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警笛聲,在夜晚格外響亮。
當聽到由遠及近的警笛聲時,顧以安飛快地往急救室的門口跑。
很快,第一輛救護車停在了救護車緊急通道。
車門打開,醫護人員快速地抬下擔架,把病人轉移到輪床之上。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上的西裝襯衫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凌亂不堪。
男人的頭……慘不忍睹。
顧以安伸手觸摸了男人的脖頸,已經沒有脈搏了。
此時,她可以宣佈死亡。
可是卻……那麼不甘!
男人被迅速地轉移到了第一急救室,顧以安立刻開始給男人做檢查。
沒有脈搏,沒有心跳……
雖然還有體溫。
顧以安一邊檢查一邊說,邊上蕭楠在負責記錄。
聽了顧以安的話,蕭楠的筆下不免遲疑起來,「顧醫生,這個人已經死了吧。」
然而,顧以安卻沒理她,而是繼續給男人檢查,檢查完了之後,她甚至還要給男人開胸!
蕭楠很是奇怪地看著顧以安,「顧醫生,你為什麼還要給他開胸?這些檢查已經足以證明他死了。」
顧以安猛地轉頭,眼神凌厲地看了蕭楠一眼。這一眼太有氣勢了,蕭楠立刻就閉嘴了。
而此時,另一個危重病人也已經送來了。
五十多歲的樣子,從擔架上轉移下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能聞到,濃濃的酒味。
程峰跟著這個病人,直接請心胸外科的主任給他做檢查,安排急救。
這些事情都跟顧以安無關,她還在盡力救那個「死人」。
能做的,都做了。
顧以安渾身是血,臉色白得嚇人,雙手更是一片鮮紅。
原本站在顧以安身邊的蕭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躲到了門口去,看向顧以安的眼神裡,帶著恐懼。
看著急救台上這個已經徹底死亡的人,顧以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所有的急救措施,全部都用了,他,還是死了。
「死亡時間,11點56分。」顧以安宣佈了死亡時間,緩緩地脫下染滿了血的手套。
她雙手撐在急救台上,看著那個鮮血淋漓,死得不能再死的人,心中一片冷意。
蕭楠站在門口,臉色古怪地看著趴在急救台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死人的顧以安,神色怪異極了。
嗯,顧醫生該不會是有什麼怪癖吧?
病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沒有生命體征了,她還要對著一個死人把各種急救術都用上,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顧醫生在裡面?」一個溫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蕭楠一愣,緊接著就換上了一副笑臉,「陸教授怎麼過來了?嗯,顧醫生在裡面呢。」
陸默然看了一眼,要進去,蕭楠卻攔住了他,壓低聲音說道:「陸教授,你說顧醫生這是在幹什麼啊。人都已經死了,她還把所有的急救措施都實施了一遍。這不是在白費力氣嘛!還是說,顧醫生是在趁機練習急救術,可是這也太怪異……」
「蕭醫生。」陸默然溫潤的聲音,忽然之間就冷冽了起來,直接打斷了蕭楠的話。
「啊?」蕭楠不明所以。
「顧醫生在做她該做的事情!」陸默然的聲音很嚴肅,也很認真。
蕭楠的臉瞬間就漲紅了。
她說顧以安是在白費力氣,陸默然卻說她是在做她該做的事情。
蕭楠忍不住咬唇,很不以為然。
哼,當她不知道陸教授跟顧醫生之間有問題呢,陸教授就是在偏袒顧醫生罷了,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陸默然這些年見的人多了,看了蕭楠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換做其他地方,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會隨便幫人解釋什麼,但是現在,他就是不想讓人誤解顧以安,他的安安!
「蕭醫生,待會兒病人家屬來了,顧醫生要去告知家屬病人的情況,你務必站在邊上聽著。」陸默然的聲音很嚴肅。
蕭楠一愣,接著就皺起了眉頭,「為什麼?」
「不必多問,照做便是。」
蕭楠咬著唇,卻到底沒有反駁陸默然。哼,她也想看看,到底會怎麼樣!
陸默然站在急救室門口,盯著顧以安看了一會兒,隨即就轉身離去,並沒有進去。
蕭楠有些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怪人怪脾氣,哼。
終於,顧以安又戴上了手套,把死者收拾好,蓋上白布,才脫掉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消毒罩衣,以及手套,走出急救室。
剛一出門,小薇就跑了過來。
「顧醫生,剛才隨急救車送來的還有兩個病人,一個因為情況極其危重,已經送去手術室了。這兩個病人,其中一個,女,48歲,診斷為腰椎骨折;男,15歲,小腿骨折。都是車禍中受傷的病人,是現在手術室中男傷者的妻子和兒子。」
小薇大致說明了情況,就把病例交到了顧以安的手上。
醫護人員根本不夠用,顧以安也不能耽擱,趕緊過去檢查。
ct結果顯示,女患者的情況並不嚴重,屬於是骨裂,固定加臥床休養就可以了。顧以安給開了止疼藥,就讓小薇趕緊去照顧病人。
而少年男傷者,從ct上看,骨折的情況也不算是太嚴重,現在骨外科主任和副主任醫生,都各自在做手術。幾位主治醫師也都有手術,所以也只能是給少年暫時處理,固定,等明日再做手術。這個骨折的手術並不很危急,這樣處理也沒關係的。
因為兩位傷者的情況很適合教學,顧以安一邊給傷者檢查處理,一邊指導蕭楠。
不過,蕭楠卻並不太熱情。
顧以安皺了皺眉,「蕭醫生,病人的手臂傷口需要縫合。」
蕭楠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顧醫生,我沒做過。」
只是最簡單的傷口縫合,還不是臉部等需要特殊縫合的部位,蕭楠直接說她沒做過!
已經來急救室實習了這麼長時間了,急救室最多的就是傷口縫合,她居然說沒做過!
顧以安有些氣悶,如果不願意學醫,何必將就?
你以為將就的是自己的職業,可實際上你將就的是別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