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凜冽,寒意侵人!
楚天像是一道刺入天地的石碑傲然挺立,他目光清冷的望著那轉角處,似乎已經能感受到敵人迫近的氣息,今晚算是人生的又一絕境,沒有退路沒有支援,只有提刀一戰拿敵人的血陪葬自己。
唯一可惜,就是沙倩影要陪著自己赴死。
這些日子以來,楚天對她的敵視早已經消逝**,偶爾還會感慨她的可憐和不幸,死了父親,輸了身子,還替他擋了子彈,又從四樓墜下,現在還要赴死,這一切,幾乎都是因為他楚天而起。
「倩影,下輩子不要再認識我!」
楚天提刀輕歎:「我是你一生的最大不幸!」
「不、、我、、下輩子、、還要撞見你!」
一個沙啞和虛弱的聲音在冷風幽幽響起,有著說不出的落寞和孤寂,但落在楚天耳朵裡卻是天籟之音:「我、、還要跟你滾床單,我還要纏死你這王八蛋,然後我自己也撞死在你碑前、、」
一臉蕭殺的楚天身軀巨震,他的臉上露出驚訝和欣喜之色,似乎難於承受這個聲音,足足停頓三秒才微微側頭,只見那張俏臉依然慘白虛弱,紅唇也是乾燥失澤,但那雙緊閉的眼睛已經睜開。
沙倩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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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忽然發現,這怕是自己今生見過的最動人眼睛!原本虛弱不堪、沉睡不起的女人,此刻因為睜開眼睛而綻放出光芒,就像是在乾裂黃土上長出一束花兒,讓整個大地多了一分生氣和希望。
誰的眼睛能如此動人?黑白分明,如月夜接晨,不敢在世間注目,只能在夢裡依稀回憶,誰的眼光能清澈見底?泉水之波也沒有如此的清亮銳利,那動人之功,攝人之力,將日月光華盡收眼裡。
望向這一雙眼睛,楚天已忘記呼吸:「你醒了?」
這一刻,楚天聲音是顫抖的,這也難怪,沙倩影這些日子的沉睡不醒,醫生一次又一次的搖頭,讓他無形生出一絲悲觀,他早已經做好沙倩影一生不醒的準備,誰知,她竟然此刻甦醒過來!
但楚天隨後又無奈一笑,如果可以,他情願沙倩影不要這時候醒來,風雨飄搖,生命危在旦夕,在沉睡毫無知覺死去,遠比面對蝗蟲般敵人要好百倍,畢竟任何人都會恐懼無法逆轉的死亡。
於是他一聲輕歎:「不醒該多好啊!」
「王八蛋,是不是我醒來你不高興?」
啊!山風繼續傳來兩聲慘叫,好像就在身邊響起似的,沙倩影輕輕咳嗽兩聲,臉頰緊緊靠在楚天肩膀道:「我只記得我從醫院摔下來,隨後就沒有了意識,楚天,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楚天呼出一口長氣,微微側臉跟她磨蹭,語氣有著道不盡的輕柔:「傻丫頭,你醒過來就是我今生最開心的事,至於這些日子的狀況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等我今晚殺完敵人再慢慢告訴你!」
「放心,我們一定能活著!」
沙倩影虛弱的笑了笑,往楚天耳朵裡吐出一口氣:「王八蛋,你不用騙我了!雖然我在你面前顯得很傻,但不代表我沒有腦子,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咱們似乎已經到了絕境,困獸猶斗了!」
「趁著咱們還有點時間,給我說說這幾天的事!」
「我想做一個明白鬼、、、咳咳!」
這個女人的執著讓楚天有些無奈,於是他簡單迅速的把諸多事端敘說一遍,最後一聲輕歎:「我最後悔的事就是那晚沒有殺掉林夫人,否則就不會有現在局面,讓無數好兄弟橫死異國他鄉!」
不過他也知道,最重要是沒有預料到林夫人跟泰王有染,自己只以為林三少是後者義子,早知那是他親生兒子,楚天就會做足防範直到離開泰國,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唯今只有面對。
面對千餘人妖,面對迫近的死亡。
沙倩影聽完事情來龍去脈後,一臉溫柔和幸福:「想不到你為我可以那麼瘋狂,看來小護士說你喜歡我是沒有水分了,楚天,我告訴你,我以後就黏住你了!無論生還是死,你都休想甩我!」
楚天又想跟她鬥嘴,最終卻化成一聲輕歎。
「楚天,如果沒有我這累贅、、、」
沙倩影微微瞇起眼睛,呵氣如蘭:「你完全可以殺出去!」
楚天知道她想些什麼,於是拍拍她的臉頰:「你不是剛說要黏住我嗎?難道你又要我獨自跑路?你還是斷了這念頭吧,我背著你殺到這裡,就表示我絕對不會拋棄你,你不要想著自行了斷!」
沙倩影呼出一口長氣,笑容甜蜜和苦楚道:「我那只是逗逗你的,但今晚情況不同,兩個人在一起必然是橫死,而你一個人卻可以殺出生路,楚天,你一人突圍吧,然後再給我們報仇雪恨!」
「不然大家死的都沒意義!」
楚天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斬釘截鐵開口:「我會努力活下來,但絕不是拋棄你而活,那樣就算我逃得性命又怎樣?我永遠會痛苦今晚突圍,再說就算我戰死了,風無情他們照樣會剷平人妖!」
「倩影,你不要勸我,也不要做傻事!」
沙倩影一聲輕歎:「好,我不勸你!」
就在這時,一抹火光破空閃爍。
人妖殺手已經殺到最後一道防線,在通往山巔涼亭的小道上,血刺頭目和沙家醫生並肩而立,前者殺人為生,後者救人為己任,但此刻卻神情一致的擋在路上,因為他們都有殊途同歸的目標。
血刺頭目要殺敵,沙家醫生要救楚天。
一根根火把鍤在四周岩石,隨風飄搖的火光映射著雙方容貌,或許是因為拚殺太久,也或許是滅掉楚天沒有懸念,不少人妖殺手已摘下面紗,露出一張張精緻妖艷的臉蛋,媚意萬千望著對手:
「把路讓開,你們可以活命!」
一名人妖領隊嬌滴滴的開口,聲如黃鶯般動聽。
雖然人妖殺手現在已佔據了絕對優勢,血刺頭目和沙家醫生隨時可能會被他們淹沒,但能甜言蜜語欺騙他們讓路,人妖領隊還是願意費點口舌,因為前面關闖過來,他們又付出五十條人命。
血刺頭目挺直身子,右手握著匕首沉喝:
「要想上山,就從我屍體上踩過!」
人妖領隊微微搖頭,手指輕揮,兩名人妖立刻提刀衝了上去,接著後面又彈起兩人,四人一上一下撲向血刺頭目,飛鏢早在前面跟警察和血刺隊員廝殺耗盡,殺到現在純粹是真刀真槍對戰。
砰砰砰!
沙家醫生手腕顫抖的開出三槍,一名人妖瞬間被打左肩膀摔倒,但另一名人妖已經撲到他面前,砍刀一閃就劈向醫生腦袋,後者完全沒有身手,連開槍都是第一次,所以更不用說應急躲避!
眼看砍刀要劈他脖子,一把寒光疾然閃過。
這名人妖慘叫一聲,連人帶刀的跌了下去,腰部赫然可見一把匕首,沙家醫生穩住心神,定眼一看,是血刺頭目把手武器拋出救了自己,正要說些感激時卻見一名人妖把砍刀刺進後者肩膀!
血刺頭目踹出一腳,把對方踢飛。
但他也飆出一股鮮血,身軀在冷風搖搖欲墜。
「殺!殺了他們!」
人妖領隊再次嬌喝,四道人影再次撲出!
鮮血不斷濺起,慘叫也隨之連連!
在一個空檔,一名人妖一刀捅入血刺頭目腹部!
夜冷,風冷,血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