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小乾淨利落地把母熊就地分了,皮歸皮,肉歸肉,骨頭歸骨頭,內臟堆在了一起,這場面說實在話,很血腥,也很凶殘。漢子們就不提了,反正魏嬤嬤從昏迷中醒來,看見眼前這血淋淋的分屍場面,魏嬤嬤噎了一口氣,就又暈了。
小莊抱著兩隻小熊躲去了一邊,讓小熊看親媽成肉塊的場面,小熊們懵懂無知,反正小莊受不了。
「是個好媽,」玉小小分了屍,手在地上的土裡蹭了蹭,說了句:「肚子裡都沒食,看來因為傷,很久沒吃到東西了。」
是啊,大傢伙兒一起看小熊崽,這兩個小崽子長這麼胖,可見母熊把它們照顧得有多好。
「遇見我們,也算是好事,」玉小小跟小衛說:「至少它兒子能活了。」
小衛點頭,上來幫玉小小往原本要裝肥兔子的筐子裡裝熊肉。
侍衛們卻聞著空氣裡的血腥味有些作嘔,他們不像小莊小衛,做暗衛之前在訓練中九死一生,生死已經見慣,侍衛們受不了這股濃烈到讓他們無法呼吸的味道。
顧星朗的馬車為了等玉小小慢吞吞地走著,聽見車窗外李元樂的說話聲,顧星朗掀開了車窗簾。
李元樂往車裡看了一眼,說:「二哥睡著了?」
顧星朗說:「他累狠了。」
李元樂說:「清輝,這事我能不能拜託你……」
「放心吧,」沒等李少將軍說完話,顧星朗就小聲道:「這事不會外傳的。」
李元樂沖顧星朗一抱拳,說:「多謝了兄弟。」顧家人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的,所以李元樂信顧星朗能說到做到。
顧星朗手扶著車窗,看一眼山路旁的灌木叢,問李元樂:「方纔跟公主說話的那個人,他說的是真的?」
李元樂說:「什麼話?」
「他們是官逼民反,劫富濟貧?」
李元樂沉默了一下,馬蹄踏在山路的沙石上,聲音沉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李少將軍跟顧星朗說:「現在的世道不用我說你也清楚,我們父子為什麼會離開東海?東海澄州是我們李家的故土,若是無可奈何,誰會願意背井離鄉?」
顧星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說,最後只能喊了李元樂一聲:「小樂子。」
「軍不問政,」李元樂冷道:「我爹看不慣那幫官強徵稅賦,命手下抓了猖狂的稅官,最後呢?軍不問政,就衝著這一條朝廷鐵律,我們李家就只能離開故土。清輝,我們李家自認清廉,可這世道,區區一個澄州李家能奈何?我們李家是對不起我那妹妹,可是,唉!」李少將軍長歎一聲,搖頭苦笑,不再說了。
顧星朗聽李元樂一句對不起我妹妹,就知道熊雄與李家小姐之間,怕不是一個賊人單戀這麼簡單的事了。
「公主呢?」李元樂把陰沉的臉色回轉了一些,問顧星朗道。
顧星朗的眼中這才有了一些笑意,道:「她放不下獵到的熊,正帶著幾個侍衛在後面收拾呢。」
李少將軍這下子也是一笑,小聲道:「之前一直聽說長公主殿下是個如皇后娘娘一般,嫻靜淑好的女子,在軍中聽說長公主自請下嫁,我對公主殿下也是感激不盡,沒想到這一回見到公主殿下真顏,公主殿下竟是如此的妙人。」
這話是在誇他媳婦吧,又好像有別的意思在裡面,顧星朗問道:「什麼如此妙人,你什麼意思?」
「知足吧顧小三兒,」李元樂沖顧星朗擠了擠眼睛,笑道:「你此生有長公主殿下這樣的女子伴你,一定不會讓你這個悶葫蘆了無生趣過一生的。」
「我有什麼可不知足的?」顧星朗嘀咕了一聲,跟李元樂道:「一會兒回到我們顧府,那個姓熊的傢伙一定還是要跟你鬧方纔之事,你想想要怎麼跟我祖父說吧。」
「我知道現在不能殺他,也不能把他弄啞了,」李元樂小聲道:「他們敢抓二哥和七殿下,就憑熊雄,他犯不上做這種事,一定要把指使他的人審出來。」
顧星朗點一下頭。
李元樂一催馬,又往前去了。
顧星朗身子往後靠依在靠墊上,想著李元樂方纔的話,搖頭一樂,是啊,自從遇上了他的這個媳婦,了無生趣?他的日子是太有生趣了一點。
王嬤嬤等在入山口,看見駙馬爺和他的小夥伴們出來了,卻沒看見自家公主,忙就問顧星朗:「駙馬爺,公主呢?」王嬤嬤倒沒想著是駙馬把公主丟了,她家駙馬爺不是這種不在乎公主的人。
顧星朗想到王嬤嬤看到那頭大黑熊後會是什麼反應,突然就頭疼,說:「嬤嬤,公主獵到了一頭熊。」
前海盜們聽到駙馬爺這話都氣不服,那熊明明是兄弟們用血肉之軀耗死的!
「熊?」王嬤嬤問。
顧星朗說:「是熊,嬤嬤,公主一會兒就會帶著獵到的熊過來。」
顧三少是想讓王嬤嬤先有個心理準備,王嬤嬤卻說:「公主不殺人就行,其他的,隨公主殺吧。」
顧星朗……
王嬤嬤這會兒又看見大當家們了,嚇了一跳,先沒問這幫人是誰,脫口而出的一個問就是:「這是公主傷的?」蒼天啊,王嬤嬤在心裡喊,這離殺人還遠嗎?
顧星朗馬上就搖頭,說:「他們是被熊傷的。」
那熊是你媳婦引來的!前海盜們都想怒吼。
王嬤嬤的目光馬上就轉為了同情,說了句:「看來這熊很凶啊,駙馬爺,他們是什麼人?」
顧星朗面不改色地道:「他們自願賣身給公主為奴,我正要把他們帶回府先審審。」
二當家回頭看看被兄弟們架著走的大當家,他們這幫人的血淚史又可以加上一條了,顧星朗就這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他們這幫人就成奴了,還是自願賣身的那種,這種血淚,見者落淚,聞者傷心啊。
大當家忍,為了不死在李元樂這個混蛋的手上,為奴又怎麼樣?人得活著才能有希望。
「那是要好好審審,」王嬤嬤一聽這幫人賣身給她家公主為奴了,臉馬上就是一板,跟顧星朗說:「當公主的奴,哪是那麼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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