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研究室內,沈濤和辛博唯調出監控錄像,仔仔細細又重新過了一遍。舒骺豞曶
兩人緊盯顯示器,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確認岳紅進入和退出戰術室的時間總共不超過一分鐘時,才雙雙放緩神情。
「繼幻影之後,霓影是我軍最新攻克的一項新成果,核心數據事關重大,勢必加強防範。」辛博唯面色凝重地說。
想起剛拿到手的關於岳紅身份背景的資料,眉毛簡直擰成了一疙瘩湄。
後面這句雖然沒有交代主語,但沈濤顯然是明瞭的。
躊躇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裡的擔憂:「辛隊,費格森背後的勢力暫且不提,單就一個馬克木現在就已經在北邊捲起不小的風浪,而這兩方面的勢力現在都很需要先進武器裝備,穆民的信仰力量不可忽視,萬一岳——」
「可能性不大。」辛博唯抬手示意沈濤停止分析,這些擺在明面兒上的問題,不需要剖析得太明白滋。
高科技竊聽手段橫行的年代,話最好說得點到為止。
他快速在鍵盤上輸入數據操作一番,然後指著顯示器說:「這是我剛拿到的一手資料,費格森正在擲重金招募僱傭兵,而且兵馬就駐紮在鬧獨立正鬧得歡的尼泊爾邊境山脈那一帶,武器勢必急缺。馬克木最近倒是沒什麼動靜,不過這個女人——」
他觸摸一下顯示器,畫面上出現一名中年婦女,純黑色穆袍,帶著穆民傳統面紗,只露出兩隻藍灰色的深陷眼窩,典型兒的穆民裝扮,樣子看起來似乎很憔悴。
沈濤蹙眉:「這雙眼睛好熟悉,難道是——」
「你猜對了,」辛博唯點頭讚許,繼續講解:「她是馬瑪月的母親,也就是馬克木的二夫人。」
「馬瑪月?」沈濤搖頭驚歎:「岳,可不就是月麼,原來如此……」
關於岳紅身世的資料,辛博唯早已經掌握,沈濤今天卻是第一次知道。
身為軍人,有各自的分工和使命,也有必須要遵守的原則。
所以,沈濤當然不會因為辛博唯之前沒有告訴他這些而不爽,保密,是軍人的基本素質。
辛博唯繼續話題:「這位女士最近似乎遇到什麼麻煩了,兩天前,我的人就已經搜索不到她的任何訊息,忽然間憑空失蹤了。」
「以馬克木在北市乃至全世界穆民領地中的影響,相信沒有幾個人敢動手綁架精神領袖的家屬,」沈濤聚精會神地分析:「據我所知,穆民的妻子基本都沒有什麼社會地位,其實也就是慰藉以及傳宗接代的工具,隨時都有可能會被自己的丈夫當做物品做交易,這位二夫人,會不會是被馬克木玩膩後卡嚓了?」
辛博唯撲哧笑了,「沈大參謀,你最近是不是都忙著調教小同志,疏於提升政治頭腦了?虧你還分析得這麼認真,馬克木如果用僅下半身思考問題,他能混到現在的位置?」
沈濤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緊跟著卻歎了氣,「唉,你是不瞭解我的煩惱啊,回頭找時間再跟你匯報私事!」
「私事用不著匯報,」辛博唯立刻聽出沈濤話裡的不對勁兒,皺皺眉頭敲打一句:「王豆豆是我媳婦兒的好朋友,你小子有啥想法可得掂量著點兒!」
「是,首長,」沈濤苦笑,「不過目前腦子裡一團漿糊,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有啥想法……」
看樣子,這個老部下、親哥們兒最近遇上小坎兒了——
辛博唯拍拍他的肩,對哥們兒表示關懷:「你小子要是有什麼煩心事兒解不開,就去野戰醫院瞅瞅心理門診,哎對了,你嫂子以前從事過心理咨詢工作,要不讓她給你疏導?」
「不用,」沈濤笑得滿面蕭索,「一點兒小事而已,哪敢勞嫂子大駕,也沒上升到要看心理門診的程度,回頭等集訓徹底結束後,咱哥兩兒回市區喝酒!」
「沒問題,」辛博唯笑著拍拍沈濤,「現在再分析一下馬克木的二夫人吧,如果說,她是被馬克木綁架,或者說藏起來了,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大?」
沈濤立刻收起眼底悵然,回到嚴肅話題,「那就要看如果這樣的話,馬克木從中獲益程度有多高了。」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綁架了妻子,然後用來要挾女兒為其做某事的父親?」
沈濤頓時眼睛一亮,彭地拍了一下桌子,「我靠,辛隊,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是開了竅!」
辛博唯狹眸微瞇,笑得雲淡風輕,「穆民的妻子沒地位,隨時都可能淪為工具,這本來就是你說的嘛!」
「薑還是老的辣!」沈濤感慨一句,隨即轉念又連忙改口:「不對不對,你不老,應該說再狡猾的老烏鴉最終還是被狐狸耍了!」
這是什麼破比喻!辛博唯一臉黑線,蹙眉歎息:「沈濤你最近智商真的下降不少,該反省反省,盡快恢復常態!」
「很明顯麼?」沈濤收起嬉笑,立刻又換上一臉沉重,輕歎一聲:「難道,我真的該去看心理門診了……」
論性格,其實沈濤是挺灑脫挺開朗的一個人。
表面兒溫雅儒俊,內裡卻痞性十足,愛鬧愛玩兒,風流倜儻。
如果不是因為進了部隊,被這一身軍裝束縛住,絕對十足的紈褲子弟一個。
所謂物以類聚,沈濤與辛博唯多年共事,極其有默契,除了配合得手以外,與性格內共同具備的因素也有關。
同樣的腹黑,但不同的是,辛博唯多年以來過的都是苦行僧的生活,專心致力於研發新型戰機以及帶兵練兵,忙得不亦樂乎,對於圍著他打轉獻慇勤的那些名媛們一概無視。
而沈濤身邊卻倚紅偎翠,過著舊社會的**紈褲生活,女人從來沒間斷過。
妖嬈派、清新派、魅惑派、蘿莉派,各種類型應有盡有。
多得連名字就記不清,一不小心碰面,還得琢磨半天才能對上號。
當然,對於王豆豆,他卻例外地不是懷著玩弄的態度。
王豆豆是個單純得近乎透明的小姑娘,本來就沒啥性格,遇到沈濤,更是變成單細胞生物,完全以沈濤為核心,一天到晚琢磨著該怎麼取悅他。
說實在話,像只花蝴蝶似的在萬花叢中撲騰了很多年的沈濤,接近而立之年,家裡又給施加壓力,確實覺得有些倦了,琢磨著也該安分下來。
王豆豆這妞相貌長得還算過得去,年齡嫩乎,也沒啥心機,更重要的是拿他沈濤簡直當神一樣崇拜,弄這麼個小妞當媳婦,自信心唰唰地膨脹。
有那麼一段時間,沈濤經常也曾怦然心動來著,看著小同志那副眉目清秀的小嫩乎樣兒,不止一次琢磨過這小女娃要是吃起來,不知道啥滋味兒?
心裡本來有些熱乎,再加上辛博唯夫婦一撮合,沈濤當下決定把這小妞兒收了,從此斂起一肚子花水水,正經八板談一場戀愛,然後圓滿結局。
話說起來,沈濤雖然是爬過無數張床的人,但那些都是逢場作戲,互相滿足需求,還真是從來沒談過戀愛。
這次好不容易認真起來,可一相處,卻發覺越是瞭解越是困惑,與當初想像的竟是背道而馳,越來越找不著感覺。
這要擱以往,沈大參謀肯定毫不猶豫果斷退出,揮一揮衣袖,不留下一片雲彩。
但這次不同,首先王豆豆是他的兵,其次她還是辛博唯夫人的好姐妹,身份特殊。
這事兒鬧的,怎麼想,都覺得不宜開口打擊王豆豆。
各種悔恨感慨,當初怎麼就一時腦殘想到要吃窩邊草呢,這下終於知道,窩邊草是有多麼難消化了!
沈濤悶悶地想,要是世界末日的傳言是真的就好了,那樣,就可以解脫了!
……
關於世界末日,葉菁有一番自己的打算——
她也是剛聽王柱嘮叨才知道,辛博唯冬至過生日。
今年的冬至是十二月二十二號,巧不巧的,正好位於傳說中的世界末日之後。
要擱往常,葉菁才懶得花心思給辛博唯慶生呢。
可今年情況比較特殊,假如辛博唯真能吃上生日蛋糕,那可就是值得全民慶祝的大好事兒,說明世界末日給扛過去了唄!
於是,張羅著,竟然開始尋思給自家男人慶生了。
駐地條件有限,搗騰不出什麼花樣,葉菁也沒打算落俗,去軍人服務社買那些款式基本不怎麼更新的禮品。
王柱趴在桌邊出主意:「要不,嫂子你給首長織件毛衣?」
我噗——這孩紙,織毛衣這麼古董的事情虧他想得出來!
瞅著葉菁那副窘巴巴的樣子,王柱面紅耳赤地認真解釋:「嫂子,我去年休完年假回駐地的時候,我們村那兩個軍嫂都是織了毛衣讓我捎來的,咱駐地在山裡,溫度低,你要是能給首長織一件毛衣讓他穿在常服裡面,那他心裡得多暖和!」
葉菁百無聊賴地摳著手指上的石頭環兒,愁眉苦臉嘀咕:「可是,我不會織毛衣……」
「那手套呢?織一雙手套也行,首長早上出操戴著,免得凍手!」王柱不死心。
葉菁欲哭無淚了,「手套也不會織,沒學過……」
「圍巾呢?這個最簡單了,我都會織!」
葉菁撲哧笑了,一臉窘態:「唉,真不會織……不過幹嘛非得要織那些東西啊,他又不用……」
那麼冷酷帥氣的俊軍官,要是戴個圍巾手套什麼地,還不得變成哈爾濱的大老爺們兒,怎麼想怎麼不倫不類,嘿嘿!
可王柱卻愣是不理解葉菁的人生觀,瞪著大眼鄙視她:「嫂子,你真不不懂體貼人!」
這孩子,忒認真~~
葉菁嘻嘻笑著逗他:「就他那副又冷又霸道的樣子,誰稀罕體貼!你不是會織圍巾嘛,你要體貼他,你織!」
鬥嘴,王柱當然是鬥不過葉菁地,臉蛋憋得紫紅,半晌憋出一句:「你什麼都不會,真笨!」
葉菁一愣,樂呵了,歪著頭嘻嘻笑:「你不就會織圍巾嘛,有什麼好得瑟地!我會的事兒多著呢,難道都得告訴你?」
此語一出,立刻招來王柱赤果果的鄙視:「本來就什麼都不會嘛,還不承認!那你說說你都會幹啥,會包餃子嗎?」
「……」
葉菁一臉黑線,這孩子……
她總不能給這個出身農村的小兵娃子解釋自己是老幹部的孫女兒,從小兒家裡又是勤務員又是廚師的伺候著,哪裡需要自己動手做家務。
葉菁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炫耀擺譜的人,尤其在這些農村兵面前,從來都是很謙和地。
於是只好低頭,真誠地承認自己確實什麼都不會。
王柱悻悻歎息幾聲,大概在為辛博唯感慨,然後痛下決心,壯著膽兒一拍桌子:「嫂子,我教你做飯!咱們先從包餃子學起!」
王柱跟辛博唯久了,好的不學,倒是把他那一套拍桌子瞪眼的壞習性給學活了。
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小兵娃子還敢拍桌,儼然無視「嫂子」的權威,各種膽兒肥啊!
葉菁冷汗涔涔說:「王柱,沒看出來啊,你還會做飯!」
「那是!」提到這個,王柱一臉自豪,開始望天得瑟,「我入伍前,可是拿到國家二級廚師證地!」
葉菁問:「那你怎麼不去當廚師呢,幹嘛跑來當兵?」
王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部隊統一的小板寸頭,「其實我本來是打算當廚師的,但是去了好幾家酒店都沒應聘上,快過年了,事業無成不好意思回家,只好在街上胡亂逛嗒,一不小心看到徵兵告示,就琢磨著先去部隊混幾年干飯,沒想到一去就應徵上了,嘿嘿……」
來部隊混干飯,兵娃子,算你有志向!
之前咋就沒看出來,這孩紙是個話癆呢,吧嗒起來沒個完!
葉菁一番感慨,抬手打斷還在不停吧嗒的王柱,歎了一聲:「王柱,你歇一會兒,教我包餃子吧!」
冬至,包餃子,慶祝冬至,也慶祝順利度過末日。
順便給辛博唯慶個生,嘿嘿……
包餃子這活兒,是z國的傳統技藝,在傳承了數千年浩瀚紛呈的民俗中,餃子,是任何山珍海味所無法替代的重頭大宴。
這門兒基本應該人人都會的傳統技藝,葉菁學了一下午,在王柱的無情鄙視外加耐心誘導下,終於掌握了其中精髓,不僅知道了怎麼捏才能又好看又結實,而且還學會了擀餃子皮、拌餡兒。
總算得到了王柱的誇獎,葉菁感慨,這個成就感來之不易啊,哎!
王柱趕在辛博唯回來之前,把所有包餃子的痕跡收拾得一乾二淨。
而且還一再叮囑葉菁:「嫂子你可別說漏嘴哦,咱這是要給首長驚喜呢,等到他過生日時,包了餃子端上來,他得多高興!」
葉菁撲哧笑了:「你當他是你啊,吃個餃子就開心了?」
王柱神叨叨地遞眼色:「當然不是那意思,首長啥好東西沒誰吃過!但是,嫂子包的餃子他還真是沒吃過,到時準得稀罕壞!」
王柱又補充一句:「其實,只要是嫂子做的事情,首長都稀罕著呢,全駐地誰不知道呀,嘿嘿……」
「去去去,趕緊收拾飯盒準備打飯,首長就快回來了!」
葉菁把話癆打發走,坐在沙發上喟歎一聲,耳朵總算清淨了!
響起王柱最後說的那句話,心裡不覺有點小高興,只要她做的事情,辛博唯都稀罕?
這男人,難道就表現得那麼明顯?
被這麼一個帥氣威風的男人如此高調地疼著寵著,就算末日真來,也算不虧此生了,呵呵!
第二天一早,起床號剛響,葉菁就抓過衣服往身上套。
辛博唯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你起這麼早幹嘛,食堂還沒開飯呢!」
噗嗤——難道在這男人眼裡,她就只是個吃貨?
葉菁撅起嘴巴衝他翻白眼兒:「你以為我就沒正事兒啦?我是要努力爭取成為特種兵的,怎麼能不出操!」
「出什麼操!」辛博唯勒好皮帶,伸手麻溜兒地疊被子,頭也不抬地說:「你不是腿痛嘛,肚子也痛,就安分兒點兒休假吧,別折騰了!」
這幾天按摩享受得無比舒坦,腿上的乳酸基本已經消散,經期也已接近尾聲,肚子不怎麼痛了。
葉菁不想再耗著,生怕自己那點兒根深蒂固的惰性又復活過來。
解釋一番,辛博唯倒也沒再堅持,於是夫妻二人一起出門,直奔校場。
負重五千米跑完,衝進食堂吃飯。
然後在別人繼續進行上下掛鉤梯和穿越鐵絲網的時候,葉菁來到岳紅辦公室。
畢竟她現在是岳紅的通訊員,要參加訓練,得來向她請示。
「報告!」進門,精神勃勃地敬禮,扯著嗓門大聲喊:「岳隊,我身體已經康復,可以參加正常訓練了!」
「哦,」岳紅在桌後抬起頭,眼神銳利地掃了葉菁一眼,「先把這些資料幫我整理一下,然後去參加訓練。」
「是!」
葉菁響亮回答,然後抱起岳紅遞過來的資料,回到她的位子上。
按照規定,一周前的資料都是要銷毀掉的。
葉菁一頁一頁地往過翻,按照岳紅在上面打出的標示進行分類,順便把過期的資料往碎紙機裡塞。
正忙乎著,手機響了。
陶甜甜打來的,先把葉菁罵了一頓,說她沒良心,這麼久都不回市區,還真打算扎根老山林了!
當著岳紅面兒呢,葉菁不便訴苦解釋自己最近的苦逼遭遇,只好嗯嗯啊啊地敷衍,結果招來的是陶甜甜更加凶狠的一番牢***。
末了,給她下最後通牒:「民航考核蘇籬沒通過,這幾天正情緒低落,好歹是咱閨蜜,你丫的不能那麼沒良心見死不救,明天想辦法回來一趟,安撫那貨!」
「真不行——」葉菁滿臉黑線,苦巴巴地解釋:「我這邊兒有要緊事,不好跟你說,過幾天我一定抽空回去!」
部隊上的事兒有很多都是保密的,就算朋友家人,有些事情也不能多問的。
陶甜甜跟葉菁打交道這麼多年,當然明白這個理,於是也沒再勉強,叮囑她注意身體、訓練別玩兒命之後,悻悻掛了電話。
還是好姐妹兒心疼她!——葉菁心裡暖呼呼的感慨。
這一分心,手一抖,一份今天才剛收到的資料就進了碎紙機。
等葉菁發現時,差不多只剩頁眉了。
上面批著幾個大紅字:重要!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