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疏淡,星辰寥落,黑藍色的天穹中雲層翻湧,隨風飄動,不時將星月的光輝遮掩其中。位於布拉索夫的德軍前線指揮所裡,魯登道夫和霍夫曼正分別在地圖和沙盤前,仔細的盤算推演著當前的時局戰鬥;而就連興登堡也罕見的走出了他的臥室,軍裝筆挺的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11月初的東歐凌晨,已然有了些許隆冬時節的徹骨寒冷;饒是指揮所內已經燒起了壁爐,但其前身作為小旅館的四面漏風的屬性,卻仍是讓人感覺不到多少暖意。對於上了年紀且愈發嗜睡的興登堡而言,在寒冷的凌晨熬夜簡直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然而這一次的情況卻是和之前迥然有別:俄國整整3個集團軍已陷入包圍圈,而他即將創造的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圍殲戰役的勝利!
「報告,第8集團軍第1後備軍發來電報,他們再一次擊退了俄第11集團軍所發起的大規模夜襲;戰鬥中各部共擊斃俄軍超過5千人,抓獲俘虜逾2千,目前各處路口陣地仍舊歸我軍所有。」一名副官快步推門走進了指揮所,從件夾內取出一張電報紙交到魯登道夫手中後大聲道。
魯登道夫微微點頭,將副官屏退之後一目十行的觀閱起來:俄軍裡應外合的突圍行動又一次宣告失敗,除了扔下足夠多的屍體之外再無任何收穫。對於他而言,這卻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在事先獲悉了俄軍進攻區域的情況下,都還擋不住這幫武器缺乏、戰技拙劣的灰色牲口的話。德軍乾脆趁早自行解散得了!
事實上。這也是當初波蘭戰役中。興登堡在人數居於劣勢的情況下仍舊合圍吃掉了俄軍3個精銳軍團的核心原因。事先早有準備的德軍或集中兵力正面硬扛、或從側翼後方發起反攻以拖延時間;救援解圍的俄軍一記重拳揮出,要麼直接撞在鐵板上被打得頭破血流,要麼沒走幾步就烽煙四起,被迫將大量軍力用於保護風聲鶴唳的側翼、後方運輸線、和後勤基地,空有一身力量卻無法施展。幾番交手下來,俄軍上下都被打得信心全無,行動起來畏首畏尾,而這更加使得德軍有了廣闊的縱深舞台。當前在包圍圈外的俄國第11集團軍雖然號稱軍中精銳。但他們的真正戰鬥力,卻還不及戰爭前期的那批俄軍。連第一批俄軍都尚且不能撕開德軍的防線,現在的這支俄軍就更別想了。
「俄第11集團軍的解圍行動已經持續了四天,仍舊被我軍攔阻在防線之外,在普魯特河以西苦苦掙扎的那些軍隊見同胞始終沒有出現,應該也喪失了鬥志才對吧?」魯登道夫將這封電報遞給伸過頭來的霍夫曼,竭力用平靜的語氣開口,然而在他旁邊的興登堡,卻仍是清晰感受到了自己搭檔的話中所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意。作為這場如此宏大的包圍戰役的組織者和實施者,他們的名字必將永雋世界戰爭的歷史。軍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此生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霍夫曼將戰報詳細覽畢。發福的臉上也流露出了喜悅的神采:「之前的幾天時間,我軍主力也一直都在對包圍圈中的俄**隊進行不間斷的炮轟和衝鋒,而後路被截斷的他們缺乏彈藥補給,其反抗火力也出現了明顯的減弱。預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像當初的薩米索諾夫集團軍那樣,在一片絕望中崩潰解體了。俄國第11集團軍的努力注定將不會有任何的收穫。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我們沒有把這支俄國集團軍也一併裝入口袋,他們只被我軍擊潰了一個軍團,讓俄國人在烏克蘭還保留了最後一支可戰的力量。」
「這都是那群無能的羅馬尼亞白癡催促我們提前進軍的結果。如果我們再等待2天時間,俄國第11集團軍的大部主力,也必將因護衛另外3個集團軍的右翼而渡過普魯特河,如此一戰就可瓦解俄國在整個西南區域的軍隊支柱!」聽到霍夫曼的話語,魯登道夫兀自有些憤憤不平的開口,對羅馬尼亞軍方的膽小怯懦表示了極大的不屑和慍怒。他深吸了一口凌晨夜間的涼氣,道:「現在到我軍全面收網的時候了。我們要讓羅馬尼亞人好好看看,這些打得他們聞風逃散的俄**隊,是怎樣在德意志的戰車履帶下像爬蟲一樣被徹底碾壓的!」
一旁久未出言的興登堡眼中光芒一閃,緩緩點頭道:「埃裡希所謀甚篤。當前東歐的氣溫已臨近冰點,而我軍官兵卻幾乎仍是穿著秋季戰役時的軍服;如果長時間在這種環境下作戰,情況只會有利於早已熟悉寒冷的俄國人而不利於我們。我軍有必要盡快結束羅馬尼亞戰役,而後準備厚重的冬裝迎接冰雪中的交鋒。導致拿破侖皇帝兵敗俄國的任何一點原因,我們都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在三人的謀劃下,一道道軍令隨即從司令部的電台中快速發到了前線各軍的指揮官手中。對於司令部的總攻命令,早就是利箭在弦的德軍各部無不欣然領命,而與他們並肩作戰已久的奧匈第1集團軍也是沒有任何違拗。德奧主力大軍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重炮集群,頓時在夜空中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雷狂吼。在太陽升起前的一個小時,各炮兵部隊的轟擊停止,以便讓偵察兵有時機會進行偵查,並派出工兵清理鐵絲網和障礙物。當燦爛朝霞映亮了東方天際時,密集的預備性炮轟再度響起,在飛機和熱氣球的觀瞄校射下,俄軍那臨時構築起的簡易防禦工事紛紛碎炸塌毀,再無法起到任何掩蔽阻攔的作用。
「我們的大炮幾乎沒有進行任何還擊。少數炮兵連曾試圖架設起他們的76毫米野戰炮,但根本打不出幾發炮彈,就會被對方射來的一片毀滅性的密集炮火所完全淹沒。」一名倖存的俄國上校,在戰後沉痛地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軍心士氣也徹底垮掉了。士兵們所攜帶的隨身糧食已經吃光,連續數日的戰鬥使得彈藥的匱乏到了災難性的地步;被德軍包圍的消息像瘟疫一般在軍隊中蔓延開來,人人驚恐萬分,坦能堡災難即將再現的夢魘籠罩在所有士兵的心中。而當那些巨型飛艇和裝甲坦克再度出現在戰場中之時,我軍士兵的抵抗意志更是徹底喪失殆盡;只要有這些傢伙參與進攻的地方,後續跟進的德國步兵便不會遇到任何抵抗,他們一個排俘虜我軍上百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在德軍的進攻下,包圍圈中的俄軍開始像細沙做成的塔樓一般迅速解體。在西部和南面,
,大量俄軍驚恐絕望的在森林、原野、和鄉鎮間如潮水般湧動跑蕩,只求能躲開德軍那恐怖之極的兵鋒;在北方,俄軍一次又一次拚命做著逃跑的最後努力,但無論是散兵游勇還是成群結隊,無論是白晝強攻還是夜間突襲,都遭遇到了德國第8集團軍的無情炮火,被重新驅逐回原來的部位。普魯特河中漂滿了土灰色的屍體,鮮血讓整條河流不再清澈;經常有一隊又一隊的士兵,跟在牧師高舉的十字架後面,想衝過德軍的防線,但他們無一人能越過天塹。
「敵軍幾乎沒有進行任何像樣的抵抗。原本我們預計這可能會是一場艱苦的戰役,但卻完全沒想到俄國人的虛弱竟然到了這種程度;到處都是排成一長列縱隊的俄軍士兵在沒有任何部隊的掩護下向我軍緩緩走來,其中當先一人用步槍高高挑著白色的衣物,表示他們認為繼續抵抗是徒勞的,願意投降。我們參與進攻的每一個軍團都能如入無人之境。你能難想像我們所面對的,是總兵力超過70萬人的整整3個俄國集團軍麼?傍晚時分,偵查飛機發現大量俄軍在各空曠地集合,這使得我們的參謀長大為驚慌,後來才發現,這些俄國人都是戰俘。因為我軍那少得可憐的押送隊伍被完全淹沒在了土灰色的人群裡,被飛行員給直接忽略掉了。」霍夫曼在當天的日記中如是記載道。
11月5日,首當德軍兵鋒的俄國第7集團軍率先崩潰。薩哈羅夫將軍所指揮的各師,在經過了十天的戰鬥之後,每個師所能集結起來的兵力不足1000人。在這期間的戰鬥中,有16萬名戰俘、240門大炮和300挺機槍落入勝利者的手中,同時戰壕裡還塞滿了死者和傷兵。在實力已經較戰前大幅削弱的情況下,俄軍已然根本不能和德軍相抗衡。羅馬尼亞失去的土地又被奪了回來。那些衣著鮮艷的本土士兵,滿含敬畏的看著在他們國土上縱橫馳騁的普魯士軍隊,他們無比感激布勒加斯特政府所作出的選擇,慶幸這支無敵的力量是友而非敵。
數日之後,另兩個俄國集團軍也土崩瓦解了。他們在這片寄托了自己的野望、並曾經認為將永遠屬於他們的土地上,向征服者鏘然鬆開了手中的騎槍。東線戰場的局面,也隨著這場戰役的結束而徹底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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