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有生以來第一次】
車子到高速路口時，急轉而下，從一個小車道路口開向了另一方，朝著中海市東部的新工業園區行駛。
等開到一處停工的遼闊工業用地處時，楊辰放緩了車速，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的泥地上，自己一個人從口袋裡摸索出跟煙，靜靜地點上，身靠著車身，望向來時的方向。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本田雅閣也默默地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從車上走下來四名衣著各異的粗獷男子，四人的高矮胖瘦，相貌氣質都不太一樣，但他們看著楊辰的目光卻都不懷好意，甚至有幾分暴戾。
「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一個穿著花式襯衣，皮膚黝黑的男子張口問道。
「男人的第六感。」楊辰露齒一笑。
花衣男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既然發現我們跟蹤你，為什麼還要帶我們來這裡，你難道以為改變回家的路線，我們就不會跟著你了麼？」
楊辰吸了幾口煙，雖然有了些錢，可抽的煙草還是比較嗆，但也夠辛辣，享受得吐了幾口煙圈後，楊辰才咧嘴笑道，「我可沒說要你們別跟，我只是特意為你們選了個合適下車的地點而已。」
「什麼意思？」花衣男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捉摸不透，他們只是根據指示來摸清這個男人的人際脈絡，好進一步行動，可如今的變故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下一步。
楊辰雙眼瞇成了兩條縫，怪笑道：「幾位兄弟難道沒發現，這裡四周，都沒攝像頭麼……」
由於這是一片尚在開發，且目前停工的工業用地，所以週遭的基礎設施顯得極為凌亂與殘破，連道路都沒徹底開通，來往車輛也幾乎沒有。
「攝像頭？」花衣獰笑道：「這該是我來忠告你的吧，沒攝像頭的地方，我們也就不用顧及下手了。」
「沒準剛好反過來呢？」楊辰聳聳肩。
「大哥，這小子想動手，看來腦子笨得可以。」一個跟班哈哈笑道。
花衣男臉色不悅，說道：「年輕人，你說大話可以，別逼我們兄弟幾個下重手，雖然我們沒收到做了你的指示，可先斬後奏也不是不可以。」
「你們煩不煩」，楊辰笑道：「要動手趕快，我還趕時間回家吃晚飯。」
「臭小子活膩了！」
一個續著鬍子的漢子二話不說地走上前來，其餘三人也都不再多說，沖楊辰展開了包圍之勢。
「讓老子告訴你，屁話沒用，拳頭才是硬道理！」鬍子大漢啐了口痰，一捏拳頭上來就虎虎生風地朝楊辰臉部攻來！
楊辰輕易地就閃了過去，同時腳步移動中，嘴角蕩漾開森寒的笑意，「我當初回到這片土地的時候，就暗暗下決心，別人不惹我，不主動打我，不威脅我，我絕對不會先動手打人，所以我現在要謝謝你的這個拳頭——這讓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宰了你們。」
「大家一起上！」花衣男怒火中燒，他實在不能容忍這樣一個年輕人如此蔑視他們四人。
可四人的圍攻顯然只是徒勞，楊辰隨手施展了幾個散打動作，電光一般的速度與強橫的力道，讓四人不是折斷手指手臂，就是連巴掌上被狠狠甩一下，腫起一大塊。
五個人的混戰，一時間成了楊辰玩弄四人於鼓掌間。
「硬點子，打不過！」那最先動手的鬍鬚男叫罵一聲，捂著已經青紫色的腫脹臉面。
花衣男也意識到情況不對，雖然心裡不甘心，可他發現自己四人跟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較量。
「回車，逃！」
花衣男一聲令下，四人飛快地朝著本田車跑了過去。
楊辰也不阻攔，似笑非笑地看著四人上車後趕緊鎖上車門車窗，發動車子急著掉頭轉彎，試圖逃離。
等本田車將要離去之時，楊辰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枚雞蛋大小的鵝卵石，在手裡掂了掂……
坐在車上的花衣男等四人在車子啟動後就鬆了一口氣，雖然打不過，可總算可以逃跑，而且這年輕人再能打，總不可能追上車子吧！到時候回去跟上級一匯報，帶一大幫兄弟來，還怕無法報這一箭之仇麼！？
但是，現實與理想總是有差距的……
楊辰拿起石頭後，閉上一隻眼，微微一瞄準，隨即身體呈現一個投擲者的彎曲狀態，伸展開手，人向後一仰，腰部驟然向前發力！
右手甩出握著的石頭！
石頭如同一枚微型炮彈，割裂空氣帶起一陣破空聲！
「砰！！！」
以肉眼完全無法分辨的速度，石頭撞擊在本田車的側面油箱附近……
「轟隆隆！！！……」
還在行駛中的黑色本田雅閣如同一團瞬間點燃的爆破火焰，熊熊烈火騰然升起，將整個車身籠罩在一團高溫之中，衝向路旁一根電線桿子！
轉眼間，適才完好的本田車就成了一團燃燒的黑色焦炭。
楊辰就如同看待藝術品般地看著自己造成的「四人命案」，之所以等他們上車後這樣的方式解決四人性命，主要是怕被警方查出蛛絲馬跡。
而在人認為最安全、最放鬆的時候殺掉那些人，在楊辰心裡也會有一絲滿足感，這也算過去太多年養成的心理疾病了——可惜楊辰一直沒打算治療這殘忍的毛病。
「下輩子投胎記得買德國車，日本車太脆弱了。」楊辰哂笑幾句，回到了車裡，繼續趕回家中。
一路上，楊辰思忖著會是什麼人對自己下手。首先那人肯定對自己還不夠熟悉，不然不會派人跟蹤自己，摸清自己的家住位置，人際關係。
想來想去，楊辰也無法確認是誰，最後只好歎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道：「要找我麻煩可以，但牽連到我身邊的人……那就都該死……」
晚上在別墅裡吃完豐盛的晚餐後，王媽又拿出了一袋子關於時尚的雜誌，笑著對楊辰道：「姑爺，這是小姐訂的雜誌，今天剛送來的，等下就代我給小姐送去吧。」
楊辰正看著電視裡的新聞，聽了後欣然接過，「應該的，王媽只要給我們做好吃的飯菜，這種雜活本來就該我們男人做。」
「不不」，王媽連忙道：「姑爺可別這麼說，主要我覺得吧，姑爺該多去看看小姐，這樣小姐就念著姑爺的好，以後小倆口感情更親熱些。」
楊辰苦笑道：「王媽，你就這麼信任我，把若溪這麼死死地往我懷裡推？」
王媽正色道：「姑爺，我是看著小姐長大的。我這輩子沒能生兒育女的，說句不好意思的話，小姐就跟我的半個女兒似的。老夫人和夫人死後，我就盼望著小姐找個好歸宿。小姐從小就這麼漂亮，喜歡她的男人當然遍中海都是，可那些人都太虛了」，說著王媽滿意地看著楊辰笑笑，「不像姑爺你，我人老了，眼可沒花。姑爺雖然嘴上不說，可還是真心關心著小姐的，從小姐那天暈倒後，姑爺你的眼神裡我就能看出來，姑爺很在乎小姐，只是跟小姐一樣，平時不擅長表達罷了。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呀，有時候就是太要面子，可面子哪有感情重要呀。」
楊辰沉默了許久，淡笑著說道：「王媽你該去當心理學專家了，說得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自己了。」
「姑爺也別多想了，就當我一老太婆瞎說道的，還是快去給小姐送雜誌吧，晚了可能小姐就睡了。」王媽笑著催促。
楊辰拿起一袋子雜誌，看了看，大多都是時裝和國際著名品牌的新季度奢侈品介紹，想來林若溪作為時尚公司的總裁，必然親身去瞭解這些產品的。
很快地從龍景苑出發去醫院，開到一條小商業街的時候，楊辰的眼角瞥到路邊一家燈亮著的商舖，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
來到醫院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快十點半，絕大多數病房都已經滅了燈，但林若溪的病房裡依舊通明。
楊辰輕巧地打開門，抬眼一看，發現病房內不只林若溪一人。
來人是林若溪的秘書，也就是飛機場身材的吳月，那個不知道原本就冷冰冰，還是跟著林若溪學習，極為冷淡的樸**人。
林若溪躺在床上，前面的桌板處放滿了各種文件，手裡拿著支銀色的鋼筆在書寫著什麼，而吳月則是滿臉認真表情地站在一旁，時不時收拾文件又遞上其他文件。
見到楊辰進門，吳月皺了皺眉頭，「你來這裡做什麼？」
楊辰提了提手上的紙袋，「送些雜誌過來。」
「怎麼要你來送？你當你是總裁什麼人？？」吳月很是不滿地斥責道。
楊辰想著，反正也算林若溪的親信，就說出來也無妨，可不等楊辰開口，林若溪就淡淡地插了一句——「他是我遠房親戚。」說完，林若溪稍微眼色示意了下，讓楊辰別多說。
合法丈夫成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楊辰摸了摸鼻子，嘴角有些苦澀地笑了下，原本以為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關係親密了許多，可現在看來，自己在林若溪眼裡，也只是簽了合同的演戲夥伴，她並沒有真正接受自己當作一個親近的人，更沒有承認自己是她丈夫的想法。
略微有些失望，但好在心理承受能力不錯，也早有心理準備，不會太天真以為冰山女那麼好征服，楊辰只是什麼，把紙袋放到林若溪的床頭櫃上，道：「王媽叫我送來的，說是這個月你訂的雜誌。」
吳月露出恍然神色，想來這個公司裡出了名的龍套公關正是因為「遠房親戚」的名頭，才能進公司，看楊辰目光更加鄙夷，有些不善地說道：「沒事放下東西就走吧，別打擾總裁辦公。」
楊辰本還想勸解一句，讓林若溪大晚上的別太勞累，可看到她低頭只顧著文件，根本不願多理會自己的樣子，也就沒再自討沒趣。
「那我走了。」雖然心裡對這個吳月有些不滿，可畢竟人家是林若溪的秘書，不好發作，楊辰也就悶著口氣懶得與她見識。
等楊辰轉身離去，林若溪才微微抬起頭，如水的眸子望著楊辰的背影，那個平日裡不羈灑脫的背影，此刻在燈光照射下，竟有幾分沒落與孤單，不由的，林若溪心裡有幾分後悔，自己連聲謝謝都沒跟他說，可靦腆的性格讓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
房門關上，林若溪也就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繼續處理文件。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已經到了深夜，吳月看看表，有幾分不忍地道：「總裁，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把文件拿回去整理下，明天交給莫部長，重要的反正都已經處理完畢，您也該休息了。」
林若溪揉了揉太陽穴，這些天吃中藥，做調理，還要接待那些探病的人，到大晚上的，她實在有些累了，也就點頭道：「跟莫部長說，秋季時裝發佈會的文件，和日本市場開拓的計劃，我親自來處理，其他的，她看著辦吧。」
「是，總裁。」
吳月的效率很高，五分鐘不到就整理完所有文件材料，並恭敬地告辭離開了。
林若溪全身心放鬆下來，長長出了口氣，一頭靠在了軟軟的枕頭上，眼角瞥到楊辰帶來的那大袋子雜誌，想了想，將袋子拿了過來，打算看看雜誌再睡覺。
剛一張開袋子，突然一股熟悉的糯米香味飄飄然鑽了出來，林若溪愣了下，仔細一看，才發現除了十多本雜誌以外，竟還有一盒透明塑料包裝的糯米丸子！
緩緩地將盒子取出，林若溪看著裡面裝著的十個粉圓的麵團，白的黑的綠的，各色各樣，而且還熱乎著帶水蒸氣。
林若溪當然知道這不會是王媽給自己帶來的，因為小時候吃糯米丸子吃壞肚子以後，王媽再也不准自己吃糯米丸子，所以，只能是那人給自己買的……
是因為上次蔡妍來時，提過自己愛吃糯米丸子的話？
因為那一次隨意的談話，他就記得了自己愛吃什麼？
想到適才對楊辰所說的話，和陌生人一般冷淡待遇，以及楊辰走出去時的背影……
毫無所覺的，林若溪的眼眶一片濕潤。
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著自己最愛吃的糯米丸子，林若溪卻根本沒有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