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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雖不明白李志常要針線做什麼用途,可是依然點了點頭,從身上取出一個繡著蘭花的針線包。李志常伸手接過針線包,上面還殘留有女兒家的體香味。他不禁多聞了一口,淡香幽幽,如蘭似馨,令他心中也起了漣漪。
周芷若瞧見李志常深吸了一口氣,不由霞飛雙頰。李志常悠悠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周姑娘,我見猶憐,在下卻是不自禁唐突了。」他從來不會隱藏自己對於美好事物的欣賞,朝花夕拾,飲美酒,縱狂歌,本當是人生最美好的事啊。
周芷若美目泛起異彩,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出來,可終究自己不如李志常這樣灑脫。旋即,她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李公子你是要救這大魔頭麼?」
李志常道:「我倒是忘了他之前差點害死你,周姑娘介懷了吧。」
周芷若柔聲道:「我怎麼會在意這些,李公子你救了我兩次了,叫我止若吧。」她的聲音溫和柔軟,可是神情略帶憂鬱。
李志常淡笑道:「我癡長你一些年月,你叫我李大哥吧,你既然不是為了我要救他而著惱,那又是為了什麼?」
周芷若道:「我只是突然厭倦了江湖的打打殺殺,李大哥你救了他後,他又會和我六大派為敵,到時候他不死我們六大派又會死許多人,他死了。李大哥也白救了他一命。恩恩怨怨永無休止。」
李志常歎息道:「沒想到你柔弱的外表下。卻另外有悲天憫人的心腸,可是人活在這世間,本就是扯不斷理還亂,是是非非哪裡說得清楚,我一生行事也算不上光明磊落,只一個隨心所欲而已,即使如此,為我這『隨心所欲』四個字。我也害了不少人。」
這時候谷外有人作歌道:「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將一袋藏。畢竟有收還有散,放寬些子又何妨。」歌聲飄渺,大有玄妙,隱然間有勸世人放下爭競的灑脫之意。很快谷口就現出一個大和尚,身上搭著一根長口袋,顯然是之前放歌之人。
李志常瞧著來人,從青翼蝠王身邊站起身來,負手而笑,說道:「大師勸人放寬心。自己放寬了麼。」
和尚看見了靠在青巖上的青翼蝠王,開口問道:「說不得。這青翼蝠王是傷在你手裡麼?」
李志常望著和尚輕聲道:「大師又是青翼蝠王的朋友麼,這青翼蝠王大概便是我傷的吧。」他自忖若非自己緊追不捨,這人也不會寒毒發作的這麼快,他之前一掌雖沒有傷他性命,卻也破壞了他吸周芷若鮮血,緩解韓都的意圖。因此說青翼蝠王是他傷的,也自無不可。
和尚合十道:「說不得。」
李志常微笑道:「是大師說不得,還是我們聽不得。」
和尚淡淡笑道:「說不得,也聽不得。」
李志常道:「觀眾生如我生,觀世人如一人,有什麼說不得,又有什麼聽不得。」
和尚道:「既然說不得,又有什麼道理好講的。閣下若要聽我講,先吃我一袋,也許就說得了。」
他猛然跨了一步,舉起口袋,便往李志常當頭一罩,這武林中各有奇奇怪怪的兵刃,可是這和尚居然用一根口袋作為兵器,卻也稀奇得很。他這套人的本事百發百中,而且還不傷人,實在是大有慈悲的武器。
李志常見到他口袋罩過來,不僅沒有退一步,還向前進了一步,這一步並不是筆直的,而是踏在八卦方位的『無妄』之上。『無妄』便是不合理,也是難以預測。
和尚怎麼都不能預測到這人沒有退,還往前進了一步,對方上前一步,非但沒有被裝進口袋裡,還一屈肘,往和尚胸口撞去,這一肘,輕描淡寫,卻又妙到毫巔,非是武功出神入化,又膽色過人之輩不能用之。
和尚本來往前一步,卻又不得往後退,他前進的一步快如閃電,可是後退一步,又悄無聲息,但是只留下了一個殘影,比之前進那一步,居然還要快上一分。他退一步,李志常卻進一步,進一步的同時,伸開肘子,一掌就對準口袋拍了過去。一股絕強的掌力隔空逕自鑽向口袋,獵獵風響,那口袋一下子就鼓掌了起來,不過卻沒有絲毫破碎的跡象。李志常心道:這口袋材質奇特,受了我這一掌居然絲毫無損。不過掌風雖然沒有擊破口袋,卻帶著和尚退了好幾步。和尚站定道:「閣下好俊俏的功夫,貧僧明教五散人說不得,見過了。」
李志常笑道:「大師原來就叫說不得,這下怎麼說得了。」
和尚道:「說不得,閣下也曉不得,和尚一個人對付不了閣下,還好明教五散人今日齊聚。」
這時候只聽到南面山峰飄下來一個聲音道:「吸血蝙蝠是要死了麼,俺周顛來給他送終。」『終』字未了,那人已然下得峰來,卻是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邋遢漢子,不過他剛才下山的功夫十分不俗,輕功比不得青翼蝠王,但也是一流水準。
這時候青翼蝠王痛哼了一下,李志常回頭向他瞥去,只見他面如死灰,手臂都泛起了白霜,若再不救治,就必死無疑。李志常身子一動,又回到青翼蝠王身邊,內力從『陽蹺穴』度入他體內,先護住他的心脈,接著他歎了一口氣道:「這位青翼蝠王若是在不救治,恐怕真的就要死了,你們若是信任我,就讓我先治好他。」
周顛叉著腰大笑道:「老蝙蝠身重寒毒幾十年,你個小子年紀才多大,就敢說治好他,怕不是想拿他作人質吧。」說話間,周顛猛然一掌,朝李志常身上拍去。李志常真力源源而出,正護住青翼蝠王的心脈,不好妄動真氣,反擊周顛這一掌,便受了周顛一掌,周顛一掌拍在李志常肩頭,掌力彷彿泥牛入海,渾不可查,突然李志常肩頭自然生出一股內力,又混著他的掌力反擊出來,本來周顛不察之下,這股力道足足可以震斷他的腕骨,不過李志常無意再傷人,便收回了一些自發的真氣。
他功力深不可測,雖然正在救治青翼蝠王,不好同時外放傷敵,但是護體綽綽有餘。周顛朝他一掌,神功護主,真氣自然流轉下,應激而發,沒有消耗半分,便給周顛震退。若非他這種內力已達『入神返照』的境地,絕不可能一邊給人療傷的同時,還能神功自發護體。
剛才若非李志常手下留情,等到神照經威力顯現出來,周顛非得受傷不可。不過李志常憐他救人心切,也沒有傷他。
待到青翼蝠王臉色由灰變青,李志常便剝開青翼蝠王上半身的衣物,取出銀針,以極快的手法,將銀針一一插入青翼蝠王手少陰心經的極泉穴、青靈穴、少海穴、靈道穴、通裡穴、陰卻穴、靈道穴,通裡穴、陰卻穴。神門穴、少府穴這諸處要穴,最後李志常一掌拍向青翼蝠王心口,注入自身內力,逐漸將他體內的寒毒逼向手少衝穴。
那邊周顛為人瘋瘋癲癲,可是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來了李志常並無惡意,在說不得勸說下,不再妄動。忽聽得東面山峰上飄下錚錚的幾下琴聲,中間挾著一聲清嘯,周顛道:「冷面先生和彭和尚尋過來啦。」提高聲音叫道:「冷面先生,彭和尚,有人受了傷,還是你們滾過來罷!」那邊琴聲錚的一響,示意已經聽到。
彭和尚道:「誰受了傷,說不得、鐵冠道人,難道還是蝠王不成?」他們六人約好在這附近碰面,其中又以青翼蝠王武功最高,輕功最好,故而最不容易受傷的便是他,因此他把青翼蝠王排到最後面。而他旁邊的冷面先生知曉彭和尚定會發問,便也懶得開口了。
南邊有人道:「鐵冠道人我好得很,難道是說不得受傷了?」
說不得回道:「說不得也好得很,是青翼蝠王韋一笑傷了,有位小兄弟在救治他。」
周顛道:「是極是極,快來看半大的小子在治半死的蝙蝠?」
這時候五人都到了一處,新來的三人,一僧一道還有一個先生,紛紛朝正在李志常方向看去,對於守在李志常身旁的周芷若,並沒有太過矚目。
彭和尚道:「這位小兄弟又是哪出來的?」他卻是對著周顛問道。
周顛道:「別問我,我比說不得來的晚一些,不過這小子邪門得緊,殺人我倒會,救人我就沒轍了,冷面先生瞧一瞧那小子救不救的了韋一笑。」
韋一笑是青翼蝠王的本名,而這個冷面先生叫做冷謙和布袋和尚說不得、彭和尚彭瑩玉、鐵冠道人張中還有周顛合稱明教五散人。
冷面先生蹦出三個字道:「說不得。」
五散人除了周顛行事瘋瘋癲癲以外,個個都是聰明機警之輩,自然看得出李志常是在盡力救治韋一笑,故而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不敢上前打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