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說什麼?」
文夫人身軀一震,差點就腳步一滑摔倒,隨後很快恢復平靜站穩身子,但聲音卻不知不覺中顫抖起來:「爸,我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啊?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冒出這樣的話讓人心顫!」
文勝沒有說話而是站直身體遙望窗外,他越來越喜歡客廳這個位置,這個客廳自然是整個h1a園內視角最好的,而站在窗邊,他就能夠俯瞰整個莊園以及外面那一片的鮮h1a綠草,以及文家子侄!
繁榮、生機抑或凋零!
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彷彿看到了自己一輩子的心血,這個時候,文勝腦子裡想到的是自己當初年輕的時候第一次出來闖蕩,為了一個蕃薯能夠去殺人,在那今年代為吃殺人並不算什麼稀奇事情。
但是作為最底層的小混混,他是沒有鋒利武器的,殺人,只能夠靠自己的雙手或石頭與人搏殺,很多時候,其實殺人者與被殺者的角色轉換就在瞬間,文勝慶幸自己活下來了,還活了這麼久!
他還慶幸自己在人生最後的歲月享受了這麼久,很多東西,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開了,比如令人生死和文家興盛,而且他自感數十年的苦心經營,能夠為文家的綿延流傳提供保護衣。
》這半個世紀來,文家也確實是有驚無險熬過各種打壓,它就像是一艘永不沉沒的巨輪乘風破浪展到今天,就連楚天也要顧忌文家的根深蒂固,文家抱團讓文勝以為這次依然能扛住警方打壓。
可惜他萬萬沒想到,這次兩天不到就分崩離析。
而且,毀掉文家會是自家人!是一個女人!
見到文勝沉默不語散著陰冷氣勢,文夫人的臉色終於產生了細微的波動,她咬著嘴唇開口:「爸,你剛才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剛才勸你自傷害了你?我那是為你為金榮著想、、、」
「我是老了。」
文勝緩緩轉身,站在寬大的窗口,背對著從窗外射進的柔和燈光,盯著站在黑暗中的文夫人,語氣淡漠地說:「但是並不代表我癡呆了,金榮的種種作為以及那些財物贓款都是你供出來的吧?」
文夫人嘴角牽動:「爸,我沒有!我真沒有!」
隨後她不甘心的開口:「或許是其他文家子侄呢?」
文勝出一聲輕歎,語氣平和回道:「我縱橫江湖幾十年,什麼黑道白道的遊戲規則早就爛熟於心,什麼樣的人經我看一眼頓知其心思,你事到如今又何必撒謊呢?又何必推到其他人身上?」
他淡淡開口:「當今官場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當你落馬後,如果能夠做到不出賣他人,保你的人就越多,如希望通過出賣他人而獲得從輕落,那麼,很可能就會像胡常清那樣快處死。」
文夫人掌心出汗,表情慢慢僵硬!
說到這裡,文勝緩緩補充:「那些跟金榮有糾葛的核心子侄,個個為官多年,不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為了求生,他們會坦白自己一些瑣事,但從來不會抖落其他人,跟不用說招供出金榮!」
「而邊緣成員又怎知他這麼多事?連贓款埋在哪裡都知道呢?」
文夫人慶幸自己現在站在黑暗中,有夜色幫助自己隱藏她的眼神,她能夠控制自己的表情不產生大變化,但是她卻明白,看人看了大半輩子的文勝絕對會現自己眼神的閃動,大氣也不敢喘。
文夫人絕對不希望自己在最後的關頭被文勝揭穿了,她沒有信心在和文勝鬧翻之後活著離開這座h1a園,當下輕輕搖頭回道:「爸啊,文家子侄理論上鐵板一塊,但不代表真的不會抖落金榮、、」
「你說我出賣他,他可是我丈夫!」
「我害死了他害慘了文家,對我有什麼好處!」
文勝的話似乎並不是對一個背叛者說的,好像還是如同以往,帶著天性的淡漠,還有久居上位自然而然產生的威嚴:「你的理由很簡單,最重要的是為了保命,因為你也有罪行被警方掌握!」
聲線平穩,文勝像是哲學家般娓娓道來:「你跟金榮二十多年了,一雙手帕是也收了不少錢,做了不少事吧?你別否認,這點可以從你找殺手對付楚天就知道,你絕不是一個敢於平庸的女人!」
文勝看人向來很是精準:「金榮做事滴水不漏難於被警方掌握證據,但你卻絕對不會有那種謹慎,所以警方肯定掌握了你不少罪證,然後開出優厚條件甚至是既往不咎,以此要挾你出賣金榮!」
文夫人臉色慘白,但還是死撐著回道:「爸,我是那種自私的人嗎?
女人喊得很是大聲!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則必然有背叛。忠誠,那是背叛產生之後的相對產品,人性的主旋律,就是背叛和被背叛,文勝聽到兒媳婦的死扛,輕輕歎出一聲:「如果你沒有出賣丈夫,你怎能安然回來?」
「劉立君是什麼人?他會放過有罪證的你?」
文勝的腦海中對於回憶的需求越的旺盛起來,似乎是感覺到累了,他並沒有繼續責問下去,轉身,還是站在窗邊,沒有絲毫估計地把後背露給文夫人這個已經沉默的背叛者,孤獨卻也寬大。
目光平和,老人淡淡補充:「當然,如果你對金榮感情足夠深的話,你或許不會拿命換命,可是現在的你早沒有昔日情義,我知道,你是因為子藍兩姐弟被楚天傷害,而我們沒有討回公道、、」
「甚至還對你找殺手一事斥責,讓你心懷怨恨、、、」
文夫人淒然一笑,被識破一切的她坦白道出:「爸,看來瞞不了你!我確實出賣了金榮,除了子藍姐弟和我性命之外,更重要的是,金榮口口聲聲說愛我一生,結果卻跟無數女人胡攪蠻纏、、」
「就連市辦女秘書,他也敢在辦公室搞!」
她淚如雨下:「檢察官給我調看了錄像,當我看在他趴在女秘書身上的時候,你可知道我心裡有多苦多悶,金榮做什麼事哪怕殺人放火我都無所謂,但他明面上喊愛我,背地裡卻亂搞女人!」
「我無法接受!他就是個王八蛋!」
「那女秘書可是我遠房侄女啊、、、我告他是理所當然的!」
「爸,你說他是不是罪有應得??」
文勝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質問,而是拄著枴杖緩緩走到桌邊,端起那碗還有溫熱的燕窩緩緩喝下,一口一口顯得很是專注,待碗底朝天後,他才輕笑著放下東西,渾濁的眼裡帶著無奈帶著悲慼:「我只想告訴你,金榮確實只愛你一個!」
「你看得錄像和證供絕對是假的,警察擺了你一道!」
文夫人像是被雷劈中般驚愣,連眼淚都下意識停滯,隨即想到在錄像中確實自始至終都沒看見丈夫正面,只是熟悉他那間辦公室和遠房侄女,當下心中一顫開口:「什麼?警察怎可能騙我?」
文勝還沒有回應什麼,就在這時,三名警察忽然從外面冒了出來,度極快的靠近文夫人:「文夫人不好意思,我們劉局長說案件還有些疑點,需要你配合我們回去調查,麻煩你合作一點、、」
文夫人一愣,警察怎麼又來了?
文勝歎息一聲,手指一抬開口:「他們肯定在你身上安有竊聽器,現你不僅沒勸服我自,而且被我識破身份,當然要對失去價值的你收網!可惜啊可惜,你出賣了丈夫依然難逃他們掌心!」
這時,一名警察也轉過頭來:「文老,你也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文勝波瀾不驚:「想半路殺我?來個畏罪潛逃?」
三名警察臉色劇變,還沒回應頓見劍光一閃,三人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地上,一襲白衣的書生抹去劍尖的鮮血,隨後向文勝低聲開口:「老爺,他們明面上拿你沒辦法,現在要暗中動你了!」
「膽子真是大,也不怕落人口實?」
文勝掃過一眼震驚不已的文夫人道:「他們已經起出金榮的贓物,足夠把文家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毫無後顧之憂的警方當然兩手準備,一是讓這背叛的女人勸告我自,承擔金榮的罪證!」
「二是勸告失敗立刻殺我,用畏罪潛逃就能蒙蔽民眾眼睛!」
「他們殺我,是不希望我搞一個魚死網破!」
說到這裡,文勝大手一揮,淡淡開口:「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文家毀了,兒子沒了,老邁的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必然會動用關係不自量力的一搏,因此提前先制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書生,帶著子嫣走吧!」
窗外已是人影憧憧,黑暗徹底籠罩文家!
此時,在距離文家二十公里外,楚天的車隊正利箭般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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