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初中生,竟然就是東郊醫院事件中的病人家屬,而且還是他的獨生女兒,唐珂。唐珂剛才說什麼,說她父親已經死了?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病人已經出院了嗎?怎麼這才多長時間,他便死了那?
不過作為媒體人,他們都在瞬間便捕捉到唐珂語氣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每個都瘋狂的開始摁動快門,紛紛記錄著現在的唐珂的模樣。
「死了?小妹妹,這是怎麼回事?」蘇沁問道。
「我爹就是因為東郊醫院那些醫生不給治,所以才將他趕出病房的。整整六天六夜,就這麼耽誤著,硬是將我爹的病給耽誤了。如果最後不是因為蘇叔叔過來幫我們,恐怕我連陪我爹最後的幾天時間都沒有。蘇叔叔是個好人,你們卻在這裡對他造謠生事,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唐珂掃視著眾人,眼睛通紅著問道。
不哭,唐珂不哭,唐珂答應過父親,永遠不會再哭!
為了這些人能夠生氣,但為了這些人掉眼淚,卻是不值得的,因為他們壓根就不配自己這麼做!
剛才還亂哄哄的會場,隨著唐珂稚嫩話語的質問,當場安靜下來。每個記者碰觸到唐珂那無辜的眼神,碰觸到眼神中釋放出來的那種質疑,都感覺心弦猛地一顫。
尤其是蘇沁,瞧著唐珂,心底竟然忍不住一陣疼痛。到底要經歷過什麼樣的災難,才能讓唐珂保持著這樣的心境?緊咬牙關。硬是不掉眼淚,這該多難!
「唐珂,下去,這裡交給我!」蘇沐柔聲道。
原本面無表情的蘇沐。在瞧見唐珂的神情後,眼底更是湧動出一股憤怒的殺意。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媒體人,唐珂又怎麼會再次面臨這種局面?當記憶即將被遮掩,卻又生生的再次被揭開時,那種難以忍受的折磨,是你們誰都能夠承受的嗎?別忘記,現在的唐珂才是個初中生?
而且唐珂已經成為孤兒,你們真的要逼著這個孤兒痛哭流涕才行嗎?
「蘇叔叔。我可以的。」唐珂固執道。
「唐珂,蘇叔叔知道你可以的,但這裡已經用不著你。叔叔答應你,絕對會沒事的。聽話!」蘇沐柔聲道。
「蘇叔叔。一定要堅強!」唐珂輕聲道。
「我會的!」蘇沐示意杜廉上前,將唐珂帶下去後,再次挺直腰身之時,眼神凜然的掃向黃柔臨,「媒體自由。言論自主,我從來都不會反對這個,但是在發表任何言論之前,我希望你們這些記者都能夠保持一個絕對公平公正的心態。要知道你們的筆桿子一動。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陷入到尷尬境地中。
我不知道你們華林晚報社是為什麼要報道東郊醫院事件,也不知道你們是從什麼地方聽到的消息。說我亂用職權,為的便是樹立自己的威風。但我想要說的是。你們這是在誣蔑,你們這是不負責任的言論,你們這是在蒙騙人民群眾。別露出那種表情,因為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證據!」
蘇沐說著便沖杜廉點了下頭,杜廉便走到旁邊早就準備好的電腦前面,點了幾下後,在眾多記者前面的大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視頻。
再沒有什麼比這種視頻更具說服力!
再沒有什麼語言比真實的畫面更具衝擊力!
眼前的這個視頻,扮演的便是這樣一個角色,因為整個視頻記錄的竟然是東郊醫院主治醫生林天宇對唐穩做出的惡劣行為。視頻總共分為幾段,尤其是後面那段,唐穩蜷縮在大廳角落,奄奄一息,而唐珂幾個孩子跪倒在地面,懇求林天宇為唐穩治病,他卻置之不理的畫面,瞬間便激起了現場的憤怒氣氛。
他們這些媒體人都是有著良知的,要是看到這樣的畫面,還能夠無動於衷,他們也就不配記者這個身份。視頻一出,整件事情的真相便大白於天下。
「這和《華林晚報》報道的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沒錯,華林晚報怎麼能夠寫出那樣的文章來!我說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是怎麼樣的?」
「濫用職權?我呸,真要是這樣也叫做濫用職權,我倒是希望這樣的人再多些!」
群情激奮之下,所有記者都將目標鎖定黃柔臨,瞧著他的眼神分明多出一種不屑和嘲諷。作為記者,你可以報道新聞,任何題材都行。但這裡有個前提,那便是必須保證報道的真實性。現在那?視頻便已經很說明問題,黃柔臨寫的那些根本就是站不住腳跟的,是在誣蔑。
這不但是《華林晚報》的恥辱,作為媒體人,他們各自的報社機構也進行了轉載,這便相當於也將他們錯誤的拉上了這架馬車,他們不罵黃柔臨才怪!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有視頻?」
黃柔臨現在也被蘇沐搞的這一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蘇沐手中竟然還會有視頻。這怎麼可能啊?醫院的視頻記錄為什麼會在他的手中。這可比任何證人任何證言都要來的管用,事實就擺在眼前,就算他黃柔臨舌燦蓮花,都沒有辦法說出別的來。
「視頻!監控視頻,該死的,我說怎麼找不到那,沒想到竟然落入了蘇沐的手中。早知道我就該早點想辦法弄到手的,現在這可怎麼辦?」
梁天瞧著在眼前播放著的視頻,臉色黯淡下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蘇沐竟然還留著這麼一手。監控視頻都給弄到手中,難道說從那時起,他便已經開始佈局了嗎?想到這裡,梁天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產生一種恐懼。真要是那樣的話,這個蘇沐就太可怕了,那絕對不是他能夠對付的人。
蘇沐瞧著眼前已經開始一面倒的場面,心中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其實這個監控視頻,他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是徐炎在做的,當時在東郊醫院發生那件事時,徐炎便溜進了醫院的監控室,將這些監控資料全都拿走。不然的話,蘇沐也不可能這時拿出如此強勢的證據來。
不過如果你們認為這就是我的所有底牌,那麼就大錯特錯了,躲在暗中看熱鬧的幕後黑手,接下來才算是大戲開場,咱們就接著唱。
位於帝豪會所頂級套房中的杜品尚,抬起手瞧了下時間,臉上露出一種冷笑,「各位,現在輪到咱們了,大戲開鑼,使勁的敲起來!」
「我想問下,華林晚報社的這位記者,你們報社在發表文章報道之前,有沒有經過查證,你們所發表的文章都是正確的嗎?要知道你們所報道的事件,不但是對我,對我們邢唐縣縣委縣政府是一種嚴重的污蔑和挑釁,更重要的是你們傷害了一個少女的心。
唐珂就是病人唐穩的獨生女兒,原本就是單親家庭,母親早就去世,現在父親也走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復一些,你們那?就是你們,硬是採取這樣的方式,揭開了她心底的傷疤。說什麼窮山惡水多刁民,你給我睜大眼睛瞧清楚,這就是你所謂的刁民嗎?」蘇沐語氣強硬道。
唐珂的無助,看在蘇沐眼裡,心疼的要死。現在他不但是要給自己討回公道,更是要為唐珂出口惡氣。《華林晚報》我不管你們是出自什麼目的發表了那篇文章,但因此傷到唐珂幼小的心靈,便不行。
這事絕對不能這麼算完!
「我…」黃柔臨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失聲了,面對著正在播放著的視頻,面對著四周媒體人的冷漠眼光,他硬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什麼你,你捫心自問,你寫出的這篇報道,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帶給唐珂多麼嚴重的心理陰影!」蘇沐越說越憤怒,手指敲擊著桌面,從旁邊的公文包中拿出一沓子材料,直接扔到在桌面上。
「這些便是當時東郊醫院給出的院方診斷資料,資料表明如果唐穩當時真的能夠及時治療,而不是採取哪種霸道的方式,現在未必就會死了。我想請問下這位記者,這難道便是你口中所說的有職業醫德的醫生會做出的事情嗎?瞧見沒有?那些孩子們每個都給他跪下了,他是怎麼做的?冷漠的眼神,不屑的嘲笑,這難道便是你所謂的刁民在鬧事嗎?」
瘋了!
抓狂了!
徹底的心慌了!
黃柔臨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場交鋒還沒有真正拉開序幕,自己便掉入蘇沐設計好的陷阱中。偏偏這個陷阱又是那樣的完美,讓他沒有絲毫蹦出來的可能。如今的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在大海深處,那種四周海水的拚命擠壓,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強烈窒息感覺。
「你們快瞧,現在網上突然火爆了!」
就在會場的氣氛陷入到讓黃柔臨抓頭撓癢的時候,那些個坐在電腦前面的記者突然喊起來。這下很快便將在場記者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等到他們藉著這個短暫的瞬間瞧向網上的時候,每個人的神情越發的出離憤怒起來。
「六天六夜的哭訴!」
「誰來給孩子的將來埋單?」
「驚現:賣身救父!」
「那一雙迷茫的雙眼!」
「爹,我帶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