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節他的懺悔
「若曦，我幫你贖身，帶你離開這裡，好嗎？」莫楓倚靠在窗邊，雙手環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翹，帶著淡淡的微笑，語氣中又是帶著一絲的玩味，讓人聽了半信半疑的。
若曦同樣的倚靠在那裡，面對著莫楓，她聽完話，抬起那雙入黑珍珠的眼睛，看著莫楓，淡淡的笑了笑，說到，「莫大哥說這話可嚴重了，墨柳山莊是江湖有名的第一山莊，怎麼能容得下一個***入住呢？再說莫大哥這三年來，一直是這樣的照顧若曦，若曦已經覺得很慚愧了，很感激了，若曦又怎麼好意思這樣的麻煩莫大哥呢！」
自從三年前，若曦來到醉情閣，莫楓就是若曦唯一的客人。其實他們認識也算是偶然，莫楓很欣賞若曦的才情和那一身冰清玉潔的氣質。但是莫楓從來都不曾染指於她，對她永遠是無盡的憐愛。這讓若曦很感動。
莫楓走進若曦面前，用折扇抬起她了的下巴，「我說過多少次了，不准稱呼我為莫大哥，你若是高興，直接叫我楓，或者莫楓都可以。」莫楓是那麼認真的看著若曦。眼前的這個女人，自己認真的看了三年了，卻是依然看不透她，猜不透她。尤其是她的那雙墨黑的雙眼，雖然是那樣的清澈，但是卻透著讓人心疼的哀傷，似乎正訴說著若曦曾經的悲慘。
若曦看著莫楓這樣的看著自己，有些不習慣，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怎麼可以，能叫墨柳山莊莊主為大哥，已經是若曦的福氣，又怎麼可以這麼的沒有規矩，直呼莊主的名字，恐怕會讓人誤會的！」若曦的聲音好輕，似乎在掩飾著自己的內心，她的心，是不准讓任何人看到的，猜透的，這三年來，她盡力的忘記曾經的那段讓她傷心痛苦不已的往事，她花了多少時間，才把自己的心情調理好，把自己的心徹底的封存了起來。
莫楓看著若曦，不自覺的眉頭緊皺，這一剎那，讓若曦的心瞬間的糾結在了一起。因為莫楓這樣的表情和那個曾經讓她深愛的上官灝真的好像。於是她總是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的眉心，卻總是在觸摸到他的臉頰的那一刻停止了。
為什麼總是要在不經意間，想起那個讓她心碎的男人。想起他，就會想起他那決情的話語，就會想到她那可憐的孩子，隨後就是無限的仇恨……
「若曦是不是曾經也為另外一個人這樣？」莫楓握住了若曦的手，「像這樣撫平他的眉心？」莫楓拉著若曦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他的聲音好輕好溫柔，可是若是仔細聽，還能夠聽出一些感傷在其中。他握著若曦的手，輕輕的***這自己的眉心，彷彿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突然，若曦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他如刀刻一般的峻容，是那樣的讓人心動。可是下一瞬間，若曦猛的一下子，她就清醒了過來。她使勁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眼中帶著些許的怒意，「沒有！」
怎麼可以讓自己還對他有什麼眷戀？不可以。三年前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玉蝶夢就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只是若曦，如晨曦一般重新開始的人。若曦，世界上已經沒有蝶夢，只有若曦！那個深愛上官灝的蝶夢早已經死了。不存在了。
「為什麼不讓我帶你走呢？這裡，不適合你，像今天的事，或許以後還會有，你難道這麼看輕自己的生命嗎？」莫楓再次走到若曦眼前，雙手搭在若曦柔弱的雙肩上，神情有些疲憊但是更多的是擔憂和憐惜。
「若曦不想毀了莫大哥的名聲和墨柳山莊的名聲！若曦欠莫大哥的太多了，所以真的不想再麻煩莫大哥！」若曦知道自己現在身份，只是一個***，「再說了，若曦在這裡過的很好，醉情閣也是若曦的家，若曦不會離開的！若曦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活著對若曦來說就是為了完成未完成的事情而已！」若曦說的是那樣的坦然和平靜。
「若曦……」莫楓看著若曦欲言又止。他一手溫柔的撫摩著若曦的那頭如絲綢一般的頭髮，眼底閃現出一絲絲難以理解的光芒。
「莫大哥，這次你從外面回來，又是這般的傷感無奈，這三年來，雖然說你身邊女人經常換，可是若曦從來沒有見過你真心的笑！」若曦轉瞬間，把自話題扯開了。
「哈哈……笑，至少在若曦面前，我沒有必要掩飾自己吧，只是心中一直放不下一個人而已，時間久了，有些累了。」之後莫楓一個轉身窩躺在軟榻上，悠閒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而若曦也不再開口，她走到琴邊，悠然的彈起了琴……
莫楓緩緩的睜開雙眼，半瞇著看著正認真彈琴的若曦，回想著三年前的那次偶遇，若曦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粉難得的清純。曾幾何時，他心底的那個她也給她那樣的感覺，只是現在……
後來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若曦的一曲讓他的心似乎得到了安慰，久久的無法忘懷。後來相處久了，慢慢發現，眼前的若曦越發的讓人心動，讓人著迷，於是就想要放下心中的那個讓他心累身累的女子。
「若曦！」莫楓騰的一下坐了起來，轉著著手上的折扇。
「呃？」若曦停下了手中的琴，「莫大哥有什麼事嗎？」
「我們成親吧？如何？」莫楓抬眸很認真的看著怔怔出神看著自己的若曦。
兩人對視了很久，終於在若曦撲哧一笑後打破了那絲絲的尷尬。「莫大哥，你這玩笑開的越來越大了，這不好笑！」
莫楓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尷尬的笑了笑，「抱歉，我開玩笑的，沒把若曦嚇到吧？」
「呵呵……若是今天第一天認識莫大哥的話，或許真的會被莫大哥嚇到。」若曦盈盈一笑，笑的是那樣的甜美。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我看若曦也累了，明天再來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莫楓站起身，抖了抖衣服，在若曦如玉般的臉龐上輕輕的撫摩了下，然後瀟灑的離開了若曦的房間，而若曦也已經習慣了莫楓這樣的舉動，也就不已未然了。
莫楓走後，若曦就走到睡榻前嬌柔的睡下了，今天真的很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睡夢中，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她的睡夢中。
這是？是他。三年了，她的睡夢中一直會出現這個人，一身黑色錦袍和那頭銀白色的頭髮。可是這三年來，夢中多了一個嬰孩，粉嘟嘟的小臉，漂亮的臉蛋，正咿呀的向她走來，可是當她想要上前去抱的時候，突然被一雙無情的手給硬生生的奪走了……
「不要……不要……」若曦從尖叫中驚醒來。她怔怔的坐在床上，滿頭的大汗，臉色蒼白，眼淚不知覺的流了下來。
「又是這樣的夢了，孩子……孩子……可憐的孩子！」若曦雙手捂臉，雙肩有些顫抖。
「小姐，小姐，怎麼了，又做惡夢了嗎？」桂嬤嬤聞聲匆忙進了房間。她首先就是去點亮若曦屋子裡的燈，整個屋子裡的燈都被點亮了。一下子，房間變的亮堂堂的。
昏黃的燈光下，桂嬤嬤也沒有了白天那滿面脂粉，一臉的素淨，在柔和的燈光下，顯的是那樣的慈祥。
她看到若曦雙手捂著臉的，隱約抽泣的樣子，桂嬤嬤臉上有著無奈與心疼，「小姐。」她走上前，輕輕的將若曦摟進懷中，桂嬤嬤溫柔極了，「都過了三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我又夢到孩子了，他長的好可愛好漂亮，可是……可是……為什麼……我保護不了他？」
「孩子啊，別想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放下吧！這樣你會很累的！」桂嬤嬤撫摩著若曦的頭髮，含著淚，實在是無奈。
「我怎麼能放的下！」若曦離開了桂嬤嬤的懷抱，一張滿面淚痕的臉出現在昏黃的燈光下。
若曦下了床。坐在桌旁，雙手顫抖的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我也想忘記他曾經給我的傷痛，可是我越是想忘記，就記得越清楚他怎麼樣無情的把那碗藥放在我面前，讓我喝下，我永遠記得，他那麼殘忍，那麼無情！那個孩子就始終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似乎時刻在提醒著我，他有個那樣狠心的父親。」若曦語氣中隱約的帶著狠意，她無意識的去撫摩著自己的小腹。「桂嬤嬤，若是他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有兩歲了吧？」
「小姐……」桂嬤嬤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有無奈的歎息和惋惜了。
「您先下去吧，很晚了，早些休息。我明天去廟中上香，請派人幫我準備一下吧。」
「是的，小姐。」臉上雖然也有著不捨，但桂嬤嬤還是聽話的離開了。
房間中又剩下了若曦一個人，整間房間似乎變的空蕩蕩的，夜已經很深了，若曦望著窗外，任憑晚風吹拂著自己的臉龐，頭髮，身體……
這三年來，每次若曦從夢中驚醒後，就是這樣的站在窗前，直到第二天的清晨，看著東邊的太陽升起，因為她一直認為，黑夜總是會過去的，第二天，太陽一定還會出來的。
龍城皇宮中，御書房內，兩個身影依然在燈光中隱隱約約的晃動著。他們在下棋，偶爾還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很認真。
「太后駕到！」就在這時候，有人通報到兩人才抬起頭。
「兒臣參見母后！」首先站起來的是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少年，他就是上官楓，轉眼三年，他已然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
「免了！」太后柳湘湘已然是那樣的風姿綽約，一種難以言語的風情。「哀家剛去了楓兒的寢殿才知道原來楓兒和王爺在這裡下棋，所以過來看看，沒打擾你們吧？」
「皇嫂，沒什麼，只是在教楓兒怎麼樣靈活運用兵法！」上官灝依然是那樣的瀟灑，氣質中已然帶著更成熟的男人魅力了。只是在他身上更多了一些滄桑和哀傷。「今天本王也有些累了，楓兒，你也早些休息，本王就先回去了！」上官灝沒有說多餘的話，轉身就準備離開。
「王爺，夜已經很深了，今天就留在宮中休息吧。哀家叫人去準備你的寢殿！」
「不用了，皇嫂，本王還是要回去，因為……」上官灝還想說什麼，只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眼底卻是變的有些落寞和孤寂。
這三年來，上官灝不管忙的有多晚，不管自己已經有多累了，但是他一定要回王府，一定要回漣漪閣，因為他在等待，也因為只有在那裡才能讓他安心。因為那裡才能讓他深切的感受到蝶夢曾經的確是存在過的。
推開漣漪閣的門，裡面是漆黑一片，上官灝雖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清，但是每次回這裡，他的心就會痛，三年來，只要一想起蝶夢，他就會心痛，有時候會痛到吐血。
今天漣漪閣中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樣，隱約中能看見一個女人的影子。
「蝶兒，蝶兒，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上官灝一陣欣喜，他大步的走上前，卻瞬間呆滯了，原本的欣喜也已經消失了。
「睿王爺，好久不見了，原來你還活著！」一個冷淡的聲音，聲音中沒有一絲的感情。
上官灝皺了一下眉頭，歎了一口氣，「原來是白姑娘，很久沒見了，這次不會又是路過，順便過來看看本王是否還活著？」上官灝語氣也冷了下來。
「那是自然，若是你死了，我白依依的招牌不就被你砸了。所以你得活著，至少你不能讓別人殺了你。但是說實話，若不是我有任務在身，真的很想要了你的命，原本對你，這個睿王還有些佩服，可是有些事，你真的死一千次都難以解我心頭之狠，不過自古以來，善惡到頭終有抱，自己做的事，也必須要自己來承擔後果。」
「哈哈……白姑娘，本王這輩子沒想過會善始善終！」上官灝倒上一杯茶，抿了一口。
「那就好，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王爺的命我白依依遲早會要的。」
「本王的命不會屬於你的，因為本王答應了一個人，本王的命是她的！」
「是嘛！呵呵……」白依依一陣冷笑，「看來要王爺您的命的人還真不少啊！對了，提醒你，那個幽雲國的公主，你最好盯緊了她，你讓我去調查的，我查到了，的確被你猜中了。她的背景不簡單，聽說她是幽雲國國君特地訓練出來的，目的呢是來迷惑你的，本身受過了一定的訓練，其他的也沒什麼特別，也不會武功，會的大概就是床上的工夫吧，所以，我看王爺留著她也沒什麼，滿足王爺的本身需要，我看相當的合適！但是她身邊的陪嫁丫鬟可是身手了得啊。」
「多謝，辛苦了！」上官灝無奈的歎了口氣，這白依依動作還真是慢，這些事情，他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了，她現在才來告訴他。
「呵呵……那到不用，王爺出的價錢非常好，我白依依一向是看錢做事的，只是時間久了點，我也很忙的。沒耽誤你什麼大事吧！」
「沒有！」
「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就在白依依準備離開的時候，外面突然進來一個人，兩人一見面，就像是冤家見了面。很不屑的看了看對方。然後誰都不看誰，白依依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王兄，她，她怎麼在這裡？」
「沒什麼，只是本王很久以前拜託她幫我調查一點事情，今天她來告訴我她查到的事情的結果。怎麼，你們認識？」
「算是吧，她真是個怪人！對了，今天我接到莫楓的飛鴿傳書，說在香洲城中碰見一個人。」
「什麼人？」上官灝背對著上官宸，看著窗外。
「雲洛天！」
「是嘛！他真比傳聞中的還要狂妄，竟這麼大的膽子！」
「王兄我們要怎麼做？」
「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見過莫楓了？順便去會會那位幽雲國的少年國君！」
「嗯！」
「對了，宸。還沒有消息嗎？」
「王兄，她似乎從這世界消失了一般，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想她……」
「不可能，她不會的。她說過，會讓我付出代價的，所以她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我知道的！」話還沒說完，上官灝又捂著胸口，樣子十分的痛苦。
「王兄，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要……你這三年來，這麼痛苦，你明知道那孩子是你自己的，為什麼還要……還要那樣做？」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會那樣做，可是……不管是什麼理由，我畢竟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孩子，也深深的傷害了她，這是事實。」
上官灝走到一座牌位前，輕輕的撫摩著那塊沒有字的牌位，「我都不知道那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王兄……」
「你出去吧，本王要一個人靜靜！」說完，上官灝凝望著那塊沒有字的牌位，陷入了沉思……
夜已經濛濛亮了，上官灝坐在曾經蝶夢睡過的床邊，看著門口，他一直對自己說，總有一天，蝶夢還會從那門外走進來。可是三年來，他似乎都是在失望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