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伴隨著伶伶脆耳的鈴鐺聲,一雙緋紅的繡花鞋緩緩踏入眾人眼中,緋色裙擺飄袂,步子邁地極緩慢。寬大的火袖中,細白皓腕上所戴的金鳳鐲巧奪天工,再順著而上,一張妖媚惑國的容顏暴露在眾人面前,肌膚賽雪,螓首蛾眉,淺淡櫻唇輕抿,美的天方地物皆黯然失色。
「真是沒有想到雙雙略施胭脂,竟能美成如此!」
躲在暗處的炙陽看得一愣,平常他只看到戰凌雙未施粉黛時般清濯如蓮,卻不曾想到水粉微施,竟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惑世妖姬。
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原本的雙雙,素淨衣裳依舊掩不去那淡漠中耀世的傲然,疏離輕輕的笑容灼灼其華。
「這就是消失了兩年多的侯二小姐啊?」
「好漂亮,那張臉實在太過魅惑了一些,若是男子見了,說不定魂兒都勾了去。」
「怎麼瞧著這侯二小姐有些詭譎呢,與記憶中的二小姐簡直格格不入。」
……
在座的人皆震驚,面面相覷,似乎難以相信眼前如此耀眼的女子,竟然是侯慕。哪怕侯慕消失了兩年餘,但侯慕骨子裡是怎樣的人,又怎會不知一二,雖然容貌相似幾分,但是眼前的這人兒與他們所瞭解的侯慕簡直是天囊之別。
祭寒捩凝著眸子望著來人,眼底有一絲異色緩緩沉澱,眉宇漸漸皺起,這女子與他壓根沒見過面,為何他卻覺得有種熟悉感,尤其是那女子蓮步朝他們走來之際,太過熟悉。
候練很是滿意眾人的這副表情,微微側頭,對著戰凌雙輕語道:「我只不過在你的輪廓處添了幾抹胭脂,讓你更神似慕兒一些,大家可一點都沒有直接揭穿你不是慕兒呢。」
「再神似也終究不是。」戰凌雙卻漠漠地揭開那赤骨骨的現實,黝黑的雙眸輕瞥,因為自己這雙金眸實在太過招眼,所以便讓金鳳幫她暫且隱藏起來。
「真是一個冷美人。」候練小聲嘀咕,自己的冷漠外表只是在掩藏心中的傷楚。但戰凌雙的冷漠卻是從骨子裡由內散發的,讓人不寒而慄。
不遠處的簡珍純惡狠狠地盯著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手中的錦帕已經絞著變了形,面色更是有些猙獰不已。
該死的,侯慕竟然變的如此美麗,舉手抬足之間儘是風華,以前她怎麼也趕不上侯慕的腳步,如今,你叫她怎麼再去追趕。
原本被摟在侯均封懷裡的侯夫人,一見到這場宴會的主人公到臨,立馬飛奔到了戰凌雙的身旁裡去。
「慕兒!」侯夫人激動欣喜的喚道。而侯均封卻尷尬地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心裡卻別番滋味,夫人心中他的地位已經不能跟慕兒相比了。
戰凌雙沉靜地握住侯夫人的手,以防用力過猛,摔倒在地。動作從如流水,一道淡淡的嗓音逸出,「母親。」
「慕兒今兒個可真是漂亮,原以為你不喜這艷紅的衣裳,卻不料你竟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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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家慕兒打扮起來可真是美極了!」侯夫人道。
候練倒是不幹了,佯裝生氣,唇瓣微微嘟起,「母親,您偏心,只寵慕兒,不寵練兒了,練兒今日也精細打扮了呢。」只是眼底卻瀲灩光彩閃現,絲毫沒有半點不滿。
「哈哈……」
侯夫人與眾人哭笑不得,這侯大小姐平常以來都是不冷不熱的,這下侯慕回來了,真個人倒也有了點活氣了。
「好好,練兒也美美的。你倆,都漂亮!」侯夫人掩嘴嬌嗔。
侯夫人拉著兩人的手向前面走去,原來侯夫人早已在她身旁兩處都備好了座位,侯慕兩姐妹緩緩落座。戰凌雙平常第一次穿了這繁雜的服飾,而且還是層層裙擺,這服裝相配繡花鞋。她神經敏感,萬一在宴會上,有人對她不利,繡花鞋自是不便,所以原本想要拒絕候練的要求,最終在候練的軟磨硬泡之下應允了她。
屁股還沒坐熱,一個人緩緩走向她,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戰凌雙蹙了蹙眉頭。
「呀,慕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年,珍純可是想死你了。」一道嬌軟的聲音響起,話音一落,簡珍純便自然地挽上了戰凌雙的手臂,一臉的溫和。
在戰凌雙斜下處,祭寒捩也似乎聞到了這刺鼻的香味,蹙了蹙眉頭,雖然沒語,但那神色也是明顯不悅的。
戰凌雙卻還未緩過來全身充斥著花香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簡珍純便挽上了她的手,下意識地一推,將簡珍純推開。
「你,啊!」簡珍純腳下一絆,只聽咚得一聲,簡珍純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倒在地,還是腦瓜子著地,當下就把簡珍純摔得不輕。
「噗!」眾人中有幾個平時與簡珍純交情不甚的人,見如今如此狼狽的簡珍純,都紛紛掩嘴竊笑起來,那笑聲似掩似露,卻讓簡珍純聽個真真切切。
被簡珍純輕視的李瑩夢也扯開了嘴,諷刺的笑著,因為簡珍純是背對著她的,所以她才敢沒有收斂的笑的。沒想到不等她來收拾她,便有人動手了。
目光飄向那一身嫣紅衣裙的女子,眼底劃過一絲深沉,沒想到侯慕這次回來,居然完完整整地變了一個模樣,分辨不了真假。
「慕兒,你怎地如此不小心,明曉得簡小姐金貴,不可輕易觸碰的。」
候練冷嘲熱諷道,眸中明顯有閃過不屑,以往慕兒就常常被這簡珍純欺負,可心思單純的慕兒並沒有將自己的不幸歸咎在簡珍純身上,反而對這簡珍純關懷備至。但是她可以騙的了慕兒,卻唯獨騙不了她候練。好幾次她警告簡珍純不要耍心機,但簡珍純卻充斥不聞,一點兒也不沒有收斂,每每回來身上都是一身傷。可簡珍純卻還要裝好人。
而侯均封也是眸光淡淡,他也是常年從軍之人,那些心腹藏刀的狡詐之人,他並不是不瞭解,這簡珍純私底下怎麼栽贓慕兒的,他都略知一二,心中對這簡珍純沒什麼好印象,他不能明著對簡珍純動手,不代表簡珍純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伸援手。所以哪怕她是簡廖之女,也不會出手相助半分。
戰凌雙眸子微微凝住,接著收回了空中的手,輕描淡寫一句帶過,「抱歉,我對你沒惡意。」說完,便優雅至極緩緩落座。
眾人都憋不住笑了起來,簡珍純摔個王八翻天,這只是其次。可是接下來戰凌雙的話才是重點。本來是一句很是嚴肅認真的話,可是被戰凌雙這麼一說,滿滿的笑點,你對她沒惡意,豈不是在說她對你有惡意嗎?
簡珍純似乎還沒從方才回過神來,她只記得自己只不過是拉了一下侯慕的手,然後就被一股猛力一推,便摔在了地上。接著大廳中一陣哄笑,讓她倍覺羞辱和難堪。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扶簡小姐起來!」
侯夫人也微微一愣,看著戰凌雙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有些深沉,慕兒一向心善柔弱,今日怎麼會傷了人家珍純,此刻的場景也不容她再深入思考,連忙對婢女說道。
侯均封輕輕拍了拍侯夫人的手背,示意安慰,「夫人別急,年輕人的事情他們自會解決,我們這些人何必摻和。」
「可是……」侯夫人倒也算個知心的,知曉簡珍純是丈夫同官的禮部尚書之女,不能得罪,所以多有關注,沒想到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
簡珍純被侍女扶起,心中雖有怒卻又不敢言,因為一怒她就失去了所有有利於她的東西。只得眼眶中帶著淚珠,緊咬下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慕姐姐,珍純不知哪裡惹你不快,竟要如此……珍純哪裡不對,慕姐姐只管責怪,要打要罵便是。能不能別對珍純如此疏離,這副模樣好似不識得珍純了一般,這是陌生人相待方式,珍純不要!」
一番情誼綿綿的話語,聽者聞傷,就連侯夫人心中也微微有感觸,對方才戰凌雙的行為有了一絲不滿。
祭寒捩聽聞,立馬懂了簡珍純的意思,但是他更為在意的是戰凌雙接下來的回話,想此,便往戰凌雙處望去。
侯慕,你可別讓我失望。
候練緩緩湊近戰凌雙,低聲說道:「她話語間的意思似乎在說你不是慕兒。你看吧,當時若是你聽我一句,說不定如今的狀況就不必擔心了。唉,還是需要我替你擺平。」
雖然簡珍純表面是在對消失了兩年的侯慕傾訴衷腸,但是在語句中的實意卻是在質疑戰凌雙的身份。因為眾人皆知曾經侯慕與簡珍純的關係最為要好,平常侯慕不敢得罪簡珍純半分。但是兩年後一回來,便卻疏離至極,這難免不會讓人不懷疑。
候練從座位上站起,看著那個使勁作的簡珍純,眉頭狠狠一挑。
「簡小姐,慕兒一般只會記得重要之人,她記得爹爹母親,卻唯獨不認識你,你說是否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又怎能怪得了旁人。」
候練對簡珍純的態度極其不善,語調也微微怪氣。
簡珍純手裡緊攥的手帕抹了抹眼角,哽咽說著:「練姐姐,珍純自知您不歡喜我,也不願與珍純多有交集。可我待慕姐姐是真心的,能不能讓慕姐姐說句話?若你還對我有計較,那麼珍純便跪下向你賠罪!」
「咚!」說著,就雙膝一彎,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動作不造作,因為簡珍純在跪下的那一瞬間直湧了出來,是真痛。
「你!」候練被簡珍純不要臉的功底給氣的說不出話來,怎麼搞的她硬要她跪下似的,真不愧是深院裡出來的女人,心機一個比一個要深。
可戰凌雙的身份是不能被揭穿的,她怕母親的情緒會失控,他們已經失去了慕兒,絕不能再讓母親出半點事兒!
一隻手橫了過來,將候練按在了座位上。候練一愣,不知是哪個人,她正在氣頭上,還不讓她發洩了。一看,竟然是戰凌雙。
「慕兒你……」
戰凌雙唇角淺淺勾起一個弧度,眸中閃爍著晦暗的光芒,唇瓣微張,低低的語氣。
「你且放心,她那麼喜歡跪,我便讓她一直跪著。」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帶著無邊的寒意。
說完,便瀟灑一轉身,一身紅艷的衣裙飛揚在空中,一抹優美的弧度張揚。
「簡珍純,我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侯慕了。既然你放狠招,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五年前,你送了我一盒有毒的胭脂,差點讓我容貌盡毀。三年前,你聯合你父親手下的禮部侍郎的女兒李瑩夢,將我推入池塘,我傷寒了七天七夜才方好……你我卑賤有分,我侯慕乃堂堂一國大將軍的嫡二小姐,無比的榮耀身份,無數人寵著愛著,何需你的那點可憐真心。你不過是個小小禮部尚書的女兒,何等能耐在我面前擺弄心思,以下犯上!單憑這一點,我爹足以讓你九族尚不能安生!」
淺淡的嗓音,卻帶著能震懾眾人的威嚴霸氣,那肅駿的眉眼,黝黑的眸子裡似乎閃著點點金光。一時間,竟讓人看得愣了去。
「我……我。」簡珍純沒有想到戰凌雙竟然會翻起以往的事來,因為她確信侯慕怎樣也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別人,卻不料……
「嘶——」
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沒想到這侯慕發狠起來竟然如此讓人忌憚懼怕,字字珠璣,直讓簡珍純毫無言語可對。
「原來,原來你……」
候練早已不能自已,激動萬分的看著戰凌雙,難怪她不需要自己的幫助,原來她早有計劃,那三天裡,她早就聚集集備了以往侯慕的記憶,所以才能在這宴會上,撕開簡珍純的假面具,重傷簡珍純。
「你還不配成為我侯慕人生上的一個污點。」
無論是戰雲冰好,還是戰傲天好,他們都不配阻擋自己前進的步伐,就連那人生道路上的污點,也不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