員長的官邸。
蔣委員長剛剛起床,窗外樹枝上的鳥叫讓他有些心煩意亂,黑眼圈表明他昨晚上又是半夜失眠,自從日軍在北平宛平縣挑起戰火之後他就經常失眠。
平津的戰火還沒有平息,而且有愈演愈激烈之勢,如今,日軍在上海又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北方的戰局雖然**連連失利,但是哪裡距離南京很遠,日軍要想從北方達到南京來必須越過黃河和長江兩個天塹,短時間內日軍肯定無法做到,所以,北方的局勢並不是火燒眉毛。而淞滬的局勢不同,確淞滬跟南京近在咫尺,而且一馬平川無險可倚,淞滬一帶開戰立刻就影響到南京了,這些天日本人在上海屢屢挑釁挑釁,駐滬的日軍還在悄悄增兵,種種跡象表明日軍有在淞滬開戰的可能,這讓這位中國的最高統治者如何能夠睡好覺?
蔣委員長對自己的軍隊的戰鬥力實在太瞭解了,對付手持梭鏢的gongchǎndǎng游擊隊還屢戰屢敗,何況是有飛機、大炮、軍艦武裝到牙齒的日軍。不過,他又寄希望於美、英、法等國會阻止日軍在上海打仗,畢竟上海有租界,租界等同於美英法三國的領土。因此,究竟是對日宣戰還是以和為貴用談判來解決爭端,他還拿不定主意,就是在中央軍事會議上也難以達成統一的意見
主戰派慷慨陳詞,要求全民族團結起來建立統一戰線與日本血戰到底,這是gongchǎndǎng的論調蔣委員長覺得刺耳;主和派說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還有什麼與日本是一衣帶水的睦鄰應該共榮共存,這是投降賣國的論調。他也覺得不舒服。
主戰派和主和派吵吵嚷嚷就跟罵街的潑婦,只會讓他更加頭疼,因為最終拿主意的還是他蔣某人。
蔣委員長煩躁地從屋裡到院子裡,再從院子裡到屋裡,就如同一隻困獸,侍衛們都躲得遠遠的,唯恐不小心觸霉頭,被罵上幾句「娘希匹」是小事,如果因此遭到貶謫就得不償失了。就連蔣夫人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來陪她的達令一起散步,她的達令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臉看起來就像苦瓜。她可不想讓自己的早餐沒胃口。
這時,侍從室主任快步走了過來,遠遠地就興奮地大聲道:「委員長,捷報!」
「嗯?什麼?捷報?」蔣委員長聽到捷報並不如何高興,甚至就是無動於衷。依舊板著臉道:「捷報?有幾回是真的?哼,他們老是假冒軍功來糊弄人。娘希匹。這些混賬玩意就知道假冒軍功誤黨誤國!」
侍從室主任拿住電報稿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因為剛看到捷報時的興奮這時也冷靜下來了,心裡也有些疑惑,**中盛行欺上瞞下假冒軍功,這封捷報莫不是也是假的?事情的確可疑,組建才一兩個月的淞滬軍三萬人竟能全殲駐滬日軍兩萬人?而且傷亡的比列一比七。一個**七個日軍?這牛皮吹大了吧,如果說三十萬人全殲日軍兩萬人還有可能。不過,鄧銘文有這麼大膽子敢假冒這麼大軍功?而且上海近在咫尺,這事情的真假很容易查清楚的。或許是誇大了戰果吧。他猶豫著是不是讓戴笠手下的情報部門核實後再決定是不是呈送蔣委員長,他跟鄧銘文好歹也有些交情,這一次鄧銘文也給自己發了一封請多多關照的密電,如果因為這件事讓鄧銘文挨罵日後也不好相見。
蔣委員長看侍從室主任神情猶豫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這一定是那種假冒軍功的捷報,心中越發不悅,氣沖沖道:「查,一定要給我徹查,讓戴笠給我查查是不是是假傳捷報,如果是假的一定嚴懲不貸。」
侍從室主任心裡哀歎了一聲,鄧銘文真夠倒霉的,真趕上委員長這幾天心急火燎的,那就查吧,希望銘文吹牛吹得不要太離譜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戴笠也急沖沖走進了憩園。
蔣委員長眉頭一皺不悅地道:「雨農,什麼事請讓你大清早的不告而入?娘希匹,你把憩園當你家後花園了?」
戴笠被罵的一頭霧水,我以前不也是未經通報就直接進來了嗎?校長這是怎麼了?大清早的火氣這麼大?難不成跟師母不和諧?這個老夫少妻的難免會不和諧,回頭把搞到的大內秘方給校長獻上來。也難怪戴笠會這麼想,蔣委員長和夫人結婚多年仍未見生育,黨內黨外舉國上下早已經議論紛紛了。
侍從室主任看見戴笠挨了罵心裡一陣高興,這麼一打岔,這份捷報的事情說不定就會被委員長忘記了。
戴笠雖然挨了罵,但是他這個蔣委員長的絕對親信聖眷正隆並不真的擔心蔣委員長真的怪罪自己,何況他還帶來一個足以讓任何人震驚的消息,他相信校長聽了這個消息絕對顧不上跟自己計較了,於是,他急忙道:「校長,上海已經打起來了。」
「啊」蔣委員長渾身一顫,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結結巴巴道:「打、打起來了?娘希匹,到底還是打起來了,日本人這是逼我蔣某人啊,娘希匹,怪不得昨晚上我這眼皮一直突突地跳個不停,是禍躲不過啊,這可怎麼辦?日軍有飛機大炮,日軍的軍艦可以沿著長江直達南京,這可怎麼辦啊,美、英、法還要裝聾賣啞嗎?他們在上海可是有租界的,給我約三國的駐華大使」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亂戰。
戴笠一看這個消息竟然把堂堂的軍事委員會的委員長嚇成了這個樣子,不由覺得好笑,不過他可不敢笑出來,急忙道:「委員長,不用擔心」
蔣委員長不客氣地道打斷了他:「娘希匹,日本人馬上就會打到南京來了怎麼能不擔心?究竟是什麼時候打起來的?」
「好像今天凌晨打起來的。不過,戰鬥只持續了兩三小時就結束了。」
「已、已經結束了?是偶爾的衝突還是銘文那裡全軍覆沒?」
「上海的軍統工作站報過來的情報好像是日軍吃了大虧,連日軍的軍營裡也升起了青天白日旗,好像是落入淞滬軍手裡了,另外,聽說黃埔江上還發生了炮戰,好像是一艘日軍軍艦被擊沉了,具體的情報他們正在核實中,很快就會報過來。」
「什麼?是打了勝仗?」蔣委員長又驚又喜,突然臉色一寒罵道:「娘希匹。打了勝仗你為什麼不說打了勝仗?」他恨不得抽戴笠兩記耳光,這個混蛋害自己擔了半天心,不過。
戴笠那個鬱悶啊,每一次自己開口都被打斷了,現在反而怪自己。他眼珠一轉道:「校長難道還沒有收到上海的戰報?」他這是禍水東移之計,就是把蔣委員長對自己的不滿轉移到鄧銘文身上。
果然。蔣介石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不滿地道:「娘希匹,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個鄧銘文怎麼不匯報?」
旁邊的侍從室主任這時已經肯定自己手裡的這份捷報並不是假冒軍功了,連軍統特務都匯報過來了,這份捷報即便是有水分水分應該也不大,聽到蔣委員長指責鄧銘文沒有回報,他急忙上前道:「委座。這份捷報就是鄧司令發來的。」
蔣介石這時才想起來這份捷報,不過他忘記了這份捷報就是剛剛被自己罵了娘希匹要徹查有沒有假冒軍功之事,急忙道:「快念。」不過,他沒等侍從室主任念出來。又急不可耐地一把奪過來自己看起來。
「自平津與日軍交戰以來,駐滬日軍也不斷增兵,且頻頻挑釁淞滬軍全軍上下秉承校長的抗戰到底最高指示警shen」蔣委員長雖然喜歡被人拍馬屁,但是他還是直接跳過前面洋洋灑灑的官樣馬屁文字,直接看後面的戰果:「共殲滅日軍一萬一千七百四十三人,其中少將兩名(一名少將系剖腹自殺),俘虜日軍四千三百八十六人炸毀日軍四輛坦克,繳獲兩輛;炸沉日軍艦一艘,重創若干艘」
「好,好,打得好,娘希匹,太好了。」蔣委員長的一張乾巴巴的苦瓜臉突然擠成了一朵菊花,真是揚眉吐氣啊,小日本也不是戰無不勝的嘛。
侍從室主任故意道:「委座,淞滬軍的這份捷報會不會有假啊。」
「娘希匹,胡說什麼,死傷的日軍和俘虜的日軍不都在哪兒嗎,日軍軍營已經落在了我軍手裡,這還能有假?」
侍從室主任雖然挨了罵心裡卻高興,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委員長罵的這一句「娘希匹」是因為高興,並不是真的惱了,委員長並不是只有憤怒的時候罵人,高興的時候也罵人。
「我要那幫詆毀我蔣某人不抗日的人好好看看,我**不但抗日了,還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日軍,我的學生是好樣的。」
「雨農,你立刻趕往上海「蔣委員長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又搖頭道:「不,讓果夫去吧,他是江蘇省政府主席,他出面比你合適,以果夫為團長組成中央慰問團立刻啟程去上海慰問,同時以軍事委員會的名義對淞滬衛戍司令部頒發嘉獎,淞滬軍全軍上下無論官兵各晉陞一級,撥二十萬元將為淞滬軍全軍將士。哦,另外通知《中央日報》和上海各大報社的記者都去採訪。」
戴笠一聽幾欲吐血,忙乎了半天露臉的事情沒自己的事了。陳果夫陳立夫兄弟倆一直實際控制著跟軍統分庭抗禮的中統組織,算是他的老對頭,但是,二陳在黨國中的資歷地位都在他之上,「聖眷」也不再他之下,他也只能把不滿留在心裡,而且,陳果夫是江蘇省政府主席,此事由他出面去慰問的確要比自己更合適。
侍從室主任一聽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鄧銘文剛剛由少將升任中將司令,如果再晉一級的話不就是上將了嗎?自己這個侍從室主任才是中將軍銜,這一下讓他爬到自己前頭去了,一時間又是嫉妒又是泛酸。忍不住道:「委座,鄧司令由少將提升為中將還不足兩個月,這次如果再晉陞為中將恐怕會遭人語垢啊,望委座三思。」
戴笠聽了侍從室主任的話突然間也有了想法,自己現在僅僅才是上校軍銜,自然也不願意看著在黃埔軍校比他早了三期的鄧銘文比他高三級,於是,也急忙道:「校長,鄧司令因為軍功不著被委任為中將司令已經遭人非議了,突然間再升一級恐怕那幫喜歡跟校長唱反調的老頑固們更會極力反對的。其實,鄧司令完全可以給他精神上的嘉獎,可以讓他獲得級高的榮譽,這樣更能體現校長對學生的關愛之情。」
侍從室主任也急忙道:「對,對。雨農說得對,精神的嘉獎高於一切。」
一文錢不值的榮譽能體現校長對學生的關愛之情?真是屁話。蔣委員長鬱悶地冷哼了一聲。
鄧銘文雖然沒有立下多少軍功。但是他擔任蔣委員長的侍衛官曾多次救過他的命,這些救命之舉在蔣委員長的心目中就是最大的功勞,是無人能比的,比所謂的軍功更大,但是,鄧銘文對他的救命之恩卻不能光明正大擺到台上為鄧銘文加官進爵。**中盛行的不但是論資排輩。還有戰功,沒有打過仗沒又立過戰功就無法提升軍銜,也無法擔任更高的軍職。可是,鄧銘文現在有了軍功一樣無法提升。
蔣委員長知道汪精衛和何應欽一幫親日分子專跟自己唱對台戲。這幾天一直因為對日是戰是和跟自己鬥法,如果再冒然提升鄧銘文肯定會遭到對方反對,想到這裡他只好改變了初衷:「嗯,好吧,這次鄧銘文的軍銜就不再晉陞了,但是要給他授勳,還要再給他增加一個師的編制,還有武器裝備也給他配備最好的,讓他立刻到南京來述職並接受嘉獎,我要親自向他頒獎。還有,立刻通知在南京的所有的中委委員開會。」他這時突然多了許多底氣,這一戰**大獲全勝,終於可以對日宣戰了,而且在那幫投降派面前也有底氣了,有了本錢誰還願意再繼續委曲求全被全國民眾罵成不抵抗的縮頭烏龜呢?
「是。」只要鄧銘文不提升軍銜,侍從室主任的心裡就好受些,「委座還有麼身吩咐?」
「我要和夫人上廬山住幾天,你安排一下吧。」
侍從室主任對於蔣委員長這時候突然上廬山感到不解,戴笠卻想到了一種可能,校長這是要躲避日本人了,這次日本人吃了大虧豈肯干休,除了軍事上,肯定還會在外交上撈足好處不可,蔣委員長躲到廬山依然可以遙控發號施令,卻又有了周旋的餘地,這時他的老伎倆。
「雨農,讓你的手下加強對上海日軍的監視,日本人吃虧了這麼大的虧豈肯干休,讓銘文也加強對日軍的戒備,不要打了勝仗就忘乎所以。」蔣委員長在這一刻才顯得像一個軍事領袖。
「是,校長還有什麼吩咐?」
蔣委員長擺了擺手。戴笠敬了一個禮轉身去了。
蔣委員長又開始院裡屋裡轉起圈圈來,一半是因為戰勝了日軍興奮,一半是對中日開戰的擔憂。
上海的日軍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日本東京,天皇震驚,大小便雖然沒有失禁,剛剛吃下去的日本料理卻全吐出來了。
內閣和軍部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首先撤消了駐滬日軍最高指揮官的職務,他們此時還不那位少將已經剖腹自殺了,同時還罕見地地第一次統一了意見:立刻對支那進行復仇行動。軍部一邊令淞滬海面上的日本海軍展開炮轟,一面又令日軍駐紮在台北的出動對峙那沿海的軍事目標進行轟炸。
當天14時50分,鹿屋航空隊18架九六式重轟炸機跨海轟炸中方的沿海機場,其中9架飛臨杭州筧橋機場上空進行偷襲,因天空烏雲密佈,能見度極差,投彈命中率不高,並未對筧橋機場造成多大損失。中國空軍第4大隊在高志航大隊長率領下,駕駛霍克iii式戰鬥機騰空迎戰,從雲層上摸索到雲層下,發現敵機後,立即佔據有利位置,展開攻擊。日機慌亂投下其餘炸彈,企圖逃跑,但是中方戰機緊緊咬住敵機,瞄準開炮。一陣短暫的空戰,共擊落日機3架,擊傷1架,而第4大隊僅有1架戰鬥機輕傷,首創中國空軍抗戰中一次空戰三比零的輝煌戰績。
這一空戰捷報再加上淞滬軍大捷終於堵住了那些鼓吹日軍強大是不可戰勝的投降派的嘴,南京軍事會議上終於艱難地作出了準備對日自衛抗戰的決定。
(註:侍從室全稱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成立之初是負責為委員長處理各類函件公文的機構,相當於秘書處,後來侍從室已擴編為三個處與侍衛長室、參事室,侍一處負責軍事、情報業務;侍二處則處理黨務、政治業務為主;侍三處則是人事調查、考核業務;侍衛長室即蔣中正之警衛單位;參事室乃研究專門性內政外交問題,以供蔣參考,頗類智囊團之組織。簡直成了民國時的『軍機處。侍從室只有各處設有主任一職,本書為了敘述方便,就籠統稱為侍從室主任,與歷史有出入的地方敬請諒解,也無需質疑,因為書中的一些人物和故事情節本身就是虛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