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悠悠的走到辦公室門邊倒了一杯熱水,隨即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慢的喝,伸手打開桌上堆積了許久的文件,仔細的看了起來。辦公室安靜的只剩下她翻閱紙張的聲音,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一直橫在她桌面上的手逐漸的握緊。
驀然,他一把將手掌蓋在她的文件上面,止住了她的動作。
冷沐卉慢慢的合了合眼,半晌才冷聲道:「放手。」
「你在生氣。」段凌堯眸光深沉,手掌緊握成拳,厲眸狠狠的逼視著她。
冷沐卉頭也未抬,放開那份文件,又從旁邊抽出另外一份,繼續默不作聲的看。
段凌堯身邊的氣勢瞬間暴漲而出,猛然將她手中的文件奪了過來扔到了地上,「說話。」
冷沐卉依舊沉默著,低頭看著那份文件微微的皺眉。辦公室內的回音很大,將段凌堯暴怒的聲音繚繞了一層又一層,久久迴盪。
「啪」的一聲,他猛然將冷沐卉提了起來抵在牆面上,掐著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沒控制好場面,讓事情失控,但是,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不認為自己做錯?」冷沐卉一把將他推了開去,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楊辰西是我弟弟,他要做什麼他的性格怎麼樣關你什麼事情,他以後的路,你有什麼資格幫他鋪排?」
「怪只能怪他是你弟弟。」段凌堯怒喝,臉色鐵青難看的要命,冷沐卉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這種暴怒的好像隨時都會怒髮衝冠一樣,說出的話都是一字一句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他是你的弟弟,他就注定逃不開和凌霄會的關係,宸宸是凌霄會未來當家做主的人,以後能依賴的人有限,他是其中一個,他既然有這個責任義務,他就必須有強悍的能力,否則隨時都會沒命,甚至會累及宸宸。你知不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還需要一個孩子去幫助他,他就相當於一個廢物。」
「那又怎麼樣,他是不是廢物,要不要成才也是我來決定的,他要做什麼有我來培養,輪不到你。呵,至於宸宸,那就更沒必要了,我從來沒說過宸宸以後是凌霄會的人,他還沒認你這個爹地,我隨時都能……唔,唔,段凌堯……」
段凌堯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那張他欲罷不能的小嘴裡總是吐出讓他生氣讓他暴躁的話語,她總是在挑戰他的極限。頭一俯,便狠狠的咬住他的唇瓣,舌頭強悍的抵進她的嘴裡,捲著她柔軟的舌頭重重的扯,逼得她徹底沒了反抗的能力。
冷沐卉眉心緊擰,這個男人怎麼隨時都有精蟲上腦的衝動,他們在吵架他知不知道,該死的,她的舌頭要被他扯斷了。
段凌堯緊緊的揉著她的腰身,固定著她亂動的腦袋,對她的惱怒對她的氣憤,全部化作凶狠的力道,吮著她的唇瓣似要至死方休一般。
良久,久到耳邊清楚的響著牆邊鬧鐘的聲音,段凌堯才緩緩的鬆開她。
兩人都開始拚命的喘氣,冷沐卉將腦袋抵在他的胸口,唇瓣還在火辣辣的疼,似乎唇瓣都要被他撕咬破了一樣。
「呵……」段凌堯居然輕笑出聲,將她摟得緊緊的,「再說這樣的話,絕對不饒了你。」
「呼……」冷沐卉身體發軟,撐著他的身體才能勉強站住,「段凌堯,我真想撕了你。」
段凌堯摟在她腰上的手忽然一緊,低頭咬了咬她的耳垂,低沉的聲音緩緩流瀉而出,「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真想……撕了你。」
冷沐卉渾身一抖,忙推開她站好,冷冷的瞪著他,然而先前的一番怒氣,卻消失了一大半了。
拉開一邊的椅子重新坐下,她這才吐出一口氣說道:「辰西的心願是當一個醫生。」所以,她要培養的是他的醫術,而不是黑道的那些刀槍劍棍殺人越貨的勾當,楊辰西的性格,不適合。
「他可以像東方一樣。」段凌堯扯著她一縷頭髮,放在手心裡細細的摩挲著。
冷沐卉偏過頭,冷哼道:「我不希望他沾惹上這些事情。」
段凌堯歎氣,「你到底是逃避呢還是單純的想跟我作對唱反調?你應該知道,就算他想獨善其身,只要他和我們有關係,那他就無法過安穩的日子,與其這樣,不如學會自保。」
冷沐卉抿了抿唇,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說的沒錯,就算她再反對,她也必須承認宸宸確實是他兒子,確實是凌霄會未來當家做主之人,他也必須承認,段凌堯的決定是正確的,楊辰西的性子,需要磨練。
「將他交給我,恩?」他放開她的髮絲,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受到身下輕顫的身子,心滿意足的笑了。
冷沐卉哼了一聲,揮了揮手,「行了,你可以走了,我知道了。」
段凌堯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啊。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經過這麼一通折騰,此刻的天色已經濛濛亮了。回頭看向伏案開始努力的冷沐卉,他搭在門把上的手突地頓住,就想那麼一直看著。
「唔……」胸口一陣痛意忽然傳來,段凌堯剛剛還閒適的表情消失無蹤,臉上一絲絲的痛苦浮了上來,臉部,微微扭曲。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發作,他不是才剛十多天發作的嗎?這個時間段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復發?
冷沐卉聽到他不同尋常的一哼,豁然抬頭看著他,驀然大吃一驚,忙丟了手上的文件衝了過去。「喂,段凌堯,你怎麼了?」
「痛。」很痛,深入骨髓的痛,那種痛,從腳趾間一直蔓延到頭頂,全身無一處不再受著被啃咬般的痛苦。
冷沐卉臉色一變,大致猜到他的情況,只是她也沒料到此時此刻他身上的毒性居然會發作。她擰著眉忙朝袋子裡伸去,卻陡然一驚。糟糕,止痛藥在上次全部給了宸宸,自己竟然沒留一顆。
「我先扶你進休息室。」冷沐卉的休息室並不大,卻一應俱全,該有的傢俱擺設一樣不少,可見陳院長對她是多麼的偏愛。
冷沐卉咬了咬唇,回頭撥通了宸宸的手機,小傢伙還在睡覺,接起電話的聲音都沙啞迷糊的。冷沐卉吼了一聲震了震他,將他完全震醒才焦急的說道:「宸宸,趕緊將你身上的止痛藥全部拿到醫院來,快點。」
說完,她一把將手機給掛斷了扔到一邊,回頭看了看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的段凌堯,她的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個結。
宸宸的瞌睡被冷沐卉吼的一乾二淨,又看看被掛斷的手機,向來人小鬼大的小傢伙立即明瞭,媽咪這邊肯定有重大的事情了,否則她不會有這麼慌亂的舉動的。
小傢伙登時跳下床,將自己大包包內的零食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隨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瓶子全部塞了進去。
背起包包,旋風一樣的跑下樓,攔車,報地址,關門,一氣呵成。
休息室內的氣氛很是壓抑,冷沐卉臉色隱隱透著焦急擔憂。她知道他前不久才剛發病,沒想到這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再一次的痛起來,關鍵是這家醫院的普通止疼藥對他沒用,偏偏她上次將所有的要都給了宸宸,如今,卻真的是十萬火急了。
「段凌堯,你怎麼樣?別蓋被子,你需要通風。」她垂首將他腦袋上的被單扯開。
段凌堯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用著那樣保護自己的姿勢,一個字都不說,只是橫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慘白,嘴唇發紫,模樣有些恐怖。
段凌堯恨不得殺了自己,他不願意自己這幅樣子落入別人眼裡,尤其是她的眼裡。如今的自己顯得那麼無助那麼脆弱,這樣的自己是他痛恨的,非常厭惡的。
他此刻真的很恨那個在他身上下了毒的男人,真的恨,即使三歲的時候知道他對自己不利,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段凌堯,你忍忍,啊……」冷沐卉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一把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段凌堯將腦袋埋在她的頸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要,不要看我。」這樣柔軟的聲音是她從未聽到過的,冷沐卉忽然感到一陣揪心的感覺,心疼極了。
伸出雙手,她一點點的攀上他抖得厲害的身子,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身,聲音帶著安撫性的魔力一樣,輕輕柔柔的,「好,我不看。」
段凌堯閉了閉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可是抱著她的身子卻死緊死緊的,他必須這樣,才能克制住一點點的疼痛。
冷沐卉抬眸看向天花板,被勒住的身子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她同樣伸出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眸中有著某種讓她自己都心驚的深沉,她一定,一定會治好他的,一定。
「宸宸很快就來了,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段凌堯埋在她的肩上,嗅著她身上的馨香,竟然有種很安寧的感覺。儘管身體還痛的幾乎要他的命,但是,他顫抖的動作卻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宸宸的動作很快,才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小傢伙已經滿頭大汗的衝進來了。
見到抱在一起的爹地媽咪,宸宸咕嚕嚕的大眼眨了眨,猶豫的問道:「止痛藥,還需要嗎?」
「拿來。」冷沐卉瞪了他一眼,接過他的藥便直接塞進了段凌堯的嘴裡。
段凌堯吃藥的唇都有些哆嗦,差點含不住藥丸,冷沐卉固定著他的腦袋唇對唇舌頭往裡面抵了進去,才讓他慢慢的將藥吞了下去。
宸宸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隨即嘟著小嘴喊:「媽咪,我也要親親。」
冷沐卉黑線,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小嘴裡。小傢伙立即苦哈哈的蹦跳起來,到處找水喝。
「有沒有好一點?」遞給他一杯水,冷沐卉看著他逐漸和緩的臉色,低低的鬆了一口氣。
段凌堯點頭,身體的像是剛剛被重組一樣,雖然痛止住了,可是有些抽搐依舊還在繼續,他的眉心幾不可聞的挑了挑,半晌才壓制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再過來看看。」
「你也上來休息吧,一夜沒睡了。」他抿了抿蒼白的唇瓣,掀開半張被單,先將又開始犯困的宸宸拖了進來,隨即對她扯開一抹虛弱的笑。
冷沐卉一把將小傢伙揪了出來,「你還是自己睡吧,我還要帶宸宸去看看辰西。」
段凌堯沉默了片刻,點頭,「嗯,也好。」說完,眸子掃了一眼冷沐卉,便乖乖的躺下了。他確實是累了,折騰了一整夜,再加上舊病復發本就是個極費體力的活,沒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v6oe。
冷沐卉抱著宸宸走出了門外,卻一直沉默不語,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趴在他肩上的宸宸差一點就睡著,見她只是坐下也沒打算要走的意思,忽的一拍她的肩膀,本還想大聲提醒她幾句,驀然想起在休息室裡爹地,立即便壓低聲音悄悄的說道:「媽咪。我們不是要去看舅舅嗎?」怎麼坐下了?才不樣手。
冷沐卉忽的驚醒過來,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小傢伙,突然說道:「宸宸,你晚點再去看你舅舅,媽咪交給你一個任務怎麼樣?」
「啊?」小傢伙小腦袋耷拉了下來,他還想著看完舅舅好好安慰安撫他讓他明白自己的孝心和愛心後,就馬上回來陪爹地補眠和好好伺候爹爹也讓他明白自己的孝心愛心的說。
大木頭這會有什麼任務要交給自己,大清早的,壞人補眠會找到報應的。
「我能不能拒絕?」
冷沐卉冷笑,「你說呢?」
小傢伙縮了縮脖子,他好命苦啊。被威脅了一遍又一遍,問題是,也不曉得利誘一下,他喜歡利誘。
「好了,我知道了,看在你這麼慎重的份上,而且看起來事情很嚴重,我就勉強答應你了。」誰讓她是他媽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