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吃點飯吧!」
兩人走在一座有些破敗的小村莊之中,呂隱伸手揉了揉呂瑩的秀髮。
春雪初融,遍地繁花似錦,一年已盡,又是新的一年。
紅塵眾生的百樣苦,千種難,以及萬般不如意事,彷彿都隨著過去一年消失無蹤,大家的臉上又掛上一片喜氣洋洋,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正如在這個小村落裡無宵夜的一個花燈會,也相當熱鬧繁華。
又正如與花燈會相聆的一座寂寞古廟,在這個無宵之夜,香火也反常的旺盛起來。
「你覺得,泥菩薩會在這裡嗎?你比我先進入,一直都在廟宇裡找泥菩薩啊……」
兩人站在寺廟門口,呂隱有些古怪的問道。
呂瑩輕輕一笑,說道,「哥,你要知道,泥菩薩和笑三笑是這個世界上能夠看透未來的人。反正我們也不著急,畢竟我們都有那麼多的輪迴點數。順路去找百曉莊的途中,我們可以順便看一看,會否遇到泥菩薩呢,若是有泥菩薩指點迷津,要找笑三笑很容易的!」
「但是,笑三笑那種人,會讓泥菩薩看到自己的天機嗎?」呂隱搖頭無語。
兩人並肩走入了寺廟之中,呂瑩嬌柔的說道,「哥,你別忘記了,泥菩薩之所以能夠通曉古今未來,是因為,他看過了天哭。我想,笑三笑雖然已經跳脫出了生老病死。但是也應該能被天哭感應的吧。」
「另外,我們需要泥菩薩的身份。若是我們以泥菩薩弟子或者是師弟師妹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肯定對我們有利無害。反正也不浪費多少時間。見到寺廟就進去看看好了。」
呂瑩聳了聳肩,突然神色一變,轉頭看向了,寺廟大殿左方的一個攤位上。
但見這攤檔內的女孩年約二十三四,一臉的端莊秀氣,雖然外見有點弱不禁風,楚楚可憐。惟看來相當溫純,只是。她的一雙眼睛雖長得美麗,卻總好像流露著一片追憶……
「怎麼了?」呂隱問道。
呂瑩搖了搖頭,快步走向了那個攤位。
那是一個雕像工,她手中有著一個小刀子。正在飛快的雕著一個神佛的小塑像。
心靈手巧已經不足以表達這個少女了。
走上前,呂隱終於看清楚了,臉色一變,轉頭看向了呂瑩。
剛才他沒有注意,因為寺廟一角的燈火暗淡,呂隱也沒有故意去看,所以,當時他沒有注意,但是現在他看清楚了!
這個正在雕像的少女。與他的妹妹一模一樣。
她,並非這座古廟的廟祝,只是廟內一個專雕塑佛像的小工。在這個家家慶賀元宵的夜裡,還要為和大人一起進廟參神的小孩們,雕一些滿天神佛的小塑像!
少女也有所感覺,抬起頭,美麗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呂瑩,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微微搖了搖頭。
「這位客人,請問有何光顧?」
她的聲音溫柔得像小雨落在湖上所起的漣漪。令人聽見她的聲音,彷彿在腦海內也有無限漣漪。
「我只是看看……」呂瑩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開口。
呂隱也歎息了一聲,因為眼前的少女,並非是什麼武林高手,她的身上一絲一毫的真氣都沒有,僅僅是一個普通人。
「那……請隨便看好了,即使不買,能夠有人欣賞我造的雕像,也是好的。」少女溫柔的說道。
「你感覺到了?」呂隱輕聲問道。
呂瑩點了點頭,抿了抿嘴唇,說道,「哥,我接到任務了……」
呂隱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說道,「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小妹,你若下不了手,我來幫你。」
呂瑩搖頭,「哥,看來你還不知道,非我只能被自己殺死。若是被別人殺死,根本就不會有那種感覺的。」
呂隱一怔,歎了一口氣。
「我們走吧,哥!」呂瑩拉了拉呂隱的手腕,說道,「等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完結之後,等到終極世界任務完成之後,我們再回來找她。」
「你還是那麼的善良,只可惜,乾坤的命令,讓你進退兩難。」呂隱長歎了一口氣,就要離開,卻突然頓住。
因為,他在轉身的剎那,他看到了少女的腰間,有一個面譜。
那是一張栩栩如生的男孩臉譜,那男孩甚至還在流露一絲溫暖的微笑。
剛才因為看到少女與呂瑩一模一樣,知道少女是呂瑩的非我,所以,並沒有在意一旁的東西,但是,如今,他看到了……那個面譜!
他不會忘記那個面譜的樣子,因為,他剛剛與面譜樣子的人,對戰了一場。
呂隱猛然轉身,身子一晃,來到了少女的面前,開口道,「姑娘,可否將你腰間的面譜給我一觀?」
少女微微發愣,搖了搖頭,「不行。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這位客人,抱歉了……」
呂瑩也折返回來,對於呂隱的動作有些不解。
「玉兒,是你嗎?」呂隱突然開口問道。
少女神色一變,怔怔的看著呂隱。
聽到玉兒的名字,呂瑩有些發怔,心中暗道,「不會吧,哥不是剛來麼,怎麼就知道少女的身份呢?」
「這位客人,你認錯人了吧。」少女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我並不認識你。」
「可是我認識你!我認識你腰間的那一張面譜!」呂隱伸手一招,一張凳子來到了他的身旁,他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打量著少女,「你是玉兒。是玉飛驚的女兒。是玉三郎的侄女。是斷浪一生的摯愛!」
少女絲毫也未有慍色,那雙美麗晶瑩、卻總是帶點落寂的眸子朝呂隱一瞥,溫然笑道。「這位客人,你認錯人了。」
「是嗎?」呂隱輕輕的一笑,「想必是斷浪當初告訴過你,要你永遠都不要暴露身份的吧。不過,這已經是過去式了。雄霸早已經湮滅,你就是暴露身份也無妨了。」
少女平靜的看了呂隱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呂瑩。說道,「兩位客人。還是請離開吧。不知為何,看著這位女客人,我的心裡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玉兒姑娘!」
呂隱伸出了手,放在玉兒的身前。誠摯的說道,「拜託你,幫幫我吧。讓斷浪從魔道之中解脫出來可好?讓他回頭,可好?」
少女的身軀一顫,眼中流露出一絲震驚的神色,猛然問道,「斷大哥已經化為夜叉,步入邪路,如何能夠回頭?」
呂瑩微微搖頭。心中輕歎,「果真是單純的女孩子。難道就不怕哥是在試探她嗎?既然選擇了隱藏身份,就應該平靜的隱藏下去。直到確定來人是什麼意思才對啊。玉兒啊玉兒,你可知道,若是當年斷浪沒有離開你,斷浪未必會踏足魔道啊。你或許真的是讓斷浪回頭的希望啊!」
「愛情!」
呂隱平靜的笑了笑,「聶風入魔道,殺戮不休。宰殺了不少無辜人,甚至連步驚雲也被他打入萬丈深淵。但是對著第二夢,他卻可以克制自己。」
呂瑩撇了撇嘴,心中自我調侃,「哥,怎麼聽你的意思,好像女人比兄弟重要啊。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女人插兄弟兩刀。哥,你該不會是這個意思吧……」
「……」少女沒有說話,她抬起頭,美麗的雙眸浮現一絲希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呂隱。
呂隱再度說道,「玉兒姑娘,斷浪是最可悲的一人,他的一生都是悲劇。他是這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一個人。所以,我想拯救他。」
「真的可以嗎?」少女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斷大哥真的可以回頭嗎?他真的會為了我回頭嗎?我又不是斷大哥的妻子,他憑什麼為我放棄一切而回頭?」
「因為,斷浪他來不及戀愛。而你,是他一生的摯愛。」呂隱微微一笑,「玉兒姑娘。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穿越者會不想著去救斷浪。但是,我想拯救斷浪。就憑這一點,夠了嗎?」
呂瑩眼中浮現一絲光芒,心中冷笑,「哥,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這個世界的穿越者,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不管他什麼身份,就憑他不去拯救斷浪這一點,他就不是什麼好人!看過風雲的人,最後都會對斷浪歎息。斷浪是一個可憐可悲卻又可敬可歎的人!」
「我是斷大哥的摯愛?」乍聞此問,少女的一顆芳心終於似被深深觸動,不期然放下手中的刀和像,幽幽的看著廟外的圓月,喃喃道,「這是真的嗎?」
「玉兒姑娘,跟我走吧。」呂隱伸出手,「我和小妹要去找第十二驚惶。第十二驚惶曾經說過,只要在他現世的那一段時間,有人找到他,就可以幫助他完成心願。第十二驚惶已經出現在人間。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斷浪應該可以為了你而放棄一切。若是不能的話,我們可以讓第十二驚惶來幫助你。」呂隱真誠的說道。
呂瑩的心中一顫,歎息一聲,「哥,找第十二驚惶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啊,你居然要帶著玉兒去找他?」
「真的嗎?第十二驚惶是誰?他真的可以幫助斷大哥嗎?」少女驚慌的問道。
呂隱點了點頭,「第十二驚惶此人已經活了數千年。這世界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玉兒姑娘,跟我走吧。斷浪這個人,我想要扭轉他的命運。」
「謝謝你!」少女泣不成聲,站了起來,對著呂隱躬身稱謝。
呂隱急忙伸手扶住,說道,「玉兒姑娘,不要客氣。要拯救斷浪,其實,我也是有些私心的。因為,我想讓斷浪幫幫我呢。」
少女點了點頭,「只要斷大哥能夠變回以前的他,那麼,他肯定會幫助你的。以前的斷大哥,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對了,兩位,你們怎麼稱呼?」
「呂隱。」
「呂瑩!」
「你們兩兄妹的名字,真的很好。一隱一瑩。一明一暗。」玉兒讚歎了一聲,說道,「呂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走?」
「不急,你先去收拾一下,明天這裡相見。我和小妹便帶你上路。」呂隱溫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