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魯登道夫手握天時人和、於東普魯士挽狂瀾於既倒的時候,西線的七個德國集團軍也如同脫韁的烈馬,在廣袤的法蘭西平原上馳騁出了自己的最強音。
自從邊境戰役結束之後,德軍右翼和中路的集團軍便像是死神手中的幽寒鐮刃,從比利時到法國轟然掃蕩。德軍一路上摧枯拉朽,風捲殘雲;所到之處,面前皆無一合之敵。除了洛林戰線還沒有被突破之外,法軍的所有戰場全部如同冰川雪崩,以近乎不可挽回的態勢向後方滾滾沖卷。
在右翼,由克魯克、比洛和豪森所率領的三個集團軍衝破英法聯軍在比利時邊境的抵抗後,便轟然殺開了一條120公里寬的崩天裂口,朝著法國腹地浩浩蕩蕩奔騰席捲,兵鋒直指200公里外的法國首都巴黎。在邊境沙勒羅瓦戰役中被擊敗的法國第五集團軍,此刻正在新任司令官的率領下向後大步撤退:他們先是撤到桑布爾河以南,然後再撤到數十公里外的吉茲;士兵們灰頭土面,失魂落魄,與三周之前的意氣風發形成了最鮮明懸殊的區別。而至於英國遠征軍,擁有優秀撤退傳統的他們則更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短短三天的時間,他們就向後狂奔了超過80公里,從蒙斯運河一直逃到位於瓦茲河上的努瓦豪。驚魂未定的英軍統帥弗倫奇向倫敦一日三催,以萬分急迫的語氣要求本土盡快增派援軍來法作戰;然而實施志願兵制的英國陸軍根本沒有足夠多的後備役人員,倉促之間又到哪裡去給弗倫奇提供足以挽回敗局的重兵集團?
而在中路,德軍的進攻同樣極富威脅。由於右翼所能展開的兵力有限,德軍同樣將實力雄厚的部隊部署在了「旋轉門軸」的中心地區:由符騰堡公爵所指揮的第四集團軍和由清英所統率的第五集團軍部署在盧森堡一帶,總兵力接近50萬人。在此前的戰役中,兩支集團軍都各自戰勝了眼前的法軍主力,並分別於22日和23日向前大步挺進。儘管符騰堡公爵的部隊並沒有像清英一樣完吃和自己對壘的法軍主力,但他們卻在26日攻下了馬斯河畔的色當,將這個自1870年來就代表著德意志帝國至尊榮耀的城市再一次佔據。當大量身著灰色軍裝的德國槍騎兵昂首躍馬,排著整齊的隊列隆隆穿過已經滿是德意志帝國三色鐵十字旗的色當市中的時候。一切都宛若當日巔峰場景的再現!看著德軍官兵耀武揚威的場景,色當城中的法國民眾無不哀痛悲沮,哽咽無語;一些經歷過43年前那場災難的前輩老人更是心中大慟,泣涕如雨。照這個情形,法國又將滑落到地獄深淵的最底層;而這一次,他們又將會面臨夙敵怎樣狠厲的宰割刀俎?
面對這一嚴重崩壞的形勢,從開局便一直被德軍牽著鼻子走的霞飛終於頒布了一些正確的命令。在德軍右翼進軍的路上,法軍將組建一個新的第六集團軍,其兵力將從未被突破的洛林戰線調集;這支部隊將和總動員令下達後所陸續徵召入伍的部隊合兵一處,成為一支能夠在「日後重新展開攻勢」的大軍。在組織第六集團軍的同時。正在退卻中的左翼法軍部隊應盡力設法保持一道連續的戰線。由後衛部隊進行「短促而猛烈的反擊」。以拖延遲滯德軍的前進速度。不過,進攻的思潮仍舊在霞飛腦中根深蒂固,他希望部隊能在6月2日重整旗鼓,並投入到全線反攻當中去。
從23日開始。法軍各團營耳邊迴響的字眼是「邊退邊戰」。他們必須阻擋德軍如同狂潮怒浪一般湧來的磅礡攻擊,為組建部隊爭取時間,並在此期間建立起一道完整而堅強的戰線。在撤退中,這些法軍都打出了他們應有的水平,並採用了在此前的敗績中所吃一塹長一智所學來的應急技能;雖然他們仍舊不能抵擋德軍的奔湧攻勢,但卻讓德軍的推進阻力較戰爭初期有了大幅的提升。
除此之外,法軍的抵抗意志也在撤退中變得逐漸堅定起來。他們不再是在外國土地上進行盲目的戰鬥,腳下的土地已經是他們的祖國和家園。他們所經過的一山一河,一草一木;他們所見到的小屋阡陌。田野村落,都是法蘭西人民用自己雙手所辛勤創造出的沉甸甸的結晶和財富。在激昂依舊的馬賽曲旋律中,法軍官兵以大無畏的勇氣堅持抵抗;他們白天掘壕固守德軍的進攻,夜晚向後撤退趕路。一連數日,法軍敗而不亂。退而不潰,其在後衛戰中的勇敢表現讓德軍部隊也不由得為之慨然讚歎。
不過單憑這些,卻並不能改變法軍戰線瀕臨崩潰的極度不利的局面。
隨著法軍第五集團軍從桑布爾河向南撤退,通往法國首都巴黎的門戶驟然洞開:在這片兩百公里長的縱深上,沒有一支強而有力的法軍部隊!目前,巴黎前方只有由四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所組成的8萬英國遠征軍;他們剛剛從蒙斯一路狂奔到努瓦豪,根本不是人數和火力都佔絕對優勢的德軍的對手。而在巴黎附近,也只有兩個剛剛才動員完畢的預備役步兵師;而這些預備役部隊因在戰前被正規部隊多番鄙視,從來就沒過得到過足夠多的軍費來維持必要的訓練,目前絕大多數人甚至連步槍都還不能熟練使用!
更令法國陸軍部長梅西米大發雷霆的是,總司令霞飛竟然絲毫沒有保衛巴黎的打算,他將這座法蘭西的千年首都完全當成了和其他城市一樣,可以隨意犧牲的一個地理名稱!霞飛派來了一名將軍到巴黎,意圖獲得這兩個後備師的指揮權,用以北上支援三個本土師,這三個師是地處英軍和海峽之間的唯一法軍。而此時,克魯克的32萬大軍正朝巴黎席捲而來。當梅西米將這一情況報告給普恩加萊的時候,這位法蘭西共和國總統也為之暴跳如雷。要知道,巴黎絕不僅僅只是一個地理稱謂,更是法蘭西人民的精神象徵和法國最重要的鐵路樞紐:如果巴黎落入德軍之手,那麼這場戰爭至少就都打輸一半了!
然而普恩加萊和梅西米都知道,在當前的這個節骨眼上,政府是絕對不能和總司令鬧翻的。雖然他們都認為保衛巴黎實屬絕對必要,但1870年歐仁妮皇后胡亂插手麥克馬洪元帥進軍色當、進而造成全軍覆沒的慘劇仍舊深深刻印在法國高層的頭腦中。走投無路的梅西米當前只有一個選擇——去找加利埃尼。
作為同樣參與了普法戰爭的宿將,加利埃尼以其在此前數十年間對法國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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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帝國擴張所做出的傑出貢獻榮膺最高軍銜,並成為了法**中幾乎是最負盛名的將官。不過由於他體弱多病,因此在1911年的總司令競爭中便敗給了曾經是他下屬的霞飛,自此便一直在巴黎擔任閒職。現在是法國從1870年以來最危險的時刻,梅西米便請他出山來接領這幅爛攤子了。
對於加利埃尼而言,這場包圍巴黎的戰鬥他已然是責無旁貸。然而,他手中卻全然沒有能用於實現這一目標的哪怕是一丁點的軍隊。列日要塞的事實已經證明,單靠純粹的要塞工事是不可能抵擋得住擁有巨型飛艇和重型攻城炮的德軍攻擊;要使巴黎不遭到同列日、那慕爾一樣的命運,就得控制住周圍三十公里外的地方。而要做到這一點,至少需要一個集團軍的兵力。加利埃尼明確告訴梅西米,如果能有一支由三個現役軍團所組成的集團軍歸他指揮,那麼他便接受巴黎城防司令的任命,並且能保證「絕對守住巴黎」。
梅西米聞言心中苦澀,他現在連一個師的兵力都難以從霞飛手中挖來,就更遑論三個現役軍團這至少7個師的陣容了。然而加利埃尼的保證卻多少讓他恢復了一些信心,為了說服霞飛調兵來保衛首都,而又不至於刺激到這位獨斷威嚴的總司令,梅西米用了一個晚上給霞飛寫了一封私人信件,而後令人火速發往總司令部前線。他堅信他熬夜思索的措辭造句會讓霞飛回心轉意。
正午,霞飛的回復電報發回了巴黎。他在電中已經同意,法國陸軍在這段時間裡新組建的預備役兵團和從海外乘船趕來的殖民地部隊,陸軍部可以酌情將其拿到手中,以供防禦首都之用。雖然沒有讓霞飛從現役軍團中抽調部隊,但他能退讓到這一步,已經讓梅西米和普恩加萊為之喜出望外了。梅西米當即以此為根據,扣下了巴黎周邊的那兩個霞飛原本準備調走的後備師,作為防禦巴黎的第一支生力軍。時年已經64歲的加利埃尼隨即出任巴黎城防衛戍司令。
與此同時,一線絕境中的曙光也從法國人昏暗的天空中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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