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圳久久看我,我們共立星月之下,夜風冷冽,吹起我雪白裙擺,與他淡綠裙衫,也將我們的長髮,拂向同一個方向。
驚訝與怔愣讓他在風中開始看我失神。我垂臉歎氣之時,眸中映入浩瀚大海,無邊無垠,白白細浪,從身下悄悄而過。
髮絲揚過我的唇角,我撐開雙臂,閉上雙眸,緩緩地,往後傾倒,讓自己任由在風中墜落……
「小寶!」急急的呼喚,在面前想起,身體在空中自由下落,髮絲飛揚,衣裙「呼呼」作響。這感覺……好熟悉……
睜眸之時,眸中映入蓮圳隨我而躍的身影。他淡綠的裙衫在銀月中飛揚,雙目正緊緊盯視我,堅毅眸光中,透出絲絲憂急。
他朝我伸長手臂,髮髻在墜落中散開,長髮在身後飄飛,他從明月中而來,圓月異常明亮的光亮,讓我炫目,抬手微遮銀月之光時,眼前卻突然浮現其他幻像……
一條銀白的通道,我在通道中飛落,茫然停下身形,回首遙望之時,正有人朝我急追而來,他身後的銀髮,與通道的銀光溶為一體……
我怔怔而立,看他離我越來越近,直到……從我身前掠過,他的銀髮,飄飛我的面前,那張俊美的容顏,一閃而過,卻讓我再次浮出揪心之痛。
他如流星一瞬飛過身前,朝下方急急而去,巨大的通道化作無邊無垠的異度空間,許多人,化作流星。從這銀白世界裡穿過,落向世界的盡頭。
然後……一個女人……慢慢在這銀白世界中隱現。負手懸立於高空,靜靜俯視那些墜落的星辰,她的髮絲掠過唇邊,銀白世界裡的光芒,將她淹沒,讓我無法窺見她的容顏。
她抬起右手,似在掐算,然後,揮手之間。她的身旁,現出一個黑色身影。那在銀白世界裡分外清晰的黑色紗衣,是小劍!
小劍出現在她的身旁,那這個女人……是她!
「砰!」忽然間,冰涼的海水撞碎了眼前的幻像,也淹沒了那個女人,刺骨的寒冷,讓我倏然清醒,右手被人緊緊握住。溫暖的熱意。從那隻手流入我的身心。
他用力將我從黑暗的海水中拉起,抓緊我的雙臂,焦急而語:「小寶!你怎麼能尋短見?!我知道露華師兄輕薄了你。讓你……」
「小兔,我沒有尋短見。」我打斷了他焦急的話,他與我一同墜海,髮絲徹底散亂,貼於臉上。滿臉的海水,長長睫毛沾上點點水珠,隨著他的眨眼,撲簌墜落,在月光之中,帶出點點淡淡星光。
他愣愣看我,兔牙閃爍貝光,如同潔白海貝:「那你,那你跳什麼?」
「我只是想冷靜一下。但是,你跳什麼?」我疑惑問他。
他在海水中倏然而怔,回神之時,撫額輕笑:「我真是急糊塗了,我大可御劍來救你,速度還快些。當時見你跳海,心,不知道怎麼回事……呵……」他頓住了話語,低臉連連搖頭,撫額之手,落於心臟,朝我無奈看來,「總之,方纔你真是把我嚇壞了,我一時想不到那麼多,就隨你跳了下來。」
不知為何,心裡因他話語,而絲絲感動,即使處於冰涼海水之中,依然不覺寒冷,或許是他的話,溫暖了我的心,也溫暖了我的身體。
「小寶,下次別再這樣亂來了。」他撫上我的臉龐,溫暖的手,讓我絲毫不覺嫌惡,他如家人兄長一般,給我舒適與窩心之感。點頭之時,他忽然發怔,匆匆收手,又靦腆起來:「抱歉抱歉,忘記你是女孩,我,呵……對不起……」
「沒關係……」我低下臉,我們的裙衫在清澈海水之中飄蕩,糾纏,我望向不遠處的白色沙灘,「我今晚不想回去,師兄你回去吧。」
他不放心地看我:「既是如此,我在這裡陪你。」他伸出手,如往常般,想撫上我的頭頂,但在將要放落之時,他恍然回神,立刻收回手,輕笑搖頭。靦腆而君子的蓮圳師兄,應是還不適應我突然變成女兒之身。
銀白的沙灘上,空曠無物,只有天命的大海蚌。看著那只海蚌,我會在想,天命一個人躺在這裡,仰望天空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這是天命睡的,他這幾天就睡這兒。」我對蓮圳放開女聲說,他靜靜看我一眼,看落海蚌之時,目露疼惜:「天命這麼小,一個人睡在這兒,也太寂寞了。」說罷,他看看四周,深深眸中,越發湧出濃濃惆悵:「這孩子……想必不容易,否則,沒人會喜歡孤獨與黑暗。看來以後我們應該多關心關心他。」
心裡因為蓮圳的話,帶起暖暖笑意。
「對了,你需要清洗,海水沾在身上,會很澀。」他柔柔說罷,走到一旁。我只看著天命的大海蚌,今晚我可以睡在這裡:「這裡沒有水,也清洗不了,算了吧……」說話間,耳邊帶來細細水聲。疑惑看去,卻見一條淡藍水龍,正從海水中抽離,是控水術!
銀白沙灘上,蓮圳師兄擰眉凝神,小心操控那條水柱,朝一側甩手之時,水龍突然加速竄過夜空,在月光下閃現迷人水光,落入我身旁不遠處。蓮圳師兄在做什麼?將水引上沙灘,不是依然會被沙灘吸入嗎?
然而,那淡藍清澈的水,卻並未溶入白沙,反而成方形,緩緩上升起來。我有些吃驚上前,觸摸那無形的水壁,莫不是結界?
清水慢慢注滿方形的結界,猶如一個方形的浴桶。蓮圳對我抱歉而笑:「對不起,結界術我還是不太擅長,只會做個方的。」
「呵……」我不由而笑,伸手入水,沾取含入唇中,是淡水。蓮圳在對面靜靜看我,再次出神。
「怎會是淡的?」我抬眸問他,我的話音,讓他回神,他立刻說道:「控水術,既是對水之靈的控制,並非對鹽的控制。所以提取之時,鹽分會自動剝離。」
「好神奇。」對控水術的驚歎,漸漸掃去了我心中被露華師兄誤襲的煩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