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一飛算姑爺
紅裳叫了婆子進來,對她說老爺有事兒不在,等老爺回來再去姑爺那裡;那婆子卻急道:「姑爺好像是寫了休書,還請太太過去看看吧。」
這個婆子,紅裳和趙一鳴以及金氏夫婦都知道,她是魏太姨娘的人;只是魏太姨娘沒有動她,所以她安插的人,紅裳和趙一鳴能不動的都沒有動,免得打草驚蛇。
紅裳聞言嚇了一跳,連忙答應了下來,並讓那婆子先回去:她換了衣服便過去。
婆子走了之後,紅裳倒真得換了衣服;她的衣服也換好了,趙一飛夫婦也到了。
紅裳和金氏夫婦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吩咐人備了車子便直奔趙大姑爺那院子而去;而在車子上,魚兒才把事情細細的稟了一番,那個小丫頭只是她因為著緊,所以才讓她匆匆趕回去帶幾句話給紅裳罷了。
原來紅裳看到魏太姨娘的人來了之後,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目的,但卻知道她另有目的:那應該不會只是自己院子使了她的人來——如果其它院子她真得使了人,那她就真得在謀算什麼。
魚兒出了院子後,帶著兩個小丫頭沒有打燈籠,急急的、悄悄的趕向金氏的院子;她趕了不久的路,便看到了三個身影:原來魏太姨娘不止是要使人去二夫人那裡,還使人去了客院——這個方向,除了二夫人的院子之外,便都是客院了。
魚兒打發了一個小丫頭回去給紅裳帶話,她走小路趕去了金氏那裡;而另外一個小丫頭卻去了客院。
紅裳聞言輕輕搖頭:「她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匆忙之間佈置,此計可說是漏洞百出了;不過,如果不是我們小心的話,還真就會被她設計了也說不定。」
魚兒只是一聲冷笑:「依奴婢看,就是她在捉死!她的那點齷齪心思,不說也罷,奴婢就看她會得什麼報應,怎麼個死法了!」
此計雖然不夠周密,但卻極為毒辣,她要毀得卻是紅裳的名節!
不過紅裳等人都極為奇怪:趙寶珠是魏太姨娘的女兒,她設此毒計,卻不為女兒想一想嘛?趙大姑爺的名聲如果壞了,這一輩子也別想有功名了;就算此事不會外傳,她難道也不想想她女兒的感受?
到了趙大姑爺的住處,趙一飛在前,紅裳和金氏在後進了院子。
趙大姑爺在書房裡聽說舅兄和舅嫂來了,先是奇怪然後便認為他們是來興師問罪的,臉上便帶上了三分惱意。
他迎出來時,臉上的惱意並沒有做掩飾;紅裳和金氏夫婦看到後,也並沒有往心裡去:她們能猜到此人在想什麼。
所以趙一飛落座後第一句話就是:「不知道如此深夜,姑爺請我嫂嫂過來有何事要談?」
趙大姑爺先是一愣,然後惱意更甚:「舅兄此話何意?小弟也是讀書之人,如此深夜就是有什麼重要之事,相請也只會是兩位舅兄,絕不會是兩位嫂嫂——瓜田李下之嫌,小弟還是知道的。」
趙一飛卻不惱,平聲靜氣的道:「但你所居院子的婆子,到了嫂嫂那裡,說你要休妻,硬是要請嫂嫂過來的。」然後不待趙大姑爺說話,便扭頭吩咐了兩聲兒,不一會兒兩個娘子扭著一個婆子帶著一個小丫頭進來了。
紅裳和金氏是女眷,所以不到不得已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趙一飛問那婆子為什麼要假傳趙大姑爺話,那婆子卻分辯道:「姑爺的確是喚了奴婢進來吩咐過讓我去請老爺太太的;而且還在紙上寫來畫去,奴婢粗粗認識幾個字,識得有兩個字是休妻;奴婢對太太所言,並無半句虛言。」
趙大姑爺聞言輕輕擺,她說得也不是謊言。」
紅裳和趙一飛夫婦十分的吃驚:這個婆子所說是真,那剛剛趙大姑爺就是惺惺作態了?不過趙大姑爺直接為紅裳他們解了惑:「我是叫了她進來吩咐過,不過卻是讓她明天一早請舅兄舅嫂一起來過來,有些事情小弟想同舅兄舅嫂說一說;可能她年紀大耳背沒有聽清楚,或是看到我的亂寫亂畫,心裡著緊聽錯了吧?倒也怪不得她。」
倒是一位極會替人著想的謙謙君子!這更讓紅裳和趙一飛夫婦吃驚了:真是讀書讀傻了,是聽錯了還是別有居心,他都分辯不出來;就算是他日考取了功名,也是誤國誤民之人。
不過,趙大姑爺的秉性良善,這一點紅裳等人都看了出來。
趙一飛苦笑了一聲兒,揮手讓人把婆子帶了下去,並沒有當著他的面兒處置那個婆子:不然此人一定會代那婆子求情的。
「原來如此。雖然大哥沒有來,不知妹婿有什麼事兒,可否現在就說?」趙一飛是明知故問,他在拖時間。
他和嫂嫂三人不能走啊,走了魏太姨娘的那戲要怎麼唱得下去呢?今天晚上,就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什麼叫做「不能輕舉妄動」!紅裳和魚兒的話,他和金氏在車上當然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極為贊成嫂嫂要狠狠教訓魏氏的想法。
原本還要在趙大姑爺面前顧惜兩分體面,不過魏太姨娘根本不把臉面和女兒女婿當回事兒,他們也就不必為她留什麼臉面了。
趙大姑爺想了想,苦澀的一笑後便把趙寶珠嫁到他們家後,一直到今日所為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聽得紅裳和趙一飛夫婦面紅耳赤,在趙大姑爺面前實在是抬不起頭來:趙寶珠所為,實在是令人髮指。
紅裳差點以為耳朵不好使了:就是在現代,做人兒媳婦對公婆破口大罵的也不多見;在這個以孝道治天下的時代,趙寶珠此人實在是太過極品了。
不過她做為趙寶珠的長嫂,也十分的難堪:老人家就是有不對的地方,但他們是老人家,實在太過份了,可以不理會但不能破口大罵吧?
趙大姑爺看趙府的主子們一言不發,最後又加了一句:「寶珠所為,左鄰右舍都知道;在一起住了多年的老鄰,看不過去隔牆勸了寶珠兩句,被寶珠用鞋子擲到了人家的臉上。」他說到此處,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實在是無臉見鄉鄰啊。
趙一飛的臉紅到不行:原來他們府上也是查過趙大姑爺一家的為人,就是聽說極為厚道才把他們府中的女兒許配了過去;算不得人家高攀,因為趙寶珠是庶女,卻做了正妻。
而且就是觀趙大姑爺的言行,雖然有些書生的呆氣,卻不失君子之風,應該所言不假的。
「我代我們趙府向親家公、親家母賠禮了。」趙一飛整了整衣冠,對著趙大姑爺大禮拜了下去;紅裳和金氏一樣也是大禮拜了下去。
的確是趙府教女無方,的確是趙府理虧於人。
趙大姑爺今天晚上說出來這一切,便是豁出去了的想法,所以他等著趙府眾人的怒火,沒有想到趙一飛和兩位舅嫂對著他拜了下去。
他一下子慌了手腳,連忙起身避過,然後又急急還禮:他還是一個白丁,哪裡能當得起朝廷官員和誥命夫的一拜?況且這些人都長於他。
趙一飛才好好的安撫了一番趙大姑爺,幾次三番的認真的賠罪,然後誠懇至極的道:「妹婿是想休妻嘛?」
紅裳聽到趙一飛這句話,十分讚賞的看了他一眼:看來趙家的二老爺真得成熟了。
紅裳和趙一飛夫婦幾次三番的認真賠罪,又不停的寬慰趙大姑爺,已經讓趙大姑爺心中十分的感動;在這種時候,趙一飛以誠懇的態度問姑爺,好似他只要說出來趙府便會應允一樣——趙大姑爺還能說得出口嘛。
趙大姑爺原本是真要休妻的,可是趙寶珠不在,她的兄嫂十分的通情達理,休妻兩個字還真就是說不出口來了。
他最終只能歎道:「也不是非要休妻,只是父母養我育我,我豈能無以為報?而且大丈夫立世,又怎麼能日日被一個婦人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呢?我、我……」
趙一飛卻一拍胸道:「妹婿實在是明世理又重情義的好男兒!我明白妹婿的意思了,寶珠實在是太過份了,我這個哥哥一定會好好的教教她,再不許她任性胡為!如果不把她教成一個賢妻良母,我就以死來對妹婿及親家公、親家母謝罪!」
先是一頂高帽子送上,然後又是保證教好趙寶珠,最後又加上一句:以死謝罪;就算是趙大姑爺還有話要說,卻也說不出口來了。
他只能對著趙一飛躬身行禮,相謝並表示寶珠所為同趙府無關,實在不用說什麼謝罪的。
到最後,趙大姑爺倒是同趙一飛親熱起來:原來他極少來趙府,來了之後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氣,從不肯同趙家兄弟親近。
紅裳和金氏對視一眼,心下都暗笑起來:這個趙一飛!不過事關趙府的名聲,和各房姑娘們的名聲前程,他們也只能委屈趙大姑爺了。
不過,絕對不能再讓趙寶珠如此嬌蠻下去,不然不是委屈趙大姑爺,根本就是對不住趙大姑爺了。
而就在趙大姑爺同趙一飛相談甚歡時,院子裡忽然傳來極多的人聲。