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順其自然,腦袋又磨磨蹭蹭靠到陶甜甜胸前。舒骺豞曶
陶甜甜拍著這貨的文藝小卷毛,憂心忡忡嘀咕:「要不,咱們還是給菁菁或者豆豆打個電話,讓來撈咱們出去吧?那兩姐妹老公都是有本事的,撈個人還不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咱兩何必裝硬漢,在這冰窖裡等著過春節?」
「此言差矣,」蘇籬搖頭晃腦地開噴:「春節年年過,年年無新意。甜甜姐今年何不與小弟一起,在這冰窖裡辭舊歲迎新春,隔著小小的天窗瞭望人世間煙花璀璨,豈不別有一番滋味兒!」
「滋味你妹個腿!」陶甜甜恨得咬牙切齒,彭,在這小子腦袋瓜上毫不留情錘了一拳,「你以為老娘不冷不餓啊,有沒有長心眼兒?真是!」
她當然知道這貨好面子,不願意被辛博唯或沈濤看見自己的狼狽樣兒謇。
殊不知好漢不吃眼前虧,那才是硬道理。
面子,值幾兩幾錢?
甜甜如斯開導時,蘇籬撓撓自己的小卷毛,胳膊滑下來,順便把甜甜的腰箍得更緊了些,幽幽歎了一聲:「你永遠不懂我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唉!追」
這話滿面幽怨,桃花眼內波光粼粼,閃爍的,全是滿滿的憂愁啊!
且又加上天生如同秋風蕭瑟般的嗓音,陶甜甜那顆娘子漢的強大心臟頓時猶如被投入一顆小石子,漣漪迭起,保護欲神馬滴,統統激盪而起!
心一熱,摟住蘇籬的水蛇腰,撫撫那一頭柔軟的小卷毛,活像抱了一隻貴賓狗,仰天長喟之:「老娘要不是有了小鳴鳴,絕對要收了你這個小受受,尼瑪一點僅存母性全被你激起了!來吧,在這個月黑風高基情洶湧的夜晚,來我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心裡,老娘陪你在局子裡過春節!」
原以為小受受這廝定然會激動萬分踴躍響應然後貓兒似的乖乖接受這份偉大的母愛,不料這貨聽完這番激情澎湃循循善誘的話,竟然渾身一抖,打了個寒噤!
然後極其不給面子地從甜甜懷裡拱出來,站在造型簡陋的長條凳邊,一隻腳踩上去,身體微躬,右手瀟灑地撥一撥鬢邊小卷毛。
黯然神傷,一聲長歎,「來你懷裡,或者不來,你就在這裡,不增不減;去她心裡,或者不去,她就在那裡,不悲不喜……甜甜姐一份厚愛明月可鑒,小弟並非木頭,孰能不知?只可惜,她比你先到啊!」
說罷還警惕地將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你你你,別過來啊!」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條凳冰涼命運可歎,陶甜甜不過是逗弄這小子調節一下氣氛、苦中找點樂子罷了。
誰料這廝竟然開玩笑還把自己三觀姿態擺的那麼高,瞧那副小心翼翼萬分警惕的衰樣兒,倒好像是唯恐陶甜甜會撲過去在這冰窖裡把他給收了一樣!
陶甜甜細胞中僅有的一絲母性終於光榮而短暫地燃燒完畢,頓時跳起來撲了過去,逕直把那倚在牆壁上撩著頭髮還在猶自賣弄風***背誦詩歌的貨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臭小子,我叫你清高,叫你貞潔,叫你拒絕我,叫你不給面子,叫你吃豆腐佔便宜,叫你……」
怒吼間隙,手起拳落,乒乒乓乓,慘叫連連……嘖嘖,場面慘烈得不忍卒睹!
兩個倉央嘉措上身的人,終於在這個對著小天窗瞭望人間煙花的夜晚,耗盡了力氣,心也累了。
人前人後從來都是威武霸氣形象的女王陶甜甜,終於在抓住蘇籬出了一通郁氣後,軟趴趴癱到他腿上。
望著鐵柵門縫隙投進來的一排長條形光線,喃喃自語:「其實,我的小鳴鳴,早就已經不屬於我了……」
蘇籬撓撓被陶甜甜徹底揉成鳥巢的小文藝蓬鬆卷毛髮型,靠牆跟而坐,伸直了雙腿,盡量讓陶甜甜枕的舒服些。
粲然一笑,桃花眼中幽泉沉沉,疏離而傷感地說:「其實,我的心,早就不屬於我了……」
撲哧,陶甜甜苦澀地笑了,嗓子因為酸楚而變得有些乾啞,「小樣兒,不該屬於你的,就不要去想了,渴望而不得,這種感覺,是能一寸寸嗜咬靈魂的,何必自討苦吃。辛家那小妹子不錯,對你也有些意思,她哥哥拿了你的心愛之物,你要接受了她,權當是她哥哥賠給你的!」
「你當是原始社會易貨貿易啊,」蘇籬依舊粲粲地笑,繼而輕歎一聲:「曾經滄海難為水,這句稀鬆常見的話人人皆知,可真正深受其苦的,又能有幾人?甜甜姐,人人都看我瘋癲看我癡傻,可我輕佻瘋傻表面下深植於血脈之中的痛,誰人可知?」
他說這話時,嗓音憂傷得猶如深秋時分林黛玉菱花窗外那一場脈脈秋霖,一聲聲打在芭蕉殘葉上,說不出的千種滄桑、萬般荒涼。
心還在,人去了,回首一片風雨飄搖。
丟了魂魄的人,不瘋不傻不癡不顛的話,時刻保持清醒,該會怎樣捱過那一寸寸綿針一般細細密密刺過肌膚的痛?
陶甜甜第一次如此貼近地看到了輕佻瘋傻表象下的蘇籬,這小子竟然,如此悶***!
「嘿嘿……」
她苦澀地笑了,笑蘇籬,也笑自己。
套用蘇籬的話,人人都看她粗獷看她彪悍,看她威武看她娘子漢,可又有幾個人知道,她那副強悍堪比男人的表象之下,其實住著一個很需要很很需要呵護的小女孩。
父母做外貿,常年住在國外,商人重利輕情意,這話一點不假,她這個「留守兒童」與父母之間唯一的維繫彷彿只唯有一張張數據可觀的匯款單。
父親說,你沒學壞,沒犯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不想上大學就不上,開店就開吧,開不下去就出來,跟爸爸媽媽一起做生意。
葉菁萬般羨慕甜甜的自由自在以及父母的開明,可甜甜確實那樣羨慕葉菁有個老首長爺爺,嚴厲地管束著她,讓她能純潔地做個好寶寶,走到哪裡都有一身貴氣。
富貴二字,向來是兩種事物。
陶甜甜雖然也不缺錢花,富則富矣,卻永遠和「貴」沾不上邊兒。
她羨慕葉菁,由衷嚮往大院兒裡那種祥和安寧和規矩。
羨慕歸羨慕,她照樣還得彪悍地過自己的生活。
沒有父母親人照顧,她要不彪悍點,恐怕就只剩被別人欺負了。
以前一直拚命彪悍著,只為保護自己,可逐漸發展成了性格習慣,現在就是想柔柔弱弱找個更威武更彪悍的肩膀依靠著撒嬌,已經沒有可能。
就像現在,枕著蘇籬的腿,越枕越覺得不爽快。
這麼個娘兮兮的小受受,怎麼看都應該是被保護的類型啊!
於是,娘子漢翻身坐起,復又把那只已經亂得不能再亂的鳥窩腦袋摁進自己懷裡。
抬手,啪,甩在那小子還有些扭扭捏捏的後脊樑上,「別裝啦!張嘴流眼淚的,跟鴉片癮犯了一樣——想睡就睡吧,老娘的懷抱絕對安穩,別跟老娘鬧彆扭!」
蘇籬真是欲哭無淚啊……被女人這麼摟著揍著安慰著,想一想都覺得人生無比灰暗啊有木有?
算了,人生既然都已經灰暗到這中程度,再荒誕幾分又何妨?
況且,甜甜姐的懷抱真的好溫暖好安全,還有幽幽奶香依稀拂過鼻畔,真香甜!
彆扭著,心裡掙扎著,最終一起妥協,頭抵著頭靠在一起,在這不給暖氣冰冷沒人性的拘留所裡呼呼睡去。
蹲局子的人生,注定要學會冷中取暖,人的潛能是無限的,不到萬劫不復之地,就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和意志究竟會有多麼強大。
局子裡的時間分秒難熬,幸好這兩人都屬於精神頹廢類型,外面兒春節爆竹炸翻了天,也絲毫不會影響兩人安然托腮望天各自整理心緒的狀態。
人間煙火轟天又一年,我自穩坐土牢把心觀,嗯,把心觀!
氣氛沉冗了二十年的辛家宅子,大年三十兒這天,終於喧嘩熱鬧起來,總算是有了幾分活泛氣兒。
早上七點多,辛果兒站在一樓客廳衝著二樓扯開嗓門兒喊:「大哥大嫂三哥二嫂,下來吃飯!」
「這是什麼稱呼?」辛紅旗穿著一套沒掛臂章的常服從臥室走出來,估計是看在過年的份兒上沒繃臉,和和氣氣給辛果兒糾正:「跟『二嫂』相對應的,能是『三哥』嗎?你這毛毛躁躁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以後注意點別再喊錯,你媽媽聽到會難過的。」
喲呵,老爹真是越來越溫柔了呵,還能考慮到果兒喊「三哥」會讓武苓心聯想起二哥辛頌軍,勾起難過,嘖嘖!
辛果兒吧嗒嘴唇眨眼睛,「戀愛中的人就是不一樣,爸爸這才像個凡人!嘿嘿……」
「別胡說,對爸爸要尊敬。」武苓心溫和笑著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了一大盅雜糧粥。
「嘖嘖,夫唱婦隨啊,嘿嘿……」辛果兒擠眉弄眼地笑。
「去去去,閒著慌就去廚房幫忙拿碗吧!」武苓心有些尷尬地瞄一眼辛紅旗,兩頰猶如染上晚霞般紅艷動人,風韻猶存,歲月眷顧的女人,眉眼間的祥和慈愛之氣更是顯得無比親善。
辛果兒一聽這話,撒丫子就往樓上怕,嘻嘻哈哈地笑:「我才不去廚房呢,讓爸爸幫你!我去樓上喊哥哥嫂子!」
望著毫無形象的女兒,念及她曾經吃過的苦,辛紅旗倒也沒發飆,只是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過來在餐桌邊坐下,看著武苓心佈置餐具,不禁微微皺眉,「廚房又沒放假,你何必事事躬親?」
武苓心溫和地笑著說:「我虧欠孩子太多,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得趕緊好好彌補。五穀果蔬,親手烹製了端給孩子們,他們吃的高興,我看著更開心!」
「身體不好,還是注意點吧。」辛紅旗淡淡說著,面上依舊看不出表情,可心裡卻在努力壓抑,把那句已經到了嘴邊兒的「以後歲月長遠的很,有的是機會」這樣的肉麻話硬是強行嚥了下去。
其實他也有一點小小的煩惱,一個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跺跺腳,江山社稷便要為之一動的人,一句想要暗示挽留的話語卻硬是去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武苓心現在在辛家身份其實是有些尷尬的,警衛員有的喊她「武女士」,有的含糊其辭喊她「夫人」,有的則唔唔嗯嗯什麼都不喊,其實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辛紅旗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給武苓心換個身份刷新一下倒也不成問題,可問題是,她那張幾十年前早就令民眾熟悉的容顏,卻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二十年前早就成為烈士的第一夫人,如果現在忽然出現在公眾面前,國之形象和信任度恐怕會無限降低,就跟岳紅嫁給辛東來已成事實無法更改一樣,武苓心的歸來,確實附引發很多麻煩事。
任何一個戒備森嚴的國家都難以躲避特.務的插介,為防止武苓心回來的消息走漏,被別有用心大的別國拿著大肆宣揚,給國家造成巨大的動盪,這麼些日子以來,武苓心幾乎從來沒有跨出辛家大門一步,除了偶然去一下齔槃山。
解決問題的方法沒想好之前,辛紅旗是不會只憑一張空口去挽留武苓心的,儘管,他想留。
國之元首,肩上有著太多令他身不由己的責任,他並不只屬於家庭,更多的,是屬於國家,屬於人民。
就連大年三十兒這傳統的團員節日,他最多也只能在家裡匆匆吃個早飯,然後立刻乘坐專車去行政中心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就連本應該同家人坐在一起守夜的除夕晚上,他也必須得拖著疲憊的身軀,打起精神面帶笑容,陪著各級官員以及全國百姓一起看聯歡晚會,普天同慶,與子民共樂。
令葉菁稍稍有些歎息的是,辛博唯回了駐地,猛禽的弟兄都還駐紮在深山老林裡,就連過年也沒有鬆懈警戒和訓練,作為他們的兵王,辛博唯沒理由不在那裡。
而昨天賽車輸了的辛東來,摩拳擦掌把他那輛瑪莎拉蒂保養一番,除夕一大早就開著出了門,勢要扳回戰局。
偌大的一個宅子,沒有了日男人,頓時顯得清冷很多。
幸好有辛果兒這個「開心果」來來回回調節氣氛,又有葉菁這個能產生出很多話題的孕婦,還算沒怎麼冷場。
晚飯後,武苓心催促葉菁去洗澡,說要沐浴淨身,然後一起念《地藏經》,孕婦念這卷經能起到安胎定神的作用。
本來打算把岳紅也喊上,讓她修心定性,過得舒心些,可無奈她是穆民,不信佛教。
其實葉菁也沒有什麼宗教傾向的,只是不願意拂了武苓心一片好意,乖乖洗了澡,跟武苓心一起坐在客廳內聽她闡釋經卷。
古香古色的中式客廳,一屋子花梨木傢俱,再加之高高垂掛的紗簾,以及武苓心剛剛焚起的清音檀香,煙霧裊裊,清淨舒心,聽著不太能聽得懂的經卷,葉菁恍恍惚惚竟也覺得心裡清明了許多。
過完祥和安靜的春節,到了初二,按照傳統習俗,該是回娘家的日子。
葉菁沒想到的是,辛家這種特殊的家庭,竟然也遵守著這個傳統。
一大早起來,辛博唯的陸地巡洋艦滴滴摁著喇叭呼嘯進院子,進來喊葉菁,「抓緊時間,一會兒還得回駐地!」
「時間緊就算了,我跟你一起去駐地吧,好久沒去,我也想了!」葉菁琢磨著年前才剛剛回過自己家,現在不回去也沒多大關係。
「不行!」辛博唯果斷拒絕,「去駐地的路現在全是冰,太危險!」
葉菁被他這話氣到了,都知道她去危險,那自己開車來來回回的,就不危險啦?
這個人,真是永遠都不會照顧自己麼?
葉菁撇撇嘴角,跟他致氣,「那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兒待著!」
再說爺爺是老軍人,向來把世俗規則看得淡,大年初二不回去拜年也沒什麼。
可武苓心卻站在一邊笑著說:「還是回去一趟吧,你爺爺肯定盼著呢,辛家宅大門戶深,也沒人來拜年,太冷清了,你們年輕人待著多無聊,還是回去熱鬧熱鬧吧!」
說的也是,天家第一貴的門第,一般人哪裡能登門來拜年啊。
雖說皇帝也有幾個窮親戚,可有幾個窮親戚敢上皇帝家串門子?
而那些有頭有臉、身份足夠可以往來的權貴,在這種時候卻是不能登門的。
為什麼呢,當然是要避嫌啦,大領導推崇廉潔奉公,堅決杜絕各種形式的行賄受賄及鋪張浪費,誰要是巴巴兒地上門來拜年送禮物,豈不是自己朝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
要說過年,還真得數老闆姓最開心。
譬如沈濤家,當然,現在主要是指王豆豆家。
論說起來,沈濤也是世家出身,京城裡權貴們相互之間提說起來,也是無人不識的紅貴豪門。
他坐在濕地公園房子裡,一邊在壁爐邊烤火,一邊瞅著落地窗外面兒剛堆起的雪人開心地笑:「幸好昨晚下了一場雪,給今天帶來多少歡樂!」
「瑞雪兆豐年,」豆豆爸在一邊接話茬,「要是沒有雪花飄飄,年就過得少了幾分味道。」
沈濤搓著手說:「昨晚我們駐地官兵表演的節目可精彩啦,可惜你們看不到。爸爸媽媽豆豆,要不待會兒咱們一起去駐地,你們感受一些軍營春節好不好?」
不待回答,立刻又自己翻了嘴,「哎呦餵我這腦袋瓜,真是越來越不好用啦!下了一夜雪,駐地那條盤山路早就上凍啦,今天早上我和辛隊一起回來時,一路走得驚心動魄,別提多艱難了。還是等冰雪融化後再邀請你們去駐地玩兒吧!」
豆豆笑了笑,「還真是有點想念駐地的生活了,過幾天我們一起去!」
「想念了嗎?」沈濤笑著說:「豆豆,你還想不想繼續當兵啊?要是想,我給你安排,隨春季新兵一起入伍。」
壓低嗓音,悄悄眨了眨眼睛,「我還缺個文書!」
說完,扭頭四下看看,循序悄沒聲兒地捏了捏豆豆的嬌俏小鼻子。
「……」
豆豆真是又羞又急啊給爸爸媽媽看到,多難為情!
沈濤這傢伙,真是越來越膽大了。
以前還只是嘴上嘻嘻哈哈說些甜蜜話胡亂鬧而已,現在動不動就摸摸捏捏的,其放浪程度,簡直都快趕上蘇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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