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炎浪奔騰,火光狂舞,位於德國戰列最前方的德弗林格爾號猛然沖湧出四朵熾烈閃耀的巨大雲團,在深藍浩淼的海面上更顯得色彩絢麗,蔚為壯觀。過不多時,另外6艘德國戰巡也進行了一輪聲勢驚人的射擊,14km外的英國輕巡洋艦四周登時波濤炸湧,騰升而起的水柱無疑遠遠超過了它們的桅桿!
見到這一排滾滾沖天的澎湃水牆,英國少將古德諾瞬間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在此之前,由於可見度的原因,那些新出現的德國戰艦根本不能通過輪廓來辨認它們的真實身份。正當他準備進一步抵近偵查的時候,對方直接就用劈頭蓋臉打來的大口徑炮彈給予了他答案。綜合對方的火力和數量來分析,當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幾乎可以肯定是德國的戰巡編隊!
「不要再管什麼隊形了,各艦立即右滿舵,全速離開這片海域!」發現目標之後,古德諾卻絲毫沒有完成使命的欣喜,臉上所流露出的滿是驚恐駭懼的神情。在戰巡面前,任何一艘輕巡洋艦都宛若獅口下的瞪羚一般毫無任何反抗之力;不僅火力防護被完爆,就連速度也不一定能跑得過!現在古德諾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己方主力艦能盡快出現,將他的輕巡從通向地獄的門口前給扯回來。
燈光閃爍,旗幟翻捲,在旗艦南安普頓的指揮下,海面上呈搜索隊形的英國巡洋艦頓時開始拚命轉向。戰艦艦艏一側衝起大片飛濺的浪花,重心也隨之傾斜;身在主桅桿上的瞭望兵不得不緊緊攥住面前的圍欄。才得以避免自己被甩下海去的命運。大片人造煙霧也隨即在英國巡洋艦附近升起。一個與地中海決戰中豪斯的臨敵轉向完全相同的逃跑機動。便被英國人給完整的複製了出來。
對於轉進撤退這方面,英國人似乎有著遠超其他國家的特別天賦。實際上,除了那場撤出了33萬生力軍、將一場狼狽不堪的僥倖逃脫吹噓成偉大勝利的敦刻爾克大撤退之外,早在一戰時期,英國前輩們就已經為他們的後輩做好了榜樣。1915年11月末,由丘吉爾一手推動的達達尼爾海峽戰役接近尾聲,英國陸軍大臣基欽納在視察戰場之後,不得不下令按階段撤退。從這一時段起。英國人發揮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先批近9萬人秘密撤離戰場,而與他們一壕之隔的土耳其軍隊竟沒有絲毫的察覺。到次年1月9日,數十萬英軍就全部撤離了加裡波第戰場,他們在整個撤退中的傷亡不到10人,堪稱奇跡。而在之前持續十個月的長時間消耗戰中,他們卻是先後投入了50萬重兵,光本土英軍就蒙受了超過12萬人的死傷,但卻始終沒有取得任何可堪一提的勝利。
雖然皇家海軍的進攻精神遠勝陸軍,但他們卻流著相同的民族血液,面臨危亡之際。潛藏在他們意識深處的轉進天賦,便被英國人給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了。不過。德國戰巡的精準炮火,卻是讓古德諾意圖全身而退的希冀化為了泡影!
尖嘯刺耳,如同一列飛馳而來的火車所鳴響的汽笛:一發283毫米穿甲彈勢若流星,轟然命中了英國巡洋艦「都柏林」號的舯部甲板。重達330kg的炮彈一路上摧枯拉朽,接連洞穿了五層甲板,而後從前部右舷船底破體而出。採用延遲引信的德國穿甲彈,雖然能夠避免出現英國同行那種一觸即炸的悲劇情形,保證彈體能有足夠多的時間來穿透裝甲;但在這麼做的同時,也將使得穿甲彈會出現小概率的啞彈現象。當前這發命中英艦的穿甲彈,便是一發沒能爆炸的啞彈。
正在電機艙中值守的英國水兵,看著離自己不遠處出現的那個鋼板卷刃、觸目驚心的大洞,直接雙腿一軟癱在了地面上,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強烈緊張和慶幸。如果這發炮彈正常爆炸,那麼肆虐的高溫氣浪和飛射彈片將有一千種方法要了他的命!然而,一陣噴湧的水流聲,卻是讓他的思緒瞬間又緊繃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跑到那個洞口附近,卻見下方的彈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一團截面積超過一平方英尺的海浪正如同噴泉一般劇烈湧動著,水面很快就淹沒了那一發發半米來高的152毫米炮彈的尖部頂端!
由於被穿透的地點位於船體底部,其破洞處的水壓明顯高於水線附近的側舷,僅僅三分鐘過後,都柏林號便被灌入了300多噸海水,雖然這在兩萬噸的無畏艦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於原本排水量就只有5400噸的輕巡洋艦而言,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埋首的戰艦航速掉到了22節以下,艦長的臉色登時就變得一片煞白。自知逃跑無望的英國艦長下令水兵穿上救生衣,並在戰艦的關鍵部位安放炸藥;一旦事不可為,便以最快的速度棄艦,以盡可能的減少艦員的傷亡。
就在都柏林號的水兵為棄艦進行準備的時候,排水量4800噸的「利物浦」號巡洋艦也被擊中;一發從塞德裡茨號上射來的305毫米炮彈在破開造船鋼之後,又悍然擊穿了其50毫米厚的傾斜穹甲,鑽入鍋爐艙中轟然爆炸。瞬間崩爆的磅礡氣波如同山洪暴發,天瀑飛瀉,直接將兩間艙室中的六台鍋爐炸得四分五裂,斷鐵狂飛;在熾烈蒸汽、沸騰爐水、和氣浪彈片的肆虐洗禮下,二十餘名英國司爐兵瞬間血肉分離,慘死當場。鋼甲迸裂,海水噴湧,整艘戰艦的內部都已是一片狼藉;人們唯一能判斷其傷勢的,便是其驟然下跌到慢如龜爬的速度,以及從船舷破口處所湧出的蓬勃火焰和蒸汽濃煙!
與此同時,「南安普頓」號輕巡的舯部也炸湧開一團巨大的火浪,光芒沖天綻爆,宛若一朵彩菊凌空怒放。在來自德弗林格爾號的一發350毫米炮彈的重擊下,一門152毫米單裝炮當即被炸飛;艦橋塌陷,甲板扭曲翻捲,數十人倒在沖天火海和漫漫血泊當中,景象慘不忍睹。不過這發炮彈命中的是非關鍵部位,格拉斯哥號雖然人員死傷慘重,但提供其逃跑的充沛動力仍在正常運作。還沒等司令塔中的古德爾感到一絲慶幸,後方就又傳來噩耗:與利物浦同級的「格拉斯哥」號的舵機被炸毀,失去控制的戰艦在海面上徒勞的轉起了圈。
「英國人跑得還真是快。」看著海上已經拉起的一團團煙霧,希佩爾有些遺憾的說道。根據他原本的計劃,守株待兔的己方戰巡至少能打出八輪以上的射擊;然而僅用了四分鐘出頭,對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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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於干擾己方觀瞄的一團團煙幕就已經飄了起來。在剛才的六輪半齊射中,德國戰巡艦隊共發射168發炮彈,其中直接擊中4發,命中率2.38%;結合當前14公里左右的交戰距離,算是勉強達到了平時訓練的水平。不過,他的運氣卻是頗為不錯;在這4發的有效命中裡,有3發都造成了對方艦艇的失速或失控。
「戰巡主炮停止射擊,用副炮攻擊那些被留下來了的英國巡洋艦。」希佩爾頗為悠閒的下達了命令。雖然德國戰巡完全可以選擇讓鍋爐進入強壓通風狀態,對那些落荒而逃的輕巡洋艦窮追猛打,以求擴大戰果;但希佩爾卻時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核心任務,那就是在當前戰局尚不完全明朗的情況下,為公海艦隊主力提供盡可能詳盡的情報偵察。如果一味死追英國的輔助戰艦,不僅將背離偵察的初衷,更會使得艦隊陷入危險的境地。根據50分鐘前水上飛機的最後一次偵察結果顯示,那支由27艘主力艦所組成的英國艦隊距離他們不過50海里之遙;現在對方已經失聯近一個小時,誰也不清楚英國人會在被偵察到之後做出什麼應對,因此希佩爾必須採取較為謹慎的行駛路線!
至於主炮停止射擊,則是出於節省彈藥的考慮。4艘裝備283毫米主炮的戰巡,其每門主炮的平均備彈量只有80發,而塞德裡茨號和2艘德弗林格爾級,這一數字也不過85發。當前大戰在即,主炮的彈藥自然需要妥善結餘了。德國戰巡都裝有10到12門150毫米副炮,每炮備彈多達150發,而這一火力已經足以對英國輕巡洋艦造成有效的傷害。
炮火接連轟鳴,水花迸射,3艘英國輕巡洋艦的艦體上不斷綻爆開一朵朵火團。十幾分鐘之後,這些戰艦便都被濃煙和烈火所徹底包圍了。然而不知怎麼的,希佩爾心中卻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宛若事情還遠沒有就此平息一般。過不多時,瞭望兵忽然報告距離南方171方位22公里處出現一片艦影,無法辨別航速、方位、陣容等具體信息。
希佩爾長呼了一口氣,對著面色驟轉凝重的那名少校參謀埃裡希輕聲說道:「傳令,艦隊減速至18節,拉響一級戰鬥警報。我們該準備迎接老朋友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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