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所憂慮的,不過是裝甲巡洋艦在合併增大之後,有接近戰列艦的造價,卻沒有接近戰列艦的決戰實力罷了。可我覺得,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難以解決啊!」清英整理思緒,盡量用最簡潔的話語來解釋複雜的問題,「既然排水量1萬噸的裝甲巡洋艦在海戰中起不到仲裁者的作用,那我們再增大噸位不就行了?」
威廉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之色的道:「我沒有聽錯吧,還要增大噸位?埃特爾你知道麼,一艘萬噸裝甲巡洋艦的造價就已經超過了1700萬馬克,再增大噸位的話,造價就會和戰列艦處於同一水平了!你這又是什麼邏輯?」
「父親,裝甲巡洋艦之所以不能加入戰列線,是因為其所擁有的火力比起戰列艦太過孱弱,裝甲防護也無法抵擋戰列艦級別火炮的轟擊。既然限制裝甲巡洋艦加入到決戰中來的因素是火力和防護,那我們只需為裝甲巡洋艦裝上戰列艦的火炮,並且鋪上戰列艦的裝甲即可。如此一來,裝甲巡洋艦就可以在完成清掃敵方偵查艦隊的任務之後,再加入到艦隊決戰中來,這對於主力艦缺乏的德意志海軍而言,無疑是一個極佳的選擇!」清英開口解釋道。實際上這個理論,就是眼前的威廉二世在1904年所提出來的,只不過清英現在把這個經過歲月所積澱下來的理念,提前近10年向威廉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聽完清英的論述,威廉心中驟然一驚,恍然有一道閃電刺穿了暗室中的茅塞,見到了耀眼奪目的光彩輝澤。在此之前,他和提爾皮茨也曾審閱過排水量達到1.3萬噸的設計方案,但上至他威廉皇帝、下到艦艇見習設計師,全都是零粘碎黏式的小修小補;要麼多裝備兩門240毫米主炮,要麼多鋪設2英吋水線裝甲,就沒有一個人想到將主炮口徑提升到和戰列艦相同的283毫米的!在人們的印象裡,裝甲巡洋艦就是比戰列艦低一等的巡洋艦,而240毫米這個口徑已經足夠大了,如果像戰列艦一樣裝備283毫米主炮的話,那還叫什麼裝甲巡洋艦?
「啊!」隨著一聲悔恨而不甘的嘶吼,威廉右手緊握成拳,重重的往自己的頭上敲了一記,巨大的敲擊聲連清英都忍不住心中一顫。看著威廉額頭上那漸漸浮現出的淡紅色凸起,清英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小聲道:「父親,你沒事吧?」
「沒事。」威廉強忍著頭頂和手指傳來的斷裂般的劇痛,嘶聲說道。他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而後長長的進行了一輪呼吸,臉上神色總算相對和緩了下來;只是眼中仍舊有怒火瘋狂的噴吐而出,不知是對自己愚笨的憤恨懊惱,還是對清英的莫名忿怒。見此情景,清英心中不由得暗呼糟糕。威廉本就是一個極度自負的黃色性格的人,一旦受挫,會有強烈的惱羞成怒和十倍找回場子的衝動。這種滋味,清英知道是什麼感受。前世他還是學生的時候,每當數學老師用聞所未聞的前人經驗式、將初學者所困惑不已的問題輕易解決之時,清英心中都會有一種智商被玩弄了的感覺,怒火萬丈,恨不得把卷子撕成粉碎,方消心頭之恨。他自己這個普通的天朝p民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威廉二世呢?
忐忑了半晌,威廉那惱羞成怒的莫名目光總算是漸漸散去,又恢復了和平日裡的正常真容。見此情景,清英長出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點點的汗珠。看來自己下一次勸諫威廉,一定要換一種委婉的方式,一旦這種眼高於頂而又暴躁易怒的君主動了真火,其後果還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承受的!
威廉看著眼前的次子,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剛才清英的那番話,無疑是為他在黑暗的迷茫裡,打開了一扇通往前路的輝耀大門。對於裝甲巡洋艦造價高昂卻又無力加入戰列線的問題,只需進一步增大裝巡的噸位,在維持航速不變的情況下,將它們的火力和防護提升到足以進行艦隊決戰的水平即可。至於因此帶來的噸位惡性上漲,威廉草草思考了一下,心中便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該艦擁有裝巡的速度和戰列艦的火力防護,表面上看起來是無法實現的夢幻艦艇,但真要交給設計師們處理的話,這其中卻又有極大的章可做。為了加入戰列線,該艦僅僅是擁有與戰列艦相同的火炮和裝甲厚度,卻並不是必須具備與戰列艦相同的火力密度和防禦高度。目前德國戰列艦上有6門11英吋主炮,而裝巡為了遏制噸位的惡性上漲,完全可以將中間的主炮塔砍掉,只裝備4門11英吋主炮。憑借該炮2發/分的射速,無論是打戰列艦還是打巡洋艦都能夠從容應付。在防護上,由於戰列艦的噸位富餘,將主裝的高度增加到了5.5米;而裝甲巡洋艦為了節省噸位,完全可以在主裝高度上下手,放棄部分非主要區域對戰列艦火力的防護。通過這兩個手段,這種能加入到艦隊決戰中來的裝巡噸位,完全可以控制在一個可接受的範圍當中!
雖然還不清楚該艦的具體噸位,它的詳細數據也是無從知曉,但主幹已得,何患枝節。威廉端起桌上的咖啡飲了一口,一股苦澀之意從喉中奔湧而入,直至心底。自己鑽研了十幾年的海軍,可謂是博覽群書,無師自通,然而在他所最為驕傲的這個領域,卻被一隻剛接觸海軍2年之久的少年給完全比了下去!如果說他當年提出的那個「戰艦噸位適當放大」的理論還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裡面的話,那麼今天他所表達出的一切,則足以體現出其在海軍上敏銳的洞察和超凡的思路。單就一個防護巡洋艦過時論,便是連他自己和從軍30年的提爾皮茨都完全沒有想到的;而且威廉還幾乎可以斷定,英法美俄這些仍在大量建造防護巡洋艦的列強,其海軍決策者們也肯定是沒有意識到這一層的!而裝巡的大型化決戰化理念,更是聞所未聞,誰能想到用於前衛偵查的裝甲巡洋艦,竟也是可以加入到戰列線中來的?
這些東西如果說破了的話,的確沒有什麼難度,似乎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但如果要在這麼多的干擾因素中準確地把握住最重要的那一環,本身在海軍上也擁有不凡造詣的威廉二世對其難度再清楚不過了。要知道,從軍30年的提爾皮茨經過了近5年的摸索,才從這百鬼夜行的思潮學說裡凝練出了強化裝甲和抗沉能力這一條結論;而絕大多數海軍中人,都還在迷惘於各種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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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的理論爭鬥,連一個根本的立足點都未能具備!
細細想來,好像這個孩子總是能給自己帶來驚喜的呢?七八歲的時候,這只次子便展現出了遠勝其他兄弟的俊逸姿容:他的眉眼輪廓,幾乎是威廉和奧古斯塔皇后二人去蕪存菁之後、再以絕佳的比例完美組合。如不凝神細看,根本不能在埃特爾這張賣相絕佳的樣貌上找到中人之姿的威廉夫婦的任何影子;其基因組合之精妙,宛如上帝親自排列了他的每一組基因序一般!雖然威廉由於自己早年感情挫折的原因,對這種清秀俊逸的同性都抱有一股莫名的反感;但在他的心裡,卻還是蘊含了一絲頗為激賞的意蘊。有了埃特爾這個傢伙,不僅使得威廉在家族聯姻中擁有了一個極具份量的籌碼,更是可以向普通民眾展示皇室的優越血統,以證明霍亨索倫家族的皇權是神明授予、凝聚他們對於帝國的忠誠。普通民眾由於信息來源有限,對皇室缺乏理性的認識,只能通過報紙上所印刷出來的成員肖像,來對帝國當權者做一個感性的判斷。在這種情況下,埃特爾這個傢伙無疑就是一面皇室正統的金子招牌了!
2年之前,面對那場傾瀉而下的滾滾雷霆,這個傢伙竟然奇跡般的瀕死而生,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而在之後,他更是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使得海軍在設計和理念上都得到了大幅度的飛躍。從之前的戰艦適當大型化、鉛鴨子的可行性論證,到今天的防護巡洋艦過時和艦隊決戰型裝巡,這其中的任何一個理念,對帝國海軍實力的提升都是難以估量的;就算是他前些日子去見那個禁忌的政敵,也能帶回令他振聾發聵的局勢分析!
饒是威廉並非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但當這麼多因素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裡也不得不生出出凜然畏悸之情。看著次子那張俊秀絕倫的臉,威廉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自己的長子奧古斯特皇儲被召回到了聖天使米迦勒的懷抱,難道這是萬能的主要讓自己立次子為儲君,所採取的方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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