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悠這些天一直沒有出過山莊,走的最遠的距離,也不過就是和雲青山一起到山莊的大門口轉轉而已。所以她對於宮中以及京城發生的一切,都並不知情。
這天,沈雲悠正在院子裡,專心致志的看著雲青山向自己展示一套劍法動作。但是已經一天多沒有出現的夜子軒,卻忽然出現在了沈雲悠的面前。而且對她說,「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沈雲悠一直都在為和夜子軒一起進京去見司徒睿而做著準備,所以夜子軒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沈雲悠不得不多想。
「發生什麼事了?」沈雲悠冷靜的站在原地,並沒有馬上動身。
「沒事,只是那邊有沈雲揚,所以不想讓你再折回去而已。」夜子軒風輕雲淡的一笑,輕聲和沈雲悠解釋著。可沈雲悠卻並沒有因為他的笑容而放下心來。
她瞭解他,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一樣笑對。
「確定不用我過去嗎?」沈雲悠不放心的追問:「我什麼時候離開?到哪裡去?你呢?和我一起走嗎?」
「你先收拾好行李,我傍晚會派人回來接你和雲老前輩的。」夜子軒抬手拍了拍沈雲悠的頭,安撫的說道:「我暫時不會去找你,但是幾天之後,就一定會追上你們的行程,放心好了。」
夜子軒給了沈雲悠承諾,沈雲悠眼睜睜的看著夜子軒離開,頭疼的坐到石凳上,悶不吭聲。
「丫頭,怎麼了?」雲青山見自己的寶貝徒弟一臉不開心的樣子,連忙問道。
「師傅。」沈雲悠揚起臉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雲青山,問:「能幫我進城去打探一下消息嗎?」
沈雲悠不傻,如果她不瞭解清楚現在的情況,她是不會安心離開的。
「等師傅消息。」雲青山痛快的答應了沈雲悠的要求,而實際上,有一眾丐幫弟子在京城,雲青山也確實很好打聽到一些消息。
不出兩個時辰,雲青山便一臉陰沉的又回到了沈雲悠的面前。沈雲悠安靜的聽完雲青山的話,目光飄渺,沒有出聲。
雲青山看著沈雲悠平靜的表情,不免有些心疼。他覺得沈雲悠是在擔心被抓進大牢的沈家老小,所以便開口埋怨道:「暗影這小子,辦的什麼事兒!」
沈雲悠聽著雲青山的嘮叨,並沒有什麼感覺。沈家上下百口會因為自己而被牽扯進來,進而惹怒司徒睿導致送命,這是沈雲悠很早以前就已經考慮到和預料到的事情。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沈雲悠才會盡可能快的把夢雨晴和秀兒轉移。因為在沈家,對她好過,值得她回報的,也就只有那兩個人罷了。
「師傅。」沈雲悠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悶悶地開口,和雲青山說道:「你說,如果你是我的話,會怎麼選擇?」
「老頭子我是個男人,猜不透你們女人的心思!」雲青山一聽沈雲悠這麼問,不自在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我不管!」
沈雲悠雙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沈雲揚這段日子,究竟在宮裡做了什麼手腳?司徒睿因為什麼而如此勃然大怒,不惜將相府所有的人都給抓了起來,並且大動作的封鎖了京城的出入口?
沈雲悠一直都有說過,夜子軒和司徒睿之間的恩怨,她不想插手。可是不管怎麼樣,她也都身不由己的進了這灘渾水。她選擇站在夜子軒這一邊,到現在也沒有後悔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他願為她犧牲,她便願為他做個負心人,負盡所有他想要對付的敵人。這些對於沈雲悠而言,都是無怨無悔的。可是,現在的狀況,卻是沈雲悠有些放不下的。
夜子軒想殺了司徒睿,殺了這個國家的皇。那麼之後,祈天國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丫頭。」雲青山看沈雲悠久久沒有開口,便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會放棄好端端的皇妃不當,和暗影在一起?」
在雲青山的眼中,雖然那個叫司徒睿的未必能打敗暗影。但是作為一個女人,選擇暗影這種人,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和暗影在一起,會有很多的困難和很多彎路要走,那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沈雲悠,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原本是恨他的。很恨他,日夜都想殺了他的那種恨。」沈雲悠垂眸快速的想了想,苦笑著說道:「但是他這個人,在給你一些苦頭之後,還會不定期的給你一些甜頭嘗嘗。讓你在極端痛苦的同時,還會天真的有一些幻想存在。幻想著自己終有一日,能夠徹底的擺脫他,不再見他。被他玩弄於股掌那麼長的時間,最後卻發現,這個人竟是自己產生過憐憫之心,和自己十分相像的那個人。那種心情,師傅你恐怕這一輩子都體會不到。」
沈雲悠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其他的人了,所以心中有些話,也就沒有人可以傾訴。既然雲青山問了,她也就說了。
「在你很恨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無時無刻不想著他。醒著的時候想,做夢的時候想。在你不知不覺中,那個仇人早就已經成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所謂的愛與恨,可能,也就在那一念之差。」
沈雲悠歪著頭,笑看向雲青山,問:「師傅,你可知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雲青山好奇的問。
「感覺這個人很好欺負。但是事實證明,人不可貌相,越是看著好欺負的人,卻不能輕易欺負。」沈雲悠感概的撇了撇嘴,表情讓雲青山忍俊不禁的一笑。「反正夜子軒就是如我所說的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子裡閃現。就算我和司徒睿在一起的時候,也從未放過我。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給了我一個可以原諒他的出口。」
夜子軒沒有騙她,把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她,這是讓沈雲悠覺得很釋懷的一件事情。至少對她而言,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對夜子軒說的。如果自己也像夜子軒一樣,經歷過那樣的事情。親眼見到柳心如是如何殺死自己娘的話,沈雲悠想,她今天也一定會和夜子軒一樣,不管發生什麼,都一定會報這個仇。
沈雲悠在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經歷過喪父喪母的悲痛。而殺掉她父母和弟弟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人,她要叫做叔叔的親人。沈雲悠為了報復,整整隱忍負重了八年。最後她成功了,也丟了性命。所以沈雲悠不希望夜子軒在報仇的同時,也讓他自己陷入到危險之中。那是她不願看到的,也是不能接受的。
「你確定不用師傅出手,把你爹救出來?」雲青山不放心的低聲問道。
「不必,如果能救出來的話,夜子軒會救的。」沈雲悠毫不猶豫的回答著雲青山的問題。「他做事有分寸。」
沈雲悠長歎一口氣,站了起來,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對上雲青山含笑的雙眼,沈雲悠揚起笑靨,說道:「師傅,我去收拾東西了。等離開這鬼地方之後,你一定要好好帶我遊山玩水一番才成!」
「好,師傅答應你。」雲青山輕笑著點點頭,看著沈雲悠離開。在沈雲悠走進房間之後,雲青山才眸光閃爍的看向其他的地方。
沈雲悠說的很對,她和夜子軒,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就像他們一樣聰明,也一樣的心狠。
一般的女子,在聽到自己的家人被關進大牢之後,是不會那麼平靜的。可是沈雲悠卻彷彿是在聽別人的事情一樣,這讓雲青山都覺得不可思議。而沈雲悠對夜子軒的信任,也是讓雲青山想要感歎的。
對於夜子軒而言,的確是需要這樣的女子來相配的。只是不知道,他們今後的路,還會不會好走……
沈雲悠和雲青山收拾好了東西,便等著夜子軒派人回來接他們。等到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回到山莊的旋漠。
「走吧。」旋漠伸手接過沈雲悠手上的包袱,說道:「馬就在外面。」
「嗯。」沈雲悠點了點頭,朝著山莊外面走去。在走到大門外,騎上馬背的時候,沈雲悠側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山莊。再想回到這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三人揚起馬鞭,漸行漸遠。沈雲悠在旋漠的帶領下,很快就遠離了京城的界限。夜色來臨,幾人在到了一處小城鎮之後,旋漠終於勒住馬韁,停了下來。
「先在這裡歇一晚吧。明早我們再繼續趕路。」旋漠跳下馬背,看了一眼沈雲悠,說道。
這是夜子軒吩咐的,夜子軒擔心沈雲悠肩上的傷還沒有恢復徹底,身體不適,所以讓旋漠不要走太遠,也不要太著急。在遇到適當能夠休息的地方,就停下休息。
「在這裡住下嗎?」沈雲悠縱身一躍而下,站到了地上。蹙眉看著眼前的小城鎮,沈雲悠謹慎的問道:「司徒睿沒有下旨在各個城鎮張貼我的畫像通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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