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山月不知心裡事（三十）
「踏雪，踏雪……」他自身後又抱住她，「你信我嗎？」
踏雪微微低歎了一聲，卻避而不答，反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皇甫清宸眸光一冷，哼道：「就這樣放她離去，必定會壞我九爺府的名聲。她腹中若果真有孽種，那就打掉再趕她走。」
聞言，踏雪眼神卻微微一滯。
同時，身後的皇甫清宸也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纏在她腰間的手也緩緩鬆開來。
轉身，背對，沉默。
兩個人都想起了之前踏雪腹中的那個孩子，他雖然原諒，但是始終沒辦法做到心無芥蒂。
踏雪抱著自己的手臂，許久之後，才轉過身來，拉了拉他的袖口：「阿九。」
皇甫清宸淡淡笑了一聲，微冷：「我只是怕，我那樣子的習慣，不過是自己一相情願罷了。」
踏雪看著他蕭瑟落寞的背影，剛欲說什麼，他卻突然又轉過身來，一把捏住她的雙肩，惡狠狠道：「說，你願意給我生孩子！」
踏雪看著他，隨後點了點頭。
皇甫清宸卻怔忡了。他原本只是想裝凶鬧她，她若是答應了他自然歡喜，而她若是不作回應，他也會給自己圓過去，只當沒有問過。可是她真的點頭了，他反倒覺得不可思議，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真的？」
踏雪再次點了點頭。
皇甫清宸重重將她攬進懷中，抱得緊緊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你答應了，不許反悔。」
「好。」踏雪低聲道。
兩個人相擁站了良久，皇甫清宸狂喜，踏雪頭腦卻還算清醒，忽而想起董琳，又道：「她腹中的孩子，還是算了吧，何苦再多造殺孽，不是嗎？」
她難得一句話說這麼多，他心頭歡喜，連聲答應：「那你說該怎麼辦？」
「若她真的有孩子，就讓她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到時候再決定該怎麼處置；若她沒有孩子，那麼趕她走也好，你要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將她留下來也好，都隨你罷。」
「不，隨你。」皇甫清宸忽然輕聲笑了起來，「你是我九爺府的當家主母，這等府中的事情，自然由你來處置。有什麼需要，你儘管找許立天就是了。」
踏雪心中知道他這是想鞏固她在這府中的位置，心中不免一歎，卻仍舊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淡淡應了一聲。
那董琳沒有想到在緊要關頭還能有人將她救下，重新跪在大廳之中後，哭得臉上的妝容都花了。
踏雪淡淡看了許立天一眼，許立天立刻讓候在那裡的大夫上前，為董琳把了脈。片刻之後，那大夫看向踏雪，道：「回皇子妃，確實是喜脈，已經一個月了。」
踏雪點了點頭，看向董琳：「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董琳抽噎了一聲，卻仍舊一口咬定：「皇子妃，孩子是九爺的，真的是九爺的。」
「好。」踏雪垂眸淡淡一笑，「既然你說孩子是九爺的，那我便信你。只是，你要想清楚，將來就算這孩子生下來，九爺是不會認的。而我，更不會認。」
董琳驚恐的跪在那裡，不知所措：「那你為何要救我？」
「救你，是因為不忍看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就這樣沒了。而再往後，孩子生下來，我可就未必這麼好心了。」
聞言，董琳只覺得一陣膽寒，不由得又哭了起來。而踏雪只是淡淡的看著她，彷彿等待著什麼。董琳終於哭夠了，方才道：「是，奴婢承認孩子不是九爺的，是我娘家表兄的……奴婢也是一時糊塗才犯了錯，求皇子妃放過奴婢吧。」
踏雪這才又看向許立天：「許總管，麻煩你去查清楚。」
未幾，董琳的那表兄便被帶到了九爺府。踏雪見那男子模樣清秀，一襲破舊長衫，分明一個文弱書生的模樣，一副顫生生的模樣，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我問你，她腹中的孩子，你可認賬？」
那人雖然害怕，卻還是強自點了點頭。
踏雪卻不再說話了。那書生只以為她在想怎樣處罰自己與表妹，忙的道：「皇子妃，這件事，其實是小生一手造成的，九爺和皇子妃要怪罪，那便怪罪小生好了，琳表妹她也只是為小生所逼，請皇子妃可憐她，不要怪罪她。」
踏雪冷笑了一聲：「你倒是有情有義，到這個份上還要護著她。」
「小生並非護她，只是說出事實請皇子妃做決議罷了。」
踏雪這時方才看向許立天，微微點頭示意，許立天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錢袋，遞到那書生手中。
書生錯愕的接過來，這才聽踏雪道：「這袋錢，是借與你安頓你妻子與孩子的，記住，你身邊這個女子，從此與九爺府再沒有一點瓜葛。」
那一廂兩個人都還在錯愕之中，踏雪已經站起身，走到董琳身邊。她畢竟還是對這個女子的性情有保留，因此低聲道：「今日我放你走，並不是看得上你做的這種事，你要記住，以後若是外間有半點關於你同九爺府瓜葛的風言風語，一切的後果都會由你來承擔。九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這一番恩威並施下來，董琳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奴婢謝皇子妃大恩。」
等到踏雪疲倦的回到房中，皇甫清宸慵懶的躺在軟榻上，看著她，微笑著拍起手來：「我倒不知我的皇子妃，竟然還是這麼個厲害的角色。」
踏雪沒有理他，他卻起身抱住了她：「對著那些人你的話一套一套的，對著我怎麼就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