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帖上只有屬名『李志常』三個字,除卻這三個字,其他地方都一片空白。可是霍天青不是一般人,看得出這三個字很是不同。
這三個字一筆一劃,如白雲般在紙上流淌,偏偏又充斥著無窮的殺機。最可怕的是這三個字的每一筆劃都沒有半分墨點散出,可以看出來人對力量的控制已經到了入微的境界,有這樣能力的人不多。
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有刀劍,霍天青很快吩咐下人擺了一桌宴席。
酒筵擺在水閣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橋欄卻是鮮紅的。
珍珠羅的紗窗高高支起,風中帶著初開荷葉的清香。
已經是四月了。
李志常跟著下人的指引來到這裡,霍天青看到他就知道來人就是發帖的人。對方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還要恐怖。
因為對方走路完全沒有任何聲音,說明對方的用勁已經到了陰陽歸一的境界,每踏一步陽勁生時立刻自身又生出一道陰勁,陰陽勁力相互抵消,變成了這般無聲無息。而這世界上能在行動間毫無聲音的人,霍天青知道這絕不會超過五個人,這五個人任何一個都有很大名氣,可是李志常絕不是這五個人的任何一個人。
當然霍天青不懼怕任何人,近年來他的武功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絕不會相信自己會輸給任何人。
霍天青擺這宴席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另外的兩位陪客,一位是閻家的西席和清客蘇少卿。一位是關中聯營鏢局的總鏢頭「雲裡神龍」馬行空。
霍天青站起身來。對於沒有戰勝過的對手他一向很謙遜。因為他一向認為只有勝利者才能高昂著抬起頭,而他旁邊的蘇少卿卻自有一股子灑脫的氣質,另一邊的馬行空卻不同,站在霍天青身旁不像是陪客,反而像是下人。
霍天青拱手施禮道:「敢問這位先生可是李志常。」他說話不卑不吭,聲音低沉,卻是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
李志常道:「正是我。」
霍天青道:「請入座。」
李志常道:「坐。」
席間蘇少卿縱談古今,馬行空不住向霍天青獻媚。反而是霍天青始終在觀察李志常這個人。李志常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微笑著,霍天青自認為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許多武林同道往往和他見面之後,都能推心置腹。可是如今過了這麼久,他都沒能掏出李志常的來歷,更沒摸清他的來意。
李志常說道:「馬總管以前受過傷。」
馬行空神色一驚,倒是蘇少卿接過口來道:「馬總管當年中了霍總管一記劈空掌,如今功夫只有原來的五六成。」
馬行空笑吟吟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知道霍總管的厲害。因此明智投奔在霍總管帳下,這些年有霍總管庇護。可比前些年好混多了。」
李志常瞧了瞧霍天青道:「霍總管果然有獨特收納手下的本事。」
蘇少卿插嘴道:「如果李先生願意投在霍總管門下,我擔保你一定會得到很東西,也能學到很多東西。」
李志常道:「是麼,我這次確實有事情來向霍總管求教。」
三人心中一凜,知道這位主終於要說到正題了。
李志常道:「諸位可知道青衣樓。」
蘇少卿心裡一突,他這次來到這邊,進入閻府就是為了查探青衣樓的事情,對方確實是個高手,席間夾菜的時候他幾次挑動筷子對對方發動攻勢,都似乎被對方搶先一步避開,對方似乎能預料到他下一步行動。蘇少卿相信這絕不是偶然,他只相信他的劍法,如果偶然也能避開他的劍招,那他幾十年豈不是活到了狗身上,蘇少卿當然不是狗,他是個很厲害的人。
霍天青神色不變,低沉的嗓音帶著獨特的魅力,他開口道:「當然知道,這是近些年江湖最神秘的勢力。」
李志常對著霍天青露出笑容,他本來一直露著笑容,但這笑容彷彿別有深意。他道:「我打算近期去收服這個青衣樓,因為我現在沒有什麼勢力,既然這個青衣樓既神秘又有錢,我就想把它收服,可是一來我這個人懶,二來我沒有打理勢力的興趣,所以需要霍總管這樣的人才幫我打理。」
說到這,李志常指著閻府周圍,露出羨慕神色,道:「我看閻府霍總管就打理得很不錯。」
李志常說這話的時候,三人都以為他瘋了,青衣樓有多厲害,江湖上沒有人清楚,但是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不要得罪青衣樓。
霍天青尷尬道:「多謝李先生抬舉,可是青衣樓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李志常悠然道:「我為什麼要對付它,青衣樓馬上就要成為我的臂助。」他說這話時已經篤定自己能成功,霍天青三人要不是覺得他說的話太離譜,都差點出聲附和李志常了。
蘇少卿乾咳了兩聲道:「霍總管的意思是青衣樓可不是那麼好收服的,李先生你勢單力薄,也許連他們總瓢把子都見不到。」
李志常道:「蘇兄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做人一定要有夢想,說不定哪天就實現了,同時希望霍總管你一起來幫助我。」
霍天青笑道:「可惜在下此生只願效勞閻大老闆一個人,更何況我在珠光寶氣過得挺好的,實在沒必要去別的地方。」
李志常微笑道:「霍總管不是給青衣樓效勞的麼,你來這可不正是得了青衣樓總瓢把子的命令。」
三人萬萬沒想到李志常話鋒一轉,又說出這樣的話。
霍天青冷冷道:「看來李先生是喝醉酒了,已經開始說胡話。」
李志常道:「我沒醉,這位蘇少卿兄台,可不叫蘇少卿吧,三英四秀,江湖年輕一輩最出名的劍客,嘿嘿,剛才在席間用出的峨眉劍法,可是得了真傳。」
話說到這,三人都看出李志常是來找茬的。霍天青和蘇少卿都很吃驚,因為李志常同時說出了他們兩人的真實身份。
這一刻他們是一個念頭,不管這人是誰,都不能讓他活著離開。同時兩人都看了馬行空一眼。不只是李志常,連馬行空他們也不能放過,或者這席上最好只有他們自己一個人活下,只有才能保守秘密。突然間因為李志常的幾句話,席上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