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腳步】
晚上回到家裡，將買好的藥交給了王媽後，兩人各自回了房間。
楊辰走進臥室裡，忽然看見寬敞的大落地窗外，飄起了紛紛揚揚，天鵝絨似的雪花。
在這個江南的大城市，雖然不是常見，但下雪也並不稀奇，畢竟瀕臨著大海，溫度的驟降讓水汽迅速地凝結了。
「快零下七、」，楊辰念叨了，大半夜的，氣溫的確該很低了。
突然，自己的手機震動起來，楊辰接起電話，是莫倩妮。
這個女人總是那麼獨立，從來不會撒嬌般地打個電話自己，打來肯定有事。
「親愛的，看見了沒？」
「什麼？」
「雪。」
「你很興奮麼？」
「沒有，只是有些失落罷了」，莫倩妮說。
「為什麼」，楊辰笑著問。
莫倩妮沉默了會兒，「因為下雪，說明真的很冷了。」
話語中散發的濃郁的寂寞情緒，讓楊辰有幾分感到淒迷。
「我去你家陪你」，楊辰說。
莫倩妮一個人住在一個小公寓裡，應該很孤單吧，特別在這樣，鋼鐵樹林中下雪的夜晚。
「不要來了，我快睡覺了，我不是小女孩了，沒那麼稚嫩不堪」，莫倩妮嬌笑著說。
「呀……怎麼辦呢，我的小倩倩總是以女強人姿態面對我，我想要抱著你睡覺得等到什麼時候」，楊辰玩笑著說。
莫倩妮嬌哼了一聲，「那才是你想過來的真實用意吧」。
「嘿嘿……」楊辰笑著不說話。
莫倩妮沉默了會兒，問道：「楊辰，週五下班有空麼？」
「怎麼了？」
「我想讓你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莫倩妮說。
楊辰苦笑，「是柳家的宴會吧。」
「你怎麼知道？」莫倩妮訝異地問。
「因為若溪說要帶著我一起去」，楊辰說。
莫倩妮在電話裡歎了口氣，「若溪她以前從來不去的，看來是為了你才會去的。」
「是啊，偶爾做出這種事來，讓我感到她是個矛盾的人」，楊辰笑著說。
「明知道丈夫在外面偷腥，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你以為是普通的女人能做到的麼？」莫倩妮說。
「所以才說是矛盾的人」。
莫倩妮幽幽地道：「那我不去了，沒人陪著，去那裡會很尷尬」。
聽出莫倩妮語氣中的寞落，楊辰一陣心痛，望著窗外如墨的夜色，白銀色華輝般的雪，出聲道：「親愛的，明天，這個城市會被雪覆蓋吧。」
「嗯……怎麼了？」
「雖然週五不能陪你出去，但明天，我們去約會吧，就當是我的賠禮，冷落了你」，楊辰說。
莫倩妮咯咯笑出聲來，「你真當自己是皇帝還是情聖了？」
「去吧，我求你」，楊辰笑著說。
「嗯……那好吧，本小姐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但要我來選地點」，莫倩妮說。
想起之前陪著莫倩妮走過的奇怪地方，楊辰一陣心悸，但還是答應了下來，「明天一起吃午餐，然後就出發，不論你要去哪裡。」
第二天大早，整個中海果然銀裝素裹，一出門，撲面的寒風讓楊辰感受到，冬天真的來了。
楊辰穿著藍色的高領線衫，黑色的大衣，繫了條灰色針織圍巾，雖然自己並不冷，但起碼讓人看上去是正常的出門裝束。
去菜市場買完早點，去公司的公關部兜了圈後，發現不少職員都上班遲到了，顯然大雪給交通帶來許多不便。
等從公關部出來，楊辰又直奔對面的玉蕾娛樂公司。
雖然自己沒幹什麼實質性的工作，但好歹關注一下公司的運營情況，那樣也不至於讓趙騰、王潔兩人心涼。
楊辰一進王潔的辦公室，就見王潔正面帶歡喜地掛掉一個電話，見到楊辰進門，王潔立刻站起身來，高興地說道：「總監，您提過的合作投資的那家公司已經確定明天就來詳談項目合作了，預期會拿出一億以上的資金，我真沒想到中海還有這樣不出名但經濟實力雄厚的公司呢。」
楊辰莞爾，必然是薔薇收購的一個公司殼子，薔薇的效率也著實快了些。
「路已經鋪好了，走的過程我就不多參與了」，楊辰笑著說。
「這已經是很大的成績了，就算銀行貸款，因為我們公司才剛成立，也無法貸款到一億的」，王潔激動地說。
與王潔談論了一會兒未來的合作計劃，楊辰看時間差不多到飯店，便先離開了公司。
打電話給莫倩妮後，楊辰開著車來到玉蕾大廈路邊，將莫倩妮接上。
莫倩妮一頭秀髮被放了下來，整潔地梳理在臉側，穿著一身咖啡色的風衣，裡面是橘紅色的低領線衫，就算全身嚴實的冬裝，也無法掩蓋她豐盈動人的體態。
楊辰還是第一次見到莫倩妮時尚的冬裝打扮，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莫倩妮微微得意，「衣服漂亮麼？」
「不漂亮，人漂亮」，楊辰說。
莫倩妮掩嘴一笑，「真會說話，獎勵一個」。
說著，湊到楊辰臉龐親了一口。
楊辰抓住機會反親了一口，惹得一陣嬌嗔，「說吧，去哪裡先吃飯？」
「我指路，你開車」，莫倩妮也不說地名。
楊辰撇撇嘴，看來又會是古怪的地方。
在莫倩妮的指揮下，楊辰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出了中海市區，又經過四十幾分鐘，車子行駛過一段長長的高速公路後，來到了中海北部的一處沿海山地。
楊辰愕然地看到，高速公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此刻已經被白皚皚的雪所覆蓋，在日光下折射著耀眼的輝光。
在莫倩妮的指導下，楊辰開車進了一處小農莊。
這種農莊內是當地農戶開設的特色菜館，城裡人閒來無事就喜歡在這樣的鄉下地方吃飯，清靜又口味純正。
看著竹木建築的屋舍，一排排望上去少說十幾間，除了餐廳，還有農家特色的旅館。停車場稀稀落落的幾輛轎車，因為工作日，客人並不多。
楊辰疑惑地問莫倩妮，「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一個人無聊，有時候就會想著漫無目的地開車解悶，所以就發現了這裡」，莫倩妮笑著說。
楊辰看著笑靨如花的莫倩妮，心裡想道：她應該很開心吧，不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來到這裡，有人陪她一起來。
農家菜館的飯菜並不花哨，但都很實在，楊辰與莫倩妮都沒喝酒，要了四菜一湯，坐在暖氣的小包廂裡，熱乎乎地吃了一頓午餐。
吃完以後，楊辰才問莫倩妮，「下午去哪裡？」
莫倩妮指了指窗外的丘陵地，白霧濛濛中，那不算高的一個個土包帶著幾分濃郁的自然氣息。
「是要爬山？」
莫倩妮點點頭，「嗯，以前來這裡的時候，就聽這裡的農夫們說，可以去那裡的山上看到大海。但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害怕，今天突然就想到了這裡。」
楊辰莞爾，「你也有怕的東西？」
「不可以麼？」莫倩妮白了他一眼，「還是你希望我天不怕地不怕，大女人主義？」
「呃……親愛的小倩倩，我們爬山去吧。」楊辰立刻站起身說。
因為只是丘陵地，並非真正的山峰，所以走上山的路，並不是很陡峭，雖然沒有專門建造的山路，卻有當地人常年行走而出現的蜿蜒小山道。
茂密的樹木因為葉子的凋零，讓山林便得有些光禿禿的，但四季青的松柏，卻依然展現著深綠色的活力。
走在磕磕絆絆的山路上，因為積雪，鞋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卡哧卡哧」的響聲。
楊辰走在前面，時不時往後望一眼，莫倩妮緊緊跟著，走得並不慢。
莫倩妮捋了捋凌亂的髮絲，呼著白氣說道：「楊辰，我好喜歡這個聲音。」
「什麼聲音？」楊辰問。
「你的腳步，我的腳步，跟雪地摩擦的聲音」，莫倩妮說。
楊辰笑了笑，「這有什麼特別的？」
「在寒冷的天，荒蕪的山裡，這樣好像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我的腳步聲，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我可以聽著那個人的腳步聲，低著頭在後面走山路。」莫倩妮微微笑著說。
楊辰頓了頓腳步，回過身，出神地看著在雪地上，如同嬌花綻放的女子。
「我老家你去過了，昆山寨都是山地，我小時候走滿是雪的山路，耳朵邊只聽到我自己的腳步聲，那時候我好害怕，不論怎麼努力小口地呼吸，都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甚至是心跳的聲音……感覺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莫倩妮展顏笑道：「現在好了，我終於聽到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了。」
「傻瓜」，楊辰憐惜地望著她，「乘著天色早，快走吧，盡想沒用的。」
莫倩妮皺了皺瑤鼻，快步跟上了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