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海軍部的一所裝飾簡約的房間裡,爐火隱隱,精緻的咖啡壺懸在壁爐上的半空中,散發著氤氳迷醉的醇厚氣息。不遠處的辦公桌前,一名身材發福的老者正用一口純正的英倫語調低聲輕語;而隨著他言語的繼續,坐在首位上的那名精神矍鑠、面容剛毅的老人,其神色面容已然是一片凝重與陰沉。
「繼西裡西亞號戰列艦於1906年3月下水僅一月之後,德國海軍又為新一艘被命名為『布呂歇爾』號的大型主力艦舉行了下水典禮。這艘於1904年開工的艦艇,與他們之前造了4艘的德意志級迥然兩異:她脫離了此前德國戰列艦像鼻涕蟲一樣的肥碩粗短,變得如同他們的皇儲一樣修長俊美。根據我們的情報人員在下水儀式現場的目測,她的排水量不會少於德意志級,甚至可能達到18000噸之巨;也就是說,在我們剛剛開工的柏勒洛豐級建成之前,她將成為這個星球上最為龐大的海軍戰艦了。」體型微胖的第二海務大臣杜瑞輕聲說道。
臉容剛正的費希爾凝視著面前的濃厚咖啡,目光複雜,默然不言。
杜瑞面色苦澀,接著道:「而隨後德國海軍官方所公佈的信息,也進一步證實了我們對於這艘新型主力艦的隱約猜測。三台帕森斯公司所生產的蒸汽輪機替代了之前戰列艦上的往複式老傢伙,與德意志級相同型號的4座雙聯裝11英吋l47主炮被安裝上了她修長的身軀……蒸汽輪機動力,與戰列艦主炮相同全重炮火力,約翰,這和你的那個完美巡洋艦設想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就連她們的長度也幾乎完全相同!所不同的是,德國人在前年就鋪下了這一級戰艦的龍骨,而今年開工無敵級的我們還將其視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終極兵器。並實施著唯恐情報出現絲毫洩露的嚴格保密工作。」
費希爾嘴角微動,徐徐開口道:「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德國人這級戰艦的主炮是前1中1後2的全中軸線佈置,如此戰艦的前後正向火力都極其孱弱,舯部的主炮塔也會大量擠占原本屬於鍋爐倉的寶貴空間。這麼一來,她的航速最高不過23節,艦艏主炮火力只有2門,對巡洋艦的捕獵效能大為降低。那個蓄著怪異鬍鬚的條頓海盜。看來還是沒有明白這種全重炮完美巡洋艦獵殺襲擊者的精髓;雖然他的船比我們早造了兩年,但他還是抱著最終決戰的思想,期盼著他的完美之貓能加入到決戰中去,彌補德國海軍數量不足的缺憾。」
杜瑞沉聲道:「可是約翰,我們在無畏型戰艦的數量上也已經遠遠落後於德國人。此番德國人的這種裝備8門11英吋重炮的巡洋巨艦,也如同德意志級一樣進行了批量建造;布呂歇爾、巴爾弗斯、莫裡茨這3艘於1904—1905年間開工的巨艦如今已然盡數下水,並在今年又開工了作為改進型的第四艘。」
「截止到今年年底,德國已經竣工和正在建造的全重炮戰艦的數量已經達到了12艘:今年的他們驟然加快了造艦進度,除了那艘改進型巡洋巨艦之外。還額外開工了整整4艘新型戰列艦,她們將和先前的4艘德意志級組成一個全新的戰列艦中隊。而皇家海軍目前在建的全重炮戰艦只有7艘!你那份規模空前的造艦年度計劃雖然得到了通過,但今年實際開工的戰艦只有3艘柏勒洛豐級和3艘無敵級;剩下3艘柏勒洛豐由於建造經費一時難以籌措,需順延到明年才有能力湊出這筆超過500萬英鎊的巨額費用。」杜瑞面色凝重,話語中滿是對現實的焦慮和對未來的擔憂,「而等到了明年,天知道海峽對岸的那群瘋子還會提出什麼瘋狂的計劃出來?」
費希爾雙拳緊握,沉默不言。作為深受愛德華七世依仗的皇家海軍改革家,全重型主炮巨艦誕生的直接引領者,他太清楚這種裝備統一型號的大口徑主炮的戰艦對傳統艦艇所擁有的壓倒性優勢了。同一艘戰艦的8門以上的主炮在優良火控的引領下。無論是在交戰距離還是所取得的命中上。都將較傳統裝備4門主炮的戰列艦有著幾何倍數的提升。單從炮術領域而言,舷側擁有8門主炮的無畏號的命中率就比3艘普通前無畏上的12門火炮還要為高;更可況無畏艦還擁有速度和防護上的不小優勢,其最終的作戰效能對普通前無畏形成了絕對碾壓!
按照他最初的設想,是通過創造無畏艦這一劃時代意義的武器,來穩住皇家海軍正在逐步收縮的海上戰略,並使其重新恢復到半個世紀之前的那種對海洋的絕對掌控權。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事與願違。面對德國大量建造的全重炮艦艇,皇家海軍那通過十五年時間、花費海量英鎊所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整整50艘前無畏艦被盡數掃進了垃圾堆;這倒也罷了。偏偏英國在無畏艦的數量上還居於劣勢,這意味著德國海軍已經搖身一變,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比英國海軍還要強大的頂尖存在!這對於英國這個稱霸海洋已有三百餘載的世界帝國而言,是絕對不容許被接受的局面!
「一場海軍技術的革新浪潮,竟然直接衝垮了不列顛積累數百年的世紀底蘊,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德國才是這場海軍革命的發起者,而我們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避免被這種劃時代意義的武器顛覆綿延了超過三百年的不列顛海權。那位曾經被我們所蔑視不屑的科斯琴章魚頭,如今真正走在了皇家海軍之前。」費希爾的聲音低沉而幽寂。宛若黑夜裡夜梟的嘶鳴,「毫無疑問,由於德國引發的這場全重炮風潮,使得目前的大英帝國正面臨著自拿破侖戰爭以來最大的海上威脅。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以絕對的力量來打碎面前的一切之敵!」
杜瑞聞言目光一凝,和費希爾共事多年的他立即明白了眼前之人的真正意願。他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皇家海軍和大不列顛都將幸甚。不過約翰,我還是擔心班納曼爵士他們會有反對的意見。雖然國王陛下對你無比信任,但一直提倡削減海軍軍費、尋求平衡政府預算的自由黨核心要員們卻對你在擔任第一海務大臣之後的所進行的一系列折騰十分反感,如果不是你把大量的老船都給送入了廢鐵廠和熔煉爐,他們也是不會對你有今天這番態度的。」
「查爾斯,你應該明白,現在的情形已經不是他們願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要求,而是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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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只能那麼做。」費希爾淡淡地說著,話語中卻蘊含著不容置喙的定論之意,「事實上,無論是坐在唐寧街10號官邸的班納曼爵士,還是在街頭賣苦力的雙輪車伕,每一個不列顛人的心中都有一種對海權的天生渴望、以及將它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強烈執著。因為海洋就是我們的根本,失去了海洋的不列顛就將徹底退化成為一個二流國家!半年多前,班納曼爵士之所以會同意了我那份年度開工9艘主力艦的龐大預算,將平衡財政預算的任務徹底拋在一邊,也正是由於我已經向他完全點明了利害關係的緣故。當面臨著巨大的外界壓力的時候,大英帝國所要扮演的角色,絕對不是當一個將英鎊死死抱在懷中不去購買武器、最後被外敵打敗而後財富被盡數奪走的愚蠢守財奴!」
「只要我們擬出一篇關於英德海軍的國情咨,詳加闡述雙方驟然變化的實力對比,在報界和廣播界的煽動鼓吹下,國民和議會必將形成一股強烈的要求增加皇家海軍艦隊實力的浪潮風波。實際上連事實也用不著我們去捏造什麼了,目前雙方7比12的尷尬數量比,已經是公眾對政府施加壓力的絕好動力。」杜瑞嗯了一聲,不過臉上的憂慮之色卻並沒有就此散去。事實上,他並不能算是一名純正的軍人,其時常從政治和經濟上出發的考慮,使他對皇家海軍的未來並沒有如費希爾一般的成竹在胸的信心。
自從海軍進入鐵甲蒸汽時代以來,決定海軍強弱的關鍵就不再是森林的多寡,而是鋼鐵和黃金。目前英國的工業和經濟總量被海外貿易商船噸位不足他們十分之一的德國所絕望的超過,而在發展後勁和前進速度上,英國也都無疑遠遜於這個潛在敵。只要德國維持每年新開工4到5艘主力艦的速度,對於英國海軍而言便是一個近乎無解的局面;因為以英國的財力,已經決然無法同德國這種頂尖列強再維持什麼兩強標準的實力規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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