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朵朵心一跳,思緒全亂了。
喬舜天的眸光灼灼發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那天那個孩子,就是他的女兒,他和她的女兒。那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腦袋,聰慧卻又倔強的表情,清脆而明亮的聲音,他突然好想再見到她,和她說說話,聊聊這些年的生活,想知道她的興趣愛好,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想到這裡,他忽然間激動了起來,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憨直傻愣的樣子。
然而就是這麼一愣神,讓歐陽朵朵瞳孔一縮,咬咬牙,猛然伸腳朝他踹了過去。喬舜天本就半個身子在車內半個身子在車外,此刻一個不提防,人就被他踹的倒退了幾步,有些狼狽的剎住步子。
歐陽朵朵油門一踩,車子『轟』的一聲揚長而去。
喬舜天倏然瞪大了眼,抬腳便追,「朵朵,歐陽朵朵,你給我回來,朵朵,不准走,聽到沒有……」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歐陽朵朵開了好長一段路程,卻看到他還在後面鍥而不捨的追著,腳上的鞋子也丟了一隻,衣服皺成一團,模樣狼狽的不得了。她忽然心疼了起來,腳上踩著的油門微微遲緩了下來,然而馬路邊走著的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讓她豁然回神,想起家裡的歐陽玫。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隨即油門一催,她不再朝著後面的他看去,沒多大會,車子迅速在喬舜天的眼裡變成一個小點,隨即……消失不見。
喬舜天一個踉蹌再也支撐不住,一手撐在地上,喘著粗氣眼睛酸澀。嘴裡卻依舊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朵朵,朵朵,為什麼不肯見我?」
歐陽朵朵到達診所時,眼睛微微發紅,看得正在幫助冷沐卉處理善後的東方唏噓不已,乾笑的安慰道:「其實沐姐沒多大的關係,那個,你也不用自責成這樣。」
果然啊,女人就是水做的,即使是強悍如歐陽玫她老媽,此刻居然也多愁善感到哭紅了眼眶。
冷沐卉嘴角抽搐的睨了他一眼,對他的自以為是翻了翻白眼,她整個身子都靠在身後的人體軟墊上,見著歐陽朵朵走來,也只是挑了挑眉,問道:「甩掉他了?」
「……恩。」歐陽朵朵低低的應了一聲,似乎對這個問題不想多加討論似的,轉念問道:「你真不要緊嗎?」
「沒事。」冷沐卉笑了笑。
段凌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她和喬舜天,果然有著剪不斷的關係。
東方收拾醫療器械,這才摸了摸鼻子反應到自己確實自作多情了,歎了一口氣,背起藥箱走出了病房外。
迎面正好碰到匆匆而來的袁陌,見他表情陰鷙,滿頭汗水,不由的跟著沉重了起來,「沒有抓到?」
「沒有。」袁陌抹了一把臉,歎了口氣心裡微微懊惱,「我去向老大匯報去,沐姐怎麼樣了?」
「子彈取出來了,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袁陌點點頭,又匆匆忙忙的走進病房內,見到段凌堯抱著冷沐卉表情嚴肅的坐靠在床上,暗暗歎了一口氣,上前低聲道:「老大,人,跟丟了。」
段凌堯並沒有多大的意外,只是淺淺的點點頭,隨即吩咐道:「將凌霄會總部撤了,所有兄弟的崗位安排全部換掉,還有,你,東方還有其他堂主的住址全部轉移,記得加強防衛,將陸裴夜知道的所有內幕消息全部打亂。」
袁陌抿了抿唇,沉沉的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突然一圈打向身邊的牆面,嚇得歐陽朵朵退了一步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
「可惡,要不是那輛車突然竄出來,我們也不至於讓他跑了。」說到這裡,袁陌心裡就一肚子火。
「查出是誰了嗎?」
袁陌搖了搖頭,神情沉重,「還沒有,估計是陸裴夜一早就安排在那裡的幫手。」
「不對。」冷沐卉忽然打斷他的猜想,聲音清冷,「朵朵,那人的目標是你,而且很明確,似乎非要置你於死地。如果不是喬舜天抱著你躲得快,此刻說不定他就已經得逞了。救陸裴夜,或許只是臨時決定的。」
歐陽朵朵嘴角跟著緊繃了起來,她知道,那人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她。
袁陌詫異,「目標是朵朵?可是她不是剛回c市嗎?一個消失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回來就能遭到狙擊?」
歐陽朵朵瞪向他,什麼叫做消失了那麼多年的人?好吧,她雖然一開始就是以死人的身份消失的。
但是,過了這麼多年,就這樣毫不知情的暴露在人的槍底下,確實是她沒預料到的,到底是誰?vwuw。
「朵朵,你想的起來嗎?」冷沐卉低聲問。
歐陽朵朵蹙眉搖了搖,「我當年還在c市的時候,確實沒有和任何人交惡,實在想不出來到底誰想要置我於死地。」
一直沉默的段凌堯腦海中驀然閃過宸宸說的一個人,會是她嗎?伸手,他在冷沐卉的背後輕輕捏了捏她。後者一愣,有些意會過來,決定不再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她回頭,看向依舊在這件事上冥思苦想的袁陌,不由嘴角一抽,朵朵都想不出來,他能想出什麼?
「袁陌,後來開麵包車的人,追到沒有?」
「人倒是沒追到,不過被我們兄弟的子彈打中,車子沒開穩,衝出護欄,掉到山下面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兄弟們正在下山尋找。」若不是他急著來想老大請示,他斷然不會離開,一定要親眼看看那個敢出面阻攔的人到底是誰。
這兩個人分明都是後來出現的,而且出現的詭異莫名,且太快太迅速。見到子他。
這讓袁陌……不得不懷疑凌霄會內部還存在著內奸。
如果真是這樣,他一定親手揪出他,將他碎屍萬段。
袁陌想的確實沒錯,此刻那個被眾多兄弟尋找的掉到山下去的人,此刻正躺在凌霄會總部的其中一個房間內。
慶老緊皺著眉心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裡煩躁的不得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他一直疼寵的小老婆,居然會背叛凌霄會,幫助內奸逃走。
若不是他感覺到不對勁,讓心腹跟著追過去的兄弟一起追,恐怕他此刻見到的就是她的屍體了。而且,他自己也會被段凌堯懷疑調查,可是該死的,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床上的人吃痛的驚叫一聲,瞬間讓慶老煩躁的步子停下,轉過身表情陰鷙的看向她,「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女人捂著手臂上的傷,皺著眉頭艱難的坐了起來。
慶老本想上前去扶一下,卻在走了兩步後硬生生的止住,寒著臉看她,「你怎麼會在這?哼,你是不是應該先跟我解釋一下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為什麼開車幫助陸裴夜逃走,啊?為什麼?」
劉青恬臉色一白,昏迷前的所有事情像是倒映一樣在她腦子裡混亂的播放了一遍,隨即抬頭看向他,「是你……救了我?」
「哼,你覺得呢?」慶老臉色鐵青,這件事情要是被段凌堯知道了,他恐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劉青恬垂著頭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圈,隨即低低的抽泣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連帶著手上的傷口也裂了開來,一縷鮮紅色的血液順著隔壁往下流,滴到了地上。而她,卻仿若沒有任何知覺一樣,甚至開始變本加厲的動了起來。
慶老到底還是捨不得,匆匆上前扶住她的身體,狠狠的斥道:「動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難得撿回一條命?要不是我讓小勝跟過去看看,讓他第一時間找到你將你帶回來,你現在恐怕就在段凌堯的手上任由他宰割了,你居然還不安分一點。」
「你讓小勝救我的?」劉青恬詫異的抬起頭,眸子裡淚光還在灼灼的閃動著,霎時讓慶老的心軟的一塌糊塗,臉上的表情漸漸的柔和了下來,隨即又惱怒的開口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去救陸裴夜?你知不知道這樣算是背叛了凌霄會,你也算跟了我十八年了,難道你想讓我們一家都毀於一旦嗎?」
「不是的,不是。」劉青恬又轉了兩下眸子,立即換上一抹可憐兮兮的表情,腦袋有些急切的搖了起來,「我沒有背叛,凌霄會就像是我的家一樣,我怎麼可能會背叛它。我只是……只是,哎,只是不忍心陸裴夜就這樣死在段爺的手上,當年,當年他還救過我,你忘了嗎?」
慶老眉心一擰,思緒回到一年前,確實,那個時候劉青恬遭遇車禍,要不是陸裴夜及時趕到,及時將她從車子拖出來,恐怕她也已經隨著爆炸的車子灰飛煙滅了,哪裡還有如今這樣精神十足的站在自己面前。
想至此,慶老忽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哎,婦人之仁啊。你說你……」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劉青恬低垂著腦袋,低低的開口:「如果這件事情連累了你,我會親自跟段爺去說,我會解釋清楚的。」
「胡說。」慶老喝了她一聲,「你是我老婆,我怎麼可能讓你出去。更何況,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段爺知道,否則事情會越變越大,以後我們家在凌霄會的地位也會直線下降的。你現在安心的在家裡養病,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等你完全好了再出門吧。」
劉青恬暗暗一笑,垂著腦袋點點頭,「嗯,我一定好好養病。」
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